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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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那也实在是太无聊了吧。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蓝天白云，更远处，碧海与天空相连接，海天一线，一碧万里。
明明还是秋天，林绪却只感到通体寒意，他实在太害怕这东西了，毕竟上一回险些死在马蹄上。
所以说，他能活到现在，全靠命大和坚强。
饲养官Lynn检查了马匹的状态，向季何生汇报没有问题，它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赛马，是退役后高价买下来的，对人类非常亲和。
他们讨论马匹状态时，季何生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显然很高兴，他轻轻拍打骝毛纯血马的脑袋，如同抚摸珍宝：“很好。”
Lynn先生一辈子都在和赛马打交道，他只是兼职在庄园里看管赛马，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欧洲准备比赛。
有着共同爱好的两人许久未见，一时间聊了不少，从欧洲的比赛说到各种有名跑马的状态，以及他们的饲养人高超的喂养方法。
这个过程中，季何生不知不觉地放开了林绪，对着他购入的爱马上下其手，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Lynn建议道：“季先生可以亲自试试。”
这时候，季何生一不留神，就把林绪给抛诸脑后了。
林绪乐得被他忘掉，季何生一撒手去抚摸马匹，他就悄无声息地退到离马厩百米开外的地方，百无聊赖地仰望天空。
天气实在太好了，太阳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林绪昏昏欲睡，揉了揉眼睛。
那边厢，喜不自胜的季先生已经率先上马，他年少时的礼仪课程里有御马一章，所以骑马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更何况，这是他的爱好。
说起来，也实在神奇，虽然季何生因为家庭缘故，从小养在国外，遍历欧美英，季老爷子对这个小儿子的培养策略，却是非常传统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所以季何生身上有着非常强烈的贵族礼节感，会品鉴音乐，向著名的音乐杂志投过乐评，他自己也会弹钢琴、小提琴，甚至…二胡，无聊时参加过箭术比赛，会骑马，书房里藏着羲之帖，闲暇时临摹，他本人理工科出身，数更不必说。
总之，似乎挑不出毛病的一个人，完美得像个二次元设定的纸片人。
好是很好，就是…有点无趣。
不贴心，不温情，没有情趣，不会说话，十足的理智派，哪怕爱马，也不会沉溺其中，进退有度到令人发指。
不知道是谁说过，倘若季先生以后结婚，他的妻子无论一开始有多爱他，最后必然会以出轨告终。是的，季先生的不会出轨，他的教养很好，但他的妻子一定会。
是谁说的来着？林绪不着边际的想着，好像是…季何生的朋友，一起读书的朋友，也是个顶漂亮的人…忘记了。
季何生已经在欢快地跑马了。
庄园的高尔夫球场也兼职马场，纯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真的是训练有素，眼看逼近园场栅栏，它悍然顶前蹄，身姿矫健的一拧，载着季何生极限转弯。
要不是季先生的教养实在太好，他此刻恐怕已经在手舞足蹈的欢呼了。
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狐狸一样的脸蛋，一直挂着笑容，仿佛消融的寒冰，露出了春天可见的艳丽花朵。
也只有在马上飞驰的时候，他好像才脱下那一身拘束，摆脱了身份与礼教的限制，变得更像机器人皮囊下，那个孤单又率性的他自己。
林绪默默地看着，情绪随着他的笑容，一点点高兴起来，为了对方的高兴而高兴。
Lynn走过来，笑着问道：“林先生要试试么？”
林绪连连摆手，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谢谢您，我只想晒太阳。”
Lynn微愕，笑容和善，谅解地说：“好的。”
林绪不爱说话，此后就不再开口了，Lynn与他并没有共同话题，回到马厩去饲马了。
季何生一连跑了三圈，后知后觉地发现栅栏外杵着的人影，他在林绪身前停下，朝他招手：“来。”
林绪还是很害怕，季何生招呼他的时候，他霎时面白如纸，但是阳光太耀眼，季何生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他还在兴头上。
“我带你。”季先生语气轻快。
林绪开始祈祷自己的命足够大，他哆哆嗦嗦地挪过去，压根不敢看那匹马的眼睛，总觉得这动物不怀好意，越是聪明的动物，越不怀好意。
季何生坐在马上，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紧，催促道：“上来，踩马镫。”
林绪不敢，当场就想退缩，然而季先生的强硬不允许他放肆，林绪开始后悔自己躲得还不够远，只是为了多看一眼狐狸的笑容。
真是可恶。
无论是语焉不详的季先生，还是被美色迷惑的自己。
纯血马显然没有活动够，就被迫停下来，在这里等待它的小主人，它甩了甩马前蹄，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而林绪还在磨蹭，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踩着马镫半天上不去，磨磨蹭蹭，哆哆嗦嗦，抖成了筛糠。
季何生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安：“冷么？”
“……”倒也不是因为冷，季先生大概忘记他曾经被烈马踹倒的经历了，林绪抿住下唇，一言不发。
因为林绪半天上不去，季何生想了想，他翻身下马，干脆拦腰抱起林绪，像抱小孩子一样，搂着他的腰把他举上去。
林绪着急忙慌踩住马镫，季何生说：“抬腿。”他抬腿，季何生说：“跨过去。”林绪立刻照做，他没有任何违抗指令的方法。
林绪伏在马背上，瑟瑟发抖。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让林绪反应的机会，季先生实在强硬。
这时候，林绪的头盔掉了，季何生没有想太多，下意识松开马缰，弯身去捡他掉落在地的头盔。
嗣后的事实证明，林绪的直觉没有错，聪明的动物越危险，尤其是马这样需要驯服的动物，当它感觉到身上的人类的勇气不足以令它臣服时，它就会威慑对方。
季何生感到一阵风从旁边刮过去，他再次回头，那匹足力极佳的上好骝毛纯血马，已经撒丫子跑远了，而马背上，林绪紧紧抱住它的脖子，惊恐到连叫喊都忘记了。
“……”
Lynn大叫：“先生！危险！”
季何生冲向马厩，当机立断：“给我一匹马。”
幸好Lynn为两位主人都准备了马匹，他将白色的纯血马交给他：“先生，林先生胆子太小，他不能驯服Joe。”那匹骝毛马名叫Joe。
季何生听完，没说什么，只狠狠地拧了下眉毛。
他翻身上马，呵斥身下的白马，立刻去追那匹撒了欢的骝毛马。
林绪简直肝胆俱裂，呼啸的风声擦破面颊，一张嘴就倒灌冰凉空气，他紧紧伏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身体随之波涛般起伏，一会儿被抛高，一会儿又跌落。
他知道自己胆小，但胆小成这样，连一匹马都瞧不起，真是丢人至极。林绪吓得掉眼泪，他宁愿窝在屋里吃燕麦三明治。
狂野的风席卷了他的全世界，也许下一秒，发疯的骝毛马就会将他摔下马背，扬长而去，而他将迎接又一次的撞击和骨折。
受伤真的很疼。
林绪只觉得万念俱灰，刚重生又要死。
直到风声带来一阵虎吼：“林绪，抓住！”
心神俱震，林绪猛地扭头，季何生的白马与骝毛马并肩而行，他悍然出手，紧紧抓住骝毛马的绳缰，逼迫对方减速。
骝毛马感到了威胁，是更有勇气的人出现，充满了勒令和叫它臣服的意味，它缓缓降下速度，最后又白马牵引着，放弃跨栏的想法，停在园场边。
季何生跳下白马，这一过程中，他一直紧紧牵着骝毛马的绳缰，他朝林绪伸手：“别怕了，下来。”
林绪盯着他，可怜的小猫已经泪流满面，他翻身，动作迟钝又笨拙的下马，实在是惊吓过了头，四肢都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地摔下来，被季何生接住。
“我不骑马，”林绪又惊又气又委屈，“不骑马！”
季何生有点想笑，但林绪满脸泪水，可不是笑的时候，他抱着林绪坐回草坪里，摘下手套擦拭他满脸泪花，低头亲吻他的眉心和眼角。
“好。”季先生说：“不骑马。”
死里逃生，林绪又惊又惧，抱住季何生的脖子，埋在他怀里一阵接一阵的发抖，抖成了筛糠。
Lynn牵走了两匹马，将它们带回马厩。
季何生淡淡地嘱咐：“Joe，卖了吧。”
Lynn回头，有些迟疑：“可是先生，您最喜欢它了，花了那么高昂的价格拿下。”
季何生毫不犹豫：“卖掉。”
Lynn点点头：“好的，我去安排。”
Joe实在是一匹好马，假如驯服者足够强大，季何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匹骝毛马，Joe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正回头望向它认定的主人。
季何生回避了那匹马的目光，他抱住林绪，轻抚他的后背安慰。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心情简直激动惊惧到无以复加，林绪缓了好半天，身体的紧张缓和了，但心理的紧张还在发酵，他猛地抬起头。
季何生正注视着他。
“你讨厌我吗？”林绪不争气地哭：“你是不是讨厌我？！”
要赶我走，要接回你的白月光，为此不惜将我推下悬崖。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情爱，只是交易，只是恰好你需要床伴，恰好我在这里。
你不记得我因为马而骨折，就像你不记得三天后你回来，我对你说了谢谢，所以分开的时候，你说我永远不知道你的好。
“你讨厌我。”林绪擦干净眼泪，这次是笃定了，他推开季何生，倔强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离开马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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