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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游福泽带着大包小包回到有福村里,听到她成亲消息的村民们都围了上来。

      六婶去游家悄悄看了新郎官,新郎官那长相看得她一个三十多的已婚妇人都脸红不已。

      样貌上来说,六婶觉得两人是般配的,又是远房表亲,亲上加亲正合适。

      村里其他人经过六婶的一番分析,纷纷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全都帮忙着打点起来。看见游福泽买完成亲用品回来了,便上去扒拉,看到小包袱里面的东西都愣了。

      几包糕点糖瓜,还有酱鸭烧鸡。这些吃食村里人一起是吃了,但要请宴席就大大不够了。

      “游大夫,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啊?”
      游福泽也愣住,“啊?”

      老人们笑说:“以你游大夫的名望,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要来贺喜,这些东西少了,我让我家那俩小子给你带点。”

      这位都比是村里的长寿老人,家里是屠户,她的两个孙子分别是有文有采,在县里卖猪肉,村里要置办什么宴席的时候,都是跟他们家拿肉的。

      游福泽这次是打算请村里人吃顿简单的晚饭就行了,没想过要大办,所以力求一切从简。

      倒也不是想省那一顿肉钱。

      她用手指不好意思的刮了刮脸,“我寻思时间这么紧,来不了多少人。算了,多买点吧,多了总比不够强。”说着,她直接把腰上别着的钱袋拿下来,“阿婆,麻烦了,帮我谢谢有文叔和有采叔。”

      老太太把钱推还给她,“哪用得上,村里早一起合计好了一笔钱。你平时帮我们看点小病什么的也不收钱,我们都记着呢。这次你成亲,村里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你出出力气。游大夫,你就安心等着成亲吧,其他事情交给我们,别忙活了。”

      于是,游福泽手里的东西被抢下,村民们自顾自的去安排张罗她的婚事了。

      游福泽被抢完了手上的东西,一身轻松的回到了自家院子。

      她家的院子里,已经有村民们在忙进忙出。

      条件有限,时间紧迫,妇人们给院内院外打扫了一遍,换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和红双喜。男人们则把门窗桌椅都修缮一遍,上个新漆。

      游家焕然一新。

      陈玉在院子里日头光照最好的地方晒太阳。

      他容貌出众,气度与乡民们极为不同,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靠着这张脸,有福村的村民们都认同了他游福泽丈夫的身份。

      避着他交头接耳的谈论时,游福泽回来了,连忙打招呼,“游大夫,回来啦!”
      “大家辛苦了!”

      何贵倒了杯茶给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游姐……你再等我长大一点好不好?我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说服我娘,让我娶你了。”

      游福泽接过茶一饮而尽,听这话差点呛到,“等你长大我就成老太婆了。”

      何贵还想说什么,但其他的村民上前来问她事,把他挤到了一边。他拿着游福泽喝过的杯子,委屈巴巴的扁着嘴。

      正闭目陈玉淡淡的向他瞥去一眼。

      何贵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游福泽发现,成亲虽只是两个字,但要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即使她的婚礼已经过大量删减和简化,但还是把村里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主要是他们想让她的婚礼多少能像点样子。

      游福泽没发喜帖,只通过口头相传,不知道当天会来多少人,只能往多了去算。

      其实乡下小地方一般也不会发请帖,谁家要是有事,招呼一声人就来了。

      鸡鸭鱼提前一天买回来养着,板凳桌子向各家借,用完再还回去。

      饭菜直接在空地上搭灶生火煮。

      至于新房,要找福娘子来铺床,还要找童子来睡一晚,游福泽只能自己打一晚地铺。

      还有入赘的新郎当晚不能睡在她家,要安排到村长家住一晚,第二天她再去村长家接回来。

      原本成亲前夫妻俩不能见面,但陈玉身上还有余毒要清,每日都要放血,所以这项规矩也只能破了。

      热热闹闹的,终于到了成亲那天。

      一大早,游福泽就被婶子们拉起来,梳妆打扮。

      虽然巳时才是吉时,但她也不能睡懒觉。

      村里没讲究那么多,更何况也根本没时间去讲究。游家只有游福泽一人,游老爷子又刚过世,一切便从简再从简。

      接新郎之前,游福泽突然感到一阵迟来的紧张。

      要成亲了。

      她看着身上布店老板连夜让人缝制好送来的新衣服,还有垂在肩头辫子上的红头绳,有些恍惚。

      一路被人簇拥着到了村长家门口,一辆绑着红绳的牛车已经停在村长院门前。

      村长家临时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给新郎住,此时的新郎已经盖着红盖头坐在木板床上等她了。

      他身上穿的也是商老板缝制的新衣裳。

      这个环节,一般需要来接亲的把待嫁的背出去,但两人身形差距大,游福泽背不动一个堂堂九尺男儿,所以陈玉只是意思意思把手搭在她肩头,跟着她一起出了客房,坐上了牛车。

      两家离得并不远,到游家院门前时,门口放了一个火盆。

      游福泽先下了牛车,然后牵着陈玉的手下车。

      “火生福旺,喜事成双!”
      “新郎跨进门,带来聚宝盆!”
      “合家平安,早生贵子!”

      随着陈玉跨过火盆,唱喜的婶子一声接一声。

      一对新人进了门,刹时鞭炮齐鸣。

      “恭喜恭喜!”
      “早生贵子啊游大夫!”

      游福泽笑着不停朝四周点头,“谢谢谢谢,同喜同喜,多喝两杯。”

      两人牵着手,一起站在了游家祖宗的牌位前。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向着天地低头一拜。
      “二拜祖先!”
      于是又转身,向祖先牌位下拜。
      “夫妻对拜!”
      游福泽转身,面向陈玉。
      他的动作迟疑了一瞬,快得没有人觉察,然后,他低下了头。
      游福泽跟着他一起拜下。
      “礼成!”

      在一片恭喜声中,游福泽牵着陈玉回了布置好的新房,揭了他的盖头,又以茶代酒,一起喝了交杯茶。

      陈玉全程都默默的注视着她。

      她脸上带着笑,不羞不臊,仿佛今天成亲的不是她,她只是来别人家喝个喜酒似的。

      “我先去招呼客人,你把粥喝了,累了就睡会儿,我大概晚上才能回来。”游福泽叮嘱了一句,就出了房间。

      陈玉坐在了撒满桂圆花生的百枝叶的床上,身体有些僵硬。

      他居然真把自己嫁出去了。

      外面人声鼎沸,村民们的大嗓门毫无顾忌,他还能听到有人朝走出去的游福泽开些荤玩笑。

      “陈二狗,你想好了再说,不然你以后都别生病犯到我手里。”游福泽温和带笑的嗓音在一众大嗓门中也极易分辨。

      “哈哈哈哈游大夫!恭喜恭喜,我二狗刚刚喝多了,嘴里没个把门,你莫要见怪!”

      这事就嘻嘻哈哈的过去了。

      接下来,还能听到一声声的游大夫,和游福泽回答问题的声音。
      陈玉迷迷糊糊的睡着前,听到外面似乎变成了问诊大会。

      “游福泽!你别给脸不要脸!”

      突然,一声巨响把陈玉惊醒,他警觉的翻身而起,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

      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他敛了眉眼,把眼中的杀气散去。

      外面,王耀祖带着人来砸场子了。

      他气得脸胀红,指着平静的看着他的游福泽,“本少爷好心纳你为妾,你竟不知好歹,还找了个见不得人的病秧子入赘,臭**真是贱得慌!”

      王夫人一直想着纳了游福泽给儿子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跟王耀祖说这件事。

      后来游福泽另寻他人成婚,打了王家的脸,她就更不想提起了。

      但是今天早上,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议论游福泽拒绝嫁入王家后又在有福村里大摆婚宴这件事。

      这话被王耀祖听到了,一问之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马上就带着人杀到了有福村。

      正在吃席的村民被轰开,王耀祖径自来到游福泽面前,破口大骂。

      游福泽看着他,“王少爷,若不是来贺喜的,便请回吧。”

      “我贺你娘的喜!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看不上老子!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女人,能攀上王家的高枝就该偷着乐乖乖给老子舔吊!你这么想要男人是吧?好呀,老子现在就在这里跟你洞房,让大家伙看看,老女人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游福泽被扯住了衣领,也没有挣扎,冷冷的说,“王少爷,你若是想从此不举,且往后只喜欢男人,看见男人就摇腚,你就动我一下试试。”

      王耀祖铁青了脸,赤红着双目瞪视着她。

      游福泽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王耀祖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松开了她的衣领。

      “游福泽,你就不怕我打死他吗?”

      “我死了男人还能再找,而你若是敢动手,从今往后就只能跟你的妻妾们抢男人了。”

      王耀祖被她描述的场景恶心得直想吐,他愤恨的踹翻了几张桌子,“游福泽,你有种!你给老子走着瞧!”

      放完狠话,他带着手下一路踹翻了不少桌椅,浪费了好几桌吃食,逃也似的着离开了。

      这席哪儿还吃得下去。

      婚宴虎头蛇尾的结束,游福泽送走了客人们,留下满地的杯盆狼籍。

      她撩起衣袖想一起收拾,就被婶子们拦了下来,“你今天是新人,不用干活,这些都交给我们来就行,你回房跟新郎说说话去。”

      游福泽感激的笑笑,“多谢婶子们。”

      她带着点酒气回了房。

      陈玉一直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一开门,就跟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游福泽笑着问他,“怕了吗?”

      “你还笑得出来?这种人,何不直接弄死算了。”

      “说什么傻话。”游福泽进屋关了门,“除非我不管有福村所有人的死活,任他们被迁怒的王家牵连而死。”

      “就任那畜牲那样羞辱于你?”
      “你也知道他是畜牲了,我何必再跟他一般计较?”
      “游大夫气量可吞天。”陈玉叹为观止。
      游福泽不在意他的调侃,笑着摇了摇头,“情绪太过敏感的人可当不了大夫。”

      她喝了些酒,头晃两下有些晕,干脆脱下外衫。脱衣服时摸到怀里的手镯,顺手拿了出来,招招手喊陈玉靠近些。

      陈玉不明所以的离她近了些。

      “手给我。”

      他抬手,如她所愿的伸出一只手。

      游福泽握住他伸出的右手。

      女子指腹柔软中带着一层薄茧,覆盖在他失血冰凉的皮肤上,像冬日里的小火炉,暖得他像受了极大的刺激般,想抽回手。

      但他眼神闪了闪,极力忍住了,去细看两人交握的地方。

      她的手真小。

      而他,手腕上都是放血割出的道道伤痕,伤口有结痂的也有刚划开的,瞧着并不好看。

      游福泽总是那副沉稳淡然的模样,有时候就会让人忘了她是个体格娇小的弱女子。现在她的手与他握在一起,几乎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小。

      女子的手,真是纤细柔软。

      陈玉恍了会儿神的时间,就感觉有什么套到了他手腕上。

      这是她给的“聘礼”

      一只品质一看就极差的玉镯。

      给他戴完玉镯比对了一下尺寸,又给他拿了下来,“你手上有伤,先别戴吧,你自己收着。”

      取下的手镯塞进他手里,她满意的爬进床里侧,把桂圆花生之类的都拨到一边,勉强空出个位置,闭上了眼,“我先睡一会儿。”

      这两天她也挺累的。

      陈玉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相信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但是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上劣质的玉镯,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头,像看什么稀奇物件一样的看着她。

      一直睡到掌灯时分,游福泽突然睁开了眼。

      她眼睛睁得突然,正好捉到陈玉坐在床边,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游福泽迷糊地看了他一眼,打着哈欠坐起来,随意披了件外衫,去翻药箱。

      一包毒药已经捏在手里,正寻思着要怎么整治敢在她床边图谋不轨的男人的时候,她清醒过来了。

      哦,这是她刚娶的丈夫。

      于是毒药放下,去洗了把脸,然后回来给他把脉。

      “你身体底子不错,恢复得很好。”
      陈玉露出笑容,“游大夫医术天下无双,陈某佩服之至。”

      游福泽也笑了笑,“再放一次血余毒就清完了。”

      给陈玉放完血,她摸了摸肚子,“我去热点旧饭菜,你也不必忌口了,呆会一起吃吧。”

      “我跟你一起。”陈玉连忙站起来。
      一时起得急了,他眼前一阵发黑。

      “气弱血亏,还需要调理,平时动作幅度小些。”游福泽适时给予医嘱。
      “好。”

      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存着一些宴席的剩菜,锅里还有些米饭。

      剩菜不好存放,多余的都被村民们带回去吃了,留下的这些是装盘是剩下的,还没人吃过。

      陈玉不会生火,游福泽便生了火,然后让他看着火。她加水把凉了的米饭煮成稀饭,然后又把菜回锅炒了一遍。

      简简单单的,两人成亲后一起吃了个饭,又回了房。

      房内,游福泽坐在桌前,查看今天收到的随礼,一笔笔的记下来。

      她认真的写写画画,陈玉就坐在床上看着她。

      村民们给我无非是些布头鸡蛋什么的,不值什么钱,但琐碎。

      很久之后,游福泽才整理完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准备熄灯睡觉。

      一抬眼,看到陈玉靠坐在床头看着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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