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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这人性情真是多变,转脸就又不高兴了。

      游福泽向来不乐意伺候这样的大爷,但他毕竟是王爷,她不想跟他闹僵,只好斟酌说词。
      烦。

      “即便是陈玉,你也没有半点情意,是吗?”沈钰铎再次追问。

      游福泽沉默了,情分自然没有多少,大部分是馋他的身子,但这话不好说……

      不说话就是默认,沈钰铎气得脸都黑了。

      而一不小心听到了吵架现场,那些本来是脸上带笑,站两旁夹道欢迎搞氛围的下属们全冒起了冷汗。

      夫妻吵架,说这么重的话,很难收场啊。

      而且他们还在这呢,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们小命不保啊!

      “回屋坐下慢慢说好吗?”游戏福泽也不想当着这两排电灯泡的面讨论这些问题,但说完见他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她又轻唤,“雁明。”

      这一声,让沈钰铎刚生出的反骨软了下去,他哼了一声,带着气随她一起进了屋。

      两人刚坐下,就有小侍女来上茶。

      茶水滚烫,白雾氤氲。

      游福泽走了一路,已是有些口渴,但刚端上来的茶水太烫,她无从下口。

      抿了抿唇,打算等它晾凉些再喝。

      沈钰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凉。

      他一言不发的做着自己的事,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游福泽就在旁边等着。

      茶水吹得差不多,他浅尝一口,神情不置可否,然后就把这杯吹凉的茶水推给了她。

      如此简单自然的一个动作,做这些的时候他脸上还是余怒未消的样子,却让游福泽平静无波的心湖突然漾起了涟漪。

      这人即使生着气,还是想着她。

      她在这时不禁有些希望,他要是普通人就好了,他们之间起码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惜,他是个王爷,不想住客栈就直接租个院子住下。

      游福泽有些出神的把茶水端起,一口喝下,然后盯着茶杯发呆。

      “娘子,该说说我们的问题了。”沈钰铎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提醒她。

      游福泽放下了茶杯,收起手交叠与双腿之间,微侧着身子,仰头与他对视,“王爷,民妇从不以感情为重,一生愿寻之道,便是‘医’之一字,虽险途,愿往矣。然王爷愿见之我,想必是要予您倾心,以您为重,抛下本我之人。但如此之人甚多,王爷何愁寻不到,偏要为难民妇呢?”

      “游大夫可真是武断……好,这些日子,你都只当是为难?”
      确实是为难。

      “王爷,话已说得够多了,您再想想吧,民妇就先告退……。”

      “坐着!”沈钰铎拍桌子,冷冷道:“今天一次性把你想说的话,将你所有的顾虑和不满都说出来,若是能劝服本王,本王允你离去又如何?”

      “话说太尽,恐有冒犯。”游福泽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尽够多了,正常人就算不接受也都能理解。

      这人就是有找茬。

      “真是笑话,游大夫怕什么冒犯?说。”

      游福泽当即不跟他客气,“王爷以欢喜之名,肆意追逐一个乡下妇人,步步紧逼,自诩深情无有回应,又责骂人不知好歹,乃色胚之举,实属不该。再者,王爷的追求不管有意无意,皆是张开的牢笼,无论猎物愿意与否,以您的势力,被捕之人终将无望脱逃,只能成为困于笼中的灰雀。而日子一长,主人的新奇感一过,灰雀唯有死于笼中。”

      而这笼子她虽能挣开,但也需付出一些代价。比如说如果以后即使成功逃走了,也要隐姓埋名,行事小心,到底没有那么方便。

      因为他的存在,她即使不会成为笼中灰雀,也会是过街老鼠。

      沈钰铎鼓起掌来,“好呀,本王竟不知,游大夫如此视本王为洪水猛兽。好,还有吗?”

      有是有,但再说就过了。
      虽然现在说的这些也已经很过了。
      “王爷不生气?”

      沈钰铎冷笑,“自然是气的,却又心知你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实话实说。但游大夫说本王好色,本王无从辩驳。”

      “关于这个,我可以解……啊?”
      你还真好色啊?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明知故犯的劲儿。
      游福泽当即气得不想说话。

      她一生气,沈钰铎摆着的一张冷脸反而缓和了下来,他叹着气,“娘子总把话憋在心里,为夫难免着急,总想让你全都说出来,你又生分得紧。如今想来,是为夫站的位置太高,所以不管为夫如何祈求娘子的青眼,但在旁人看来,为夫连给你一个眼神都算是施舍。娘子当然不这样认为,但同样会给你造成压力,而你又不不想去承担这些压力,因为你不喜欢我。坦白说,在这之前,为夫总认为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摇尾乞怜了,也如娘子所说,有些气你冷心冷情……但在娘子看来,却是铺开的权势猎捕,受苦的明明是娘子。”

      说到这儿,他嘴巴有些干,舔了舔唇。他同样也逛了一天,也已经很是口渴,但他没有看一眼她面前的茶水,继续说道:“为夫刚刚生气了,想把娘子关起来,再也无法反抗……为夫自然能轻易做到,因为我有权有势,而娘子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娘子如果生气了,能做些什么呢?只能这样斟酌着词与我争辩,连拍桌子都要考虑再三。如此,为夫想明白了,我们之间的不平等,若按常理来说,注定你只能是个依附者,即使胸有丘壑,也依旧只能看我的脸色行事……以娘子的志向与抱负,又如何能看得上我。”

      游福泽被惊到了。
      这家伙的思想突然之间有些太过前卫了吧?

      他这种从小被泡在权势迷阵里,观念里都是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人,能这样不顾脸面的追求一个村妇已经是天方夜谭了。游福泽相信他应该更觊觎的是她的医术,只是顺便想得到她这个人。在这个朝代,没有什么比婚姻关系更能控制一个女人了,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他会那么死皮赖脸的缠上来。

      当他能掌控她的时候,只要新鲜感一过,这段经历会被他当成黑历史,当然要从她这个受害者身上讨回来。

      到时候只要收回放在她身上的宠爱,在后宅里就够她受的了。

      这些她都看得非常明白,所以对他这个人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

      然而他居然能跳出浓雾,看清这种追求下的霸//凌吗?

      这变化非常夸张,足以游福泽对他改观,想认真的去看看他。然后,她注意到他一直默默的在做吞咽的动作,把自己面前的茶水给他端了过去。

      若是平常,出于礼貌,她只会让他再让人来倒一杯,或者她喊人来上。

      而像现在这样的关心,连陈玉都难有。就连陈玉也因是病人,才得这嘘寒问暖的殊荣。

      这点主动的变化,她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沈钰铎就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的喝下了那茶杯,把茶杯握在手里不舍得放下,悄悄招手让侍女添茶。

      “昨日你来寻我时,岳小姐正在我那里。”

      侍女添完茶退下,沈钰铎嗅闻着茶香,很老实的坦白道:“我近日彷徨,不知该如何对你。一时想起岳小姐与娘子同为女子,我便央她为我提些建议。娘子来时,为夫一时心虚,向娘子撒了谎,为夫保证,今后绝不再对你说一句假话。”

      沈钰铎开了这个头,干脆就一次性的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示弱,因为她这样的人,试探与暗示无甚大用,特别是她的心思不在这里的时候。而他若是真心,她虽不喜却也不会鄙弃。

      “不瞒娘子,为夫以前以为喜欢岳小姐。但那时只是不懂,以为保护欲与长年日久的熟稔默契便是情爱。自从遇到娘子,为夫才知道,什么叫思之如狂……”

      说到这儿,他眼神勾缠,意图勾引。
      游福泽不动如山的坐着。

      碰一鼻子灰,沈钰铎摸了摸鼻子,收敛了些,“我常在军中,行事向来直接,娘子想来误以为是孟浪之人。”

      游福泽看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四个字。
      难道不是?

      沈钰铎马上转了个话题,“娘子可知,为夫的‘雁明’为何意吗?意为‘燕雀之明’,时刻提醒我安分守己,不要去想不该想的东西。我母妃努力争取,才得个‘雁’字。而我这样的身份,从小便是个无人搭理的边缘人物,也只有岳小姐不拘小节的常来与我玩耍,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为夫与她是兄妹之情。只是还有件事,希望娘子听了不要生气,听说为夫曾与岳家有过娃娃亲,只是那岳大小姐幼年时不慎走失,这件事才不了了之。因着这层关系,岳小姐来与我玩时,那些婆子总说些小姨子小娘子的浑话,使我有了些误解……但后来懂事之后就知不该了。但多少受了些影响……”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现在当然是认清楚了,娘子是娘子,妹妹是妹妹。”

      不再有试探和踌躇,不在乎谁胜谁负,抛开尊严的坦白,把话完全说开。
      他豁出去了。

      “娘子,为夫并不是想要逼迫于你,也不是要逗弄你,只是忍不住想亲近你,你别恼我,好吗?”

      游福泽有些小惊讶。

      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走失的岳家大小姐,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俩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结果兜兜转转,意外结成了夫妻。
      游福泽问他:“你有妻妾吗?”

      沈钰铎露出了一丝冷笑,“所谓后宅之争,连皇室也不可避免,却同样令人生厌。加之以我的身份,并不需妻族助力,反而乐得轻松自在,想不娶便不娶,有那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资格。因此也常遭人背后非议,于人道不济。”说到后面,他的冷笑变得非常真诚,盯着游福泽双眼发亮,“然,祸兮福之所倚。”

      这个人竟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子离经叛道的疯劲。

      “既然王爷如此坦诚,那我也坦白跟你说了。我游家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人,所以,我以后生的孩儿只会跟我姓游,且为了不过于分散精力,我只会生一个。”

      她的神情非常认真,沈钰铎与她对视,陷入了沉默。

      游福泽相信,对于男人来说如此苛刻的条件,他是不会同意的。

      哪知沈钰铎却笑了,“可以是可以,但娘子要如何说服为夫呢?”

      游福泽喝了口茶,茶水热气蒸腾,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爷爷一辈子奔波,最怕的就是游家绝后,无颜面对先祖。”

      怕绝后,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当年的牢狱之灾极其残酷,已经让游老爷子彻底绝了后代之念。

      游家绝后,这件事在晚年之际,彻底成为游老爷子的心魔。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把所有的恨与怨都深埋在心里。

      他身心俱劳损,是个早已萌生死志的老人,强撑着一口气想陪伴唯一的孙女。游福泽不想他再那么累,即使可以强留着他,最后也选择了放手。

      虽然游老爷子从没向她提过什么留不留后的问题,但这件事,如今也已然成为了她的执念。

      老人把她抚养长大,又把医术倾囊相授,她无以为报,唯有一个姓氏可以流传。

      “好,都依你。”沈钰铎回答道。
      游福泽诧异的睁大了眼。

      这副样子显得有些可爱,沈钰铎捻了捻手指,忍住没有伸手去逗她,而是继续一脸认真,“我本就打算孤寡终老,对后代子嗣并不看重,当应娘子所愿。”

      “那,你家里人呢?”
      “母妃深居宫中,所思所想全是陛下与其他妃嫔,我自己做主惯了。”

      这话说得,就像是从小没人疼还没人爱,又是没权没势,需要有“燕雀之明”的皇子,不得不自立自强一样。

      又透着可怜兮兮的味道。
      游福泽心软了一下。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比如说他现在这么潇洒,以后会不会后悔之类的。
      但是,管它的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何必杞人忧天。

      游福泽笑了,“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王爷。”

      沈钰铎两只手紧紧握到了一起,防止伸到她脸上去乱摸惹她不高兴,压低了嗓音哄道:“唤我的字。”

      “可你的字不是……”

      “娘子唤的雁明,不一样。”他期待的朝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其他人知道他字的意思后,总是带着一股怜悯的意味,想到的是这个字背后代表的含意。而她是不一样的,即使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意思,她唤他的时候,只把这当成是称呼他的一个名号,指向的是他这个人。

      这种感觉,真是好得让人想发疯。

      “好吧,雁明。”
      “娘子,可以亲你吗?”

      游福泽伸手抵在他的肩头,阻止他靠近,“既是如此,你还打算带我回京吗”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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