《重生后再说喜欢》山色酿酒

16、第 16 章

　　16.

　　“我叫庄梁，在洛斯韦德工作，你…你应该知道洛斯韦德吧？”庄梁扶了下眼镜，他的手脚都是缩着的，这样的姿态让他看上去非常拘谨不安。

　　林绪轻轻转了下眼睛，很熟悉庄梁说的这家公司名字，但他想不起来。

　　庄梁揭破道：“就是，季先生是董事长，也是CEO，季先生，季何生，你们关系很好。”

　　“哦…”林绪慢吞吞地点头，其实他并不关心季先生的工作，因为季何生很少把工作带回家。

　　也就重生后，季先生变得奇奇怪怪，一直居家办公。

　　林绪偶然路过书房，看到了公司的会标，才知道季先生工作的地方叫洛斯韦德。

　　庄梁腼腆地笑了一笑，一看就是老实憨厚的读书人模样，让林绪以为初见他时的那一抹不怀好意，只是错觉，毕竟大家都是亚裔，林绪对他有些他乡遇故知的好感：“你是季先生的员工？”

　　庄梁背了黑色背包，他把背包放下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点了点头：“嗯，我是，我…见过季先生一面，和他司机说过话，他的司机姓刘，对吗？”

　　刘？好像是……林绪慢慢摇头，又醒悟似的点头：“刘叔！”

　　庄梁把自己的背包绞得更紧，靠着墙，低下头说：“我、我从小，家里管的很紧。”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谈起自己，但既然是同胞，聊会儿天也没什么，林绪安安静静地听，点了点头。

　　庄梁又说：“我偷了家里的钱。”

　　林绪回头，庄梁也看着他，眼圈发红：“我拿走了她看病的钱，不然…不够学费，我靠自己努力拿了奖学金，明明只差那一点钱，他们不肯给我，所以我……”

　　林绪没反应过来：“谁？”

　　“我妈。”

　　“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绪对此不做评价，只是默默地应了一声。

　　庄梁自顾自地说道：“我成绩很好，读研就一直在实习，我毕业快两年了，在很多地方工作过，我想留在美国。”

　　林绪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加油。”

　　“国内不公平，”庄梁说，“很多不公平的事，我讨厌他们，我们那里的人，像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他们连国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我从小就比同龄人厉害，读书成绩也好。”

　　林绪不会说话，就配合地夸赞：“那你很厉害哦。”

　　“？”庄梁不高兴：“你嘲讽我？”

　　林绪连连摆手辩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实意的。”

　　庄梁有点纳闷：“我感觉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绪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以前摔过，好像确实因为受伤变笨了。”

　　他一脸坦然地说完，庄梁更加不理解了：“那这么说，你现在是智商低于正常人的傻子。”

　　“……”这话未免说得也太直白了，林绪却无法反驳，他点了点头：“嗯。”

　　庄梁震惊：“那季先生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长相也…还行。”这个没法吐槽。

　　林绪比他更茫然：“不知道，我受伤，在医院里醒来，季先生就在了。”

　　后来一直都在，在他生命的最后五年，季何生一直都在。

　　庄梁实在惊讶极了，盯着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看回到脸，最后只能勉强接受或许是因为长相可爱。

　　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同时沉默。

　　林绪以为无话可说了，他有点尴尬，脚趾不停扣地面，左顾右盼试图找到季何生的身影。

　　但季先生一直没有出现，他又接到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

　　庄梁忽然出声：“洛斯韦德的入职要求很高，年龄，学历，实习经验…都有要求。你知道的，在美国顶尖投行搞金融的都是天才。”

　　林绪联想到他自我介绍，是洛斯韦德的员工，他甚至了拍了下巴掌，惊叹：“那你真的很厉害！”

　　庄梁笑了下，笑比哭难看：“我一直比大多数人努力。我想入籍，留在这里，我觉得在这里很自由，我的律师让我……”

　　这时候，季何生推开了玻璃门，庄梁的视线越过林绪，发现了大厅里走来的季何生。

　　季何生也看到了他，然后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毛，似乎不太乐意看见林绪和别人站在一起。

　　庄梁忽然把手伸进背包，原来他一直没有拉上拉链，他掏出了一把改装过的手.枪。

　　眼尖的护工立刻躲起来，用黑人英语大叫：“他有枪！他有枪！”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有人知道这样安保严格的私家医院，为什么会混进来带枪的亚洲人，或许是因为亚裔的长相实在太纯良了，很容易使其他人放下戒心。

　　林绪的脑瓜木木的，他不懂黑人护工为什么突然大叫，所有人都在往大厅外跑，还有人训练有素的抱头蹲地，寻找掩护。

　　庄梁一把拉住林绪，胳膊钳制住他的脖子，紧紧地勒着。

　　林绪后背贴着他胸口，感受到庄梁的心跳非常快，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拿枪直直抵着林绪的太阳穴。

　　金属般的冰冷，叫人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而就在同一时间，季何生逆着人流，拔腿奔向他。

　　他的焦急真是肉眼可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瞬间就满头大汗，惊恐、慌乱、不知所措，他拼命地瞪大眼睛，险些被大厅的绿植绊倒，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危险中心：“林绪！”

　　“……”林绪张嘴就想让他跑，别过来，带枪的人很危险，原来的潜意识不是向他求救，而是怕他受伤。

　　林绪有一瞬间的，灵光一现般的恍惚和后知后觉，他紧紧注视着季何生，希望他立刻掉头离去。

　　庄梁的枪口收紧，胳膊也收紧，林绪感到呼吸不畅，他张大嘴：“季……”

　　“你要什么？”季何生站在距离庄梁不到三米的地方，他的手放在衣兜里，尽管手指在发抖，但他看上去依然是镇定的，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摁住快捷按钮，那是紧急报警的按键。

　　庄梁冷笑：“季先生，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我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个机会，我本来想面见您，把我的简历交到您手上。”

　　季何生面无表情，他收拾了紧张和慌乱，也收拾了厌恶和不屑，毫无情绪起伏地注视他：“你的简历不应该交到我手上，集团有从事人才招聘的HR。”

　　庄梁愤怒：“他们说我不够资格！”

　　季何生微蹙眉心。

　　庄梁大声冲他喊叫，拓沫星子喷到了林绪脸上，他怒火冲天地控诉：“凭什么卡第一学历，我也是常青藤毕业的，我的绩点、还有实习经历…完全可以进洛斯韦德，为什么在我实习期满后，还是要裁掉我？！”

　　“第一学历？”季何生尽量顺着他的话，和他聊天，尽管厌恶至极，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问：“你的第一学历在国内，还是国外？”

　　“国内，”庄梁说，“你们只收那二十所学校的offer，我觉得这是偏见和歧视。”

　　季何生心平气和道：“每年进入Loswed的简历都超过上千份，全球的金融毕业生都会考虑Loswed，为了从浩如烟海的简历中快速筛选，卡第一学历是很常见的手段，Loswed有一份绿色通道院校名单，你可以考虑深入进修，使你的学历符合入职要求。”

　　“那为什么还要允许我去实习？！”庄梁不甘心地质问。

　　“……”季何生在心里反复鞭笞集团的人事部门，深呼吸，沉声回答道：“因为Loswed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为金融毕业生提供实习岗位，让他们了解这个行业。当然，你在院校的表现不够优秀的话，也不能进入实习期。”

　　庄梁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你知道我很优秀，但你们的人事部门狗眼看人低！我只是想进Loswed，只有进Loswed这样的大企业，才能拿到永居，我只是想留在这里，我不想回国，我千辛万苦才跑出来！”

　　“除了Loswed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季何生疑惑：“为什么非要进Loswed？”

　　庄梁回答不上来，他瞪着季何生，然后手指扣在枪的扳机上，他质问：“那他凭什么，你凭什么看上他？！”

　　他指的是作为人质的林绪，季何生疑心：“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庄梁冷笑：“你的司机姓刘，我们是同乡，聊了两句，就知道了。季老板，你这人也是个变态，外边都说你的女伴都是好莱坞明星，原来你最好这一口，男的？”

　　“关系好而已。”季何生说：“你用他威胁我，想得到什么？想要什么？”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庄梁恶狠狠地谈条件，“我要进Loswed，我要做部门经理，我相信我的能力！”

　　“……”真是…狮子大开口。

　　“你应该知道，”季何生看着他的眼睛，“部门经理都是从基层的交易员做起，而且他们百分之九十都毕业于不亚于你的名校，他们的经验非常丰富。”

　　庄梁同样死死地盯着他，季何生低沉反问：“你确定你的能力，足以胜任？”

　　“我能！”庄梁扬起脖子，从自信到自负：“我为什么不能！？我比他们厉害，不然我怎么能凭自己就到美国？！”

　　“金融的学费不低，”季何生说，“你贷款了？”

　　庄梁被戳中肺管子，咬牙切齿：“是。”

　　季何生了然：“那么你需要高薪工作来偿还本息，而Loswed一向待遇丰厚。”

　　庄梁没有否认。

　　季何生循循善诱：“其实比Loswed厉害的公司还有很多，你可以向他们投递简历，你有在Lowswed的实习经验，他们的HR会看好你。”

　　“我试过了！”庄梁破口大骂：“都是一帮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季何生：“……”那就是自身的能力确实不如其他实习生。

　　这时候，他踹在兜里的手机震动。

　　季何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庄梁发现他的注意力离开自己，立刻跳脚：“让我进Loswed，否则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