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小少爷的十八般尬法》九言煮酒

13、13

　　“我叫贺晖。”在半路，身边的人忽地开口了，他的声音打破杨晓诡异的安静。
　　外面还有一点点亮，此时照在身上，映亮杨晓茫然悲伤的眉眼。
　　他修好的手机就放在手上，从刚刚就没打开过，不知道是信任对方的技术，还是对手机兴趣不大，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贺晖看向他，“要我教教你怎么使用这个东西吗？”
　　他对电子设备有非同一般的兴趣，在这上面了解不少。
　　“不用了。”杨晓看他一眼，拿在手上的手机顺势塞到兜里。
　　“我也不是很喜欢玩这个。”他眸子看着前方，似乎对此很确定。
　　贺晖慢一拍感觉到什么，他缓步跟着，过了许久说了句“抱歉。”
　　其实杨晓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抱歉的，主要是他们不熟啊，真的不熟啊，今天不过第一次见面，话没说几句，全是沉默，他不觉得自己和身边这家伙有什么更深交的倾向。
　　让一个陌生人教自己？
　　妈呀，太可怕了！！
　　耳机听着杨晓在心里尖叫，“nonono！别说话！保持这美妙的沉默美学。”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快点吧，快点去解决掉这个短暂的相识。oh NO！这时间为什么还要这么久？”
　　“你很不想和他一起吗？”耳机看向旁边的人，那人时不时看杨晓一眼，跃跃欲试，眼睛被染上夕阳的颜色，看起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该不会还想教杨晓吧。
　　耳机想着，目光划过不远处的角落。
　　它只是愣了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说着，“你要请他吃什么？”
　　杨晓低着头，脑海里掰着手指，“二楼那家猪脚饭不错，嘶但这是食堂的，小吃街我还真没怎么去过，唯一一次还是和秦天一起……等等，那是，秦天？”他眼睛顿时亮起来，像是在深夜里点亮的灯，照亮一小片黑暗。
　　他忽地激动，旁边观察他的人自然注意到了，他们把视线落在远处，在看到那一幕后愣住片刻。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秦天拉着，他脸上有些发红，身子微微弯着。“别闹，回去好吗？”他说话声音小心翼翼，扯着女人衣服得手像是没有了力气，耷拉着，摇摇欲坠。
　　女人没有管他呢呵呵笑着，凌乱的发丝下憔悴枯黄的脸狰狞出笑意，却更像来自地狱得使者。
　　女人一下推开秦天，嘶吼着，“你害死了你的父亲！你凭什么能在这里过普通人的生活。”
　　女人消瘦得手指捏住秦天的胳膊，苍白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秦天皱着眉，脸上得笑淡了不少，多了点苦涩，他轻声劝着自己的母亲，“走，我们回家。”
　　女人一把掀开他的手就准备开始叫，谁知道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俊俏的青年，那明晃晃的笑意把她刚到嘴的话给堵进喉咙。
　　“你好，阿姨。”杨晓很会哄长辈开心，他做了20年这样的事，每一个动作每个幅度都是乖乖的样子。
　　站在原地的女人愣住片刻，目光柔和起来，她伸手去抓杨晓，眸子里揉上爱意，但杨晓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不在他身上，或者说是透过他在看什么其他的。
　　女人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紧，用力的程度让杨晓白皙的胳膊变得苍白。
　　秦天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眼里的脆弱却在杨晓出现的那一刻被一层透明的薄膜阻挡。
　　“你怎么来了。”他哄着自己的母亲放手，但对方像是认定什么似的抓着杨晓不放。
　　“宝宝，宝宝，回家了，回家了，妈妈做了好吃的。”女人碎碎念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变多，杨晓看了秦天一眼，“妈妈，我们回家吃您做的好吃的吧。”
　　“好，好，”她把视线落在身前，混沌里得碎光流转，“小小来家里玩了阿姨做好吃的……好吃的，额……”
　　趁着她脑子一塌糊涂，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管女人再说什么，直接拉着人往外面走。
　　坐上车后，秦天低头在手机上敲打，他松了口气不小沉默着看向后面坐着的两人。
　　平日里发疯的女人安静不少，他一会儿叫杨晓宝宝，一会儿叫他小小，但那眼神都很平静柔和，和记忆里悠远到快要忘记的目光对上。
　　秦天回过头去，无意之间将手掌放在女人拉过的手臂，那里发出一阵剧痛，黏腻得触感出现，他低头看了一眼，用绑着石膏的手擦了擦鲜红，好在没有搞在别人车上。
　　深邃的眉眼闪过痛楚和脆弱，但被他闭上的眼睫给遮盖。
　　他没有打扰后面“温馨”的一幕，安静地像个背景板。他知道倘若他说话，刚刚杨晓安抚下来的一切都要化为尘土。
　　女人安静了太久，和以前很是不同，她如今居然平静地坐了一路的车，除了那一直不断的絮叨，秦天都快要以为当初的一次次都是梦了。
　　杨晓还被人抓着，白皙的小脸苍白些许，迟来的尴尬似乎席卷了他，让他忍不住去打量面前的人。
　　“等下。”在快要走入那昏暗的居民楼时秦天回看他，没有出声，杨晓却看懂了，他站在原地，看着秦天的身影消失，再过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满脸慌张地跟着跑出来了。
　　看到女人的那一刻，小姑娘松了口气，拉着秦天说着抱歉，然后准备从杨晓手里把女人拉走。
　　“小小，吃饭。”女人松开了手，却不愿意走，她看着杨晓，嘴角带着笑，散乱的头发露出半张来，看得出以前是个明艳美丽的女人，如今即使面容憔悴，那面相却依旧夺目。
　　杨晓感觉什么从眼前一闪而过，他看着站在女人身后半身藏在黑暗里的人，对上那双黑色眸子。
　　那人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于是杨晓脸上扬起笑，带着些其他的情绪。
　　“好。”
　　拉了半天拉不动人的小姑娘松了口气向杨晓投去感谢的目光。
　　很快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居民楼。
　　远处的路灯下，一个微微佝偻的的人走了出来，他双眼混沌阴沉，目光比夜色黯淡。
　　过了片刻，他看到居民楼某处亮起灯来，眯起的眸子对着那处望了许久，最后缓缓转过身去消失在寂静的夜。
　　秦天家里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什么东西。
　　杨晓走进来先是闻到一股子药香，清浅的，像是被药味浸染很久染上的。
　　那种即使怎么打扫也无法消失的味道。
　　房间里很简朴，柜子电视沙发，桌子，该有的都有，却没有更多的了。
　　桌面干干净净，外面能看见的地方几乎没东西。
　　杨晓仔细研究了下，发现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玻璃的，尖角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拐角处都是柔软的保护角。
　　他没见过这东西，却在看到的第一眼想出了它们的用处——防止磕碰。
　　杨晓自然想到了是谁，他脸上依旧柔和，乖巧地被女人拉着来到沙发旁。
　　就像是一个普通同学家长一样，女人让他坐下，然后要去给他准备吃的。
　　“小小来家里玩啊，阿姨给你找点吃的……”她迷迷糊糊往厨房走，身后跟着那个小姑娘。
　　秦天只是用那双黑眸子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厨房，才垂下眸子，低头又抬头。
　　杨晓看到秦天的视线和他一瞬交错，落到其他地方。
　　“我天，他为什么不看我了？”杨晓头次去别人家里，虽然他表现的乖巧听话，但打骨子里的胆怯还是如同虫子一般在身体里蠕动带来细密的痒，让他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这么坐一会儿他有点后悔抛下贺晖，面对一个人总比三个人好不少。
　　他想要秦天和他说说话，不然在这陌生环境下，他会偷偷把秦天家建成高楼大厦的。
　　他藏在鞋里的脚趾动了动，紧紧扣着鞋底。
　　“耳机耳机，他怎么不理我了，救救我啊，好尴尬好窒息。”他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魂却飘了。
　　耳机声音低沉，“他在担心。”
　　“担心什么？”杨晓偷偷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假装自己很忙的背影。
　　那比他壮地身子微弯，背对着他，站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
　　杨晓茫然片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家管严形象。
　　或许秦天是个怕老妈的人物？
　　杨晓在陌生环境里智商为负数，他自己都抠脚哪有时间想其他的。
　　他回忆起刚刚在街上的时候，他看到了秦天，为了摆脱两人独处的可怕情况，他想带着秦天一起吃饭，结果走过去……
　　额，被人拉着走了？
　　天知道，他当时看了秦天一眼，只觉得情况不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贯不知道，他只是去打了个招呼！
　　杨晓回想当时，他看着秦天表情不对，也不知道什么心态居然会做出那样让自己不解的操作。
　　但他对此不太后悔，当时的秦天有些难堪，他头一次看到对方那个眼神。
　　杨晓动了动手指，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因为他是我室友。”坐在沙发上，青年柔软的发丝划过脸颊，他或许知道什么，但他下意识忽略了。
　　秦天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家里的事，他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更不想要成为人可怜的对象。
　　当时看到杨晓时只感觉悲伤从某处涌上心头，一直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不太想去看杨晓什么表情，或许和以前那群人一样露出怜惜？又或者将这一切当做笑料，眼里满是讥讽？
　　他悲观地将一切不好的东西脑补在杨晓身上。
　　就在他正被悲伤包裹的时候，他的衣角被人人碰了碰。
　　暖意传来，那人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却极其响亮。
　　“额，你家厕所在哪，我有点憋不住了……”他可怜巴巴看了眼秦天，脸颊憋的通红，好一幅柔弱样。
　　秦天呼吸一滞，领着人去了厕所。
　　对方眼里没有任何奇怪的神色，只有对厕所的急切。
　　秦天觉得是对方实在太急了，一会儿一定就变了眼神。
　　他站在厕所门口听到了里面传来水声，片刻后停下，接着里面接起电话。
　　“抱歉，今天看到我室友出了点事我就先离开了，下次会赔罪的，实在抱歉。”
　　里面人说话带着心虚，一丝丝不易发觉的兴奋被秦天捕捉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此很是不解。
　　接着他听到里面人挂了电话。
　　“耶！虽然不太好，但这纯纯意外，我下次去找他我就带上秦天，两个人吃饭？哈！绝对不可能的！”杨晓压着声音，还比了个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满是侥幸。
　　“嘿嘿嘿。”杨晓摸出自己的被修好的手机，他不想让陌生人教自己的玩这个，但秦天的话还行吧，他勉强在秦天身边不会尴尬到想要抠爆地球。
　　寻思着这些，门外传来女人的呼喊声。
　　“小小？小小？吃饭啦，晚些该被你妈妈发现啦。”对方很温柔，莫名激起杨晓的某根神经，他愣住，把手机放在兜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