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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娘不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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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下午。
A&T公司的会议室里,空调冰冷刺骨。
花小鸢被老板叫来,谈上半年的绩效考核。
“小鸢,你最近的工作节奏没跑起来啊。”
老板朱十一,端起保温杯吹了吹,但是一口水没喝,又盖上了盖子。
小鸢不响,静静等他接下来的表演。
老板朱十一与她隔了一张不算宽的长桌,朱十一放松地往椅背上靠了靠,继续道:“当初你作为校招生进来,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了。A&T是多少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地方,哪个不是既聪明又勤劳?”
“而且当初,我还特地和HR为你争取了签字费(笔者注:候选人和公司签订劳动合同后即可得到的一笔奖金),这笔钱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朱十一又扣了两下桌子:“所以我自然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
他顿了顿,又故意叹了口气道:“但是这次,我对你的绩效考核很是遗憾。”
小鸢仍然不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桌面。她只觉得,会议室里空调的冷风吹得她脖子发凉。
朱十一干脆把一只脚翘起来,整个身体向后歪进椅子里,一副漫不尽心的样子:“小鸢啊,你需要有不断创新的能力、以及对整个业务的把控能力。不是把任务完成好就可以的。”
小鸢并不接话,只歪着头看他。
“上半年的工作中,我看不到你的思考,你的沉淀,还有你的方法论和总结。你的自评太单薄,没有厚度。我只能看到罗列的事项,看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冷语道:“所以,这次还是B+。说实话,‘+’我本来也是不太想给的。但是基于团队考虑,我想了想,年轻人嘛,就当作鼓励了。”
朱十一又一次停顿,等小鸢回话。
他打着算盘,猜测花小鸢一定会跟上次一样,恭恭敬敬地说“谢谢老板,我会好好反思自己”之类的话。
没料到,小鸢正了正身子,端坐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底气十足地问道:“请问老板,我上半年,具体哪里的表现没有满足您的期待?具体哪里没有表现出全局思考能力、业务把控能力?”
小鸢在质问的时候,特别在“具体”两个字上强调了重音。
刚才朱十一的言论,毫无疑问又是一场职场PUA,去年考核的时候她就领教过一次这种话术。
这种话术,估计是老板培训班统一培训的——打压员工、贬低员工、给下属制造焦虑,却又不告诉她具体是哪件事、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朱十一团队共有六位产品架构师,上半年的目标营收金额是一个亿。
团队里,其他四人各背一千五百万的指标,而小鸢和她的师兄一起背四千万的指标。
一方面,是因为小鸢毕业不过四年,需要有师兄带着跑业务;另一方面,朱十一画饼说,这是给她锻炼的机会,虽然收入压力大,但是一旦完成,A+肯定是他们的。
最终,四千万的目标圆满完成,但是A+给了师兄,跟小鸢一毛钱关系没有。
每次出差,小鸢跟客户谈方案、碰预算、作宣讲的时候,师兄都在酒店睡懒觉、打游戏。小鸢在酒店吭哧吭哧写标书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师兄在外面喝花酒唱K撩妹。
合着脏活累活都让她干了,功劳全都让狗师兄给抢了。明明是她出力,但到了收获的时候,她被师兄描述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打杂工具。
朱十一难道不知道师兄是个什么狗人吗?
他当然知道。
但是,朱十一在外面的那些女人都是师兄帮忙找的。他俩那些破事,团队里谁不知道,只不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不戳破罢了。
他俩穿一条裤子,能不互相帮衬着吗。
另外,花小鸢不受朱十一待见还有一个原因。
小鸢随师兄和朱十一去外地出差见客户的时候,她滴酒不沾,遇到劝酒,一律说自己酒精过敏。
朱十一不但不帮自己下属挡枪,甚至还经常说些“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之类的话,联合着客户一起灌她。她曾当众拂过他的面子。
小鸢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只因为薪水还不错,所以一直苟在这里。
而且,她也是有很强责任心的人,想着既然做了这份工,份内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因此计划书、投标材料、办公室的合作洽谈她从不懈怠。
但是若让她陪酒,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
不陪客户喝酒又怎样,小鸢照样上半年完成了四千万的收入。
想到这里,小鸢冷声问道:“年初时,您给我和师兄定的KPI是四千万。我全部完成,为什么不能拿到A?”
朱十一没有想到,一向任劳任怨的花小鸢,竟然会对绩效结果刨根问底。
他以为她会跟上次一样,唯唯诺诺,一言不发,结结实实接住这口大锅。
他不知道的是,花小鸢只是性格比较内敛,但不是蠢,更不是好欺负。
面对小鸢的质问,他当然什么屁都放不出来。
小鸢为团队贡献了四千万的收入,他根本说不出来任何她做的不好的地方,就只会用空泛的、套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的话来PUA她。
朱十一和师兄完全把她当做可以给自己创造功劳的、任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工具人”。
“呃......”朱十一有点语塞,“正是因为这个目标难,所以才给你来做嘛。年轻人啊,应该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往前冲,对于过去的事情不要太计较。”
花小鸢并不露怯,她觉得事已至此,无需再忍。
“老板,我想请教您,我具体哪件事做得不够好?哪一个项目完成得不够圆满?哪项产出不够有价值!”
“我们不只看KPI这个数字的。”朱十一站起来,有点不安地在会议室踱来踱去,“要看思考,对业务整体的思考,还有未来的规划。这些在你的自评里都没有体现。”
小鸢不断追击:“哪里没有体现?我在自评倒数第二段写了我对业务的思考,最后一段写了我对未来工作的想法。请问我应该怎样写更好呢?”
“关于自评的写作方法,我后面会组织HR给大家辅导,这次先不讨论。”朱十一提高了语速。
不难看出,他急切地想结束这次谈话。
我可放你的狗屁吧!花小鸢心想,这工作是绝对不能再干下去了。
花小鸢暗自在心中骂道:朱十一,你个每天中午十一点才出现在办公室的懒猪,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过去我可真是太给你脸了。现在,麻烦你做个人吧!
花小鸢起身,若无其事地冷冷说道:
“朱哥,我提离职。我还有五天年假,从明天开始请假,下周回来我会把工作全部交接给师兄。”
还没等朱十一反应过来,小鸢鞠了一躬,沉痛地像遗体告别式:“谢谢朱哥这些年的栽培,我先回家了。相信您未来会找到比我思考更多、沉淀更多的优秀员工。”
会议室留下猝不及防、一脸懵逼的朱十一,以及他额头前油腻的三缕假发。
晚上。
小鸢回家开门,庞泽虎听见门锁响声,蹭地从沙发上起身迎接小鸢。
“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小鸢有气无力地在玄关换鞋,垂头道:“六点不是正常下班时间吗?”
庞泽虎端着切好的果盘,往小鸢嘴里送西瓜:“喏,刚冰的,甜吧?”
庞泽虎帮小鸢把换下的黑色单鞋放进鞋柜摆好,便随她一起瘫进焦糖色的松软沙发里。
庞泽虎在学校,是威严端庄的、文学院里最年轻的副教授。
他在家里,则是爱撒娇、会照顾人的细心温柔老公。
他将她环在胸前,温柔道:“你平常不都是十点之后才下班嘛?”
小鸢有气无力:“那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下班时间,太变态了。”
“那今天为什么正常啦?”庞泽虎往小鸢身上蹭了蹭。
“A+没了,股票没了,奖金也砍半了。”小鸢双目失神,怔怔地说道。
“啊!又是你那该死的老板干的?那个剥削下属的黄世仁?跟上次情况一样?”庞泽虎差点跳起来。
小鸢没有详细解释,紧紧闭上了眼睛。庞泽虎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猜到了大概。
庞泽虎替她撩开散落在脸上的碎发,看着她失落无力的面容,轻轻吻了吻她合上的眼睛。
A&T是国内顶尖的科技公司,是无数职场人披荆斩棘想进入的大厂。
薪资福利自然是不用说的,就连朱十一这种小领导,每年都有一百万以上的薪水。加上股票奖励,那更是数钱数到手软。
但也是这份工作,把花小鸢从一个活泼明媚的甜妹,变成了一个焦躁萎靡的工具人。
“老公,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996,我不想再做这样的工作。这些年我每天上班都好像去上坟。我突然觉得之前追求的什么升职加薪、组长总监之类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小鸢沉吟道:“过去的日子,一说出去我在A&T工作,没有人不羡慕的。但只有我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睁开眼睛是合同,闭上眼睛是方案。就算手头上没有工作,心都好像被烧着了一样,不知道在为什么恐惧。害怕漏接客户电话被投诉,害怕方案被驳回,害怕忘记了什么事情导致项目流产。”
小鸢紧紧依偎着庞泽虎柔软的胸膛,低声道:“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可能我就是一个不适合在职场斗争的人。”
小鸢面色苍白,说话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身体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庞泽虎又往小鸢嘴里喂了一小块切芒果,轻轻安慰道:“那咱就不做了,你就把这破工作辞了,我养你啊。”
小鸢麻木地吞下芒果:“那你可真有本事,庞副教授。”
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要被别人养的自己很失望,说道:“我已经辞了。”
“啊,这么快?”庞泽虎有点惊喜,“这么说,你可以空闲一阵子啦?那可太好了!可以跟我一起放暑假了哈哈!”
小鸢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今天下班路上我就在想,以后我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比如摄影、写作。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给公众号供稿,你还记得吗?或许我可以加入一些up主的团队,给他们写文案拍视频......”
说到热爱的事情,小鸢逐渐有了精神。
“其实我老早就这么想了,只是之前一直沉迷在名利场里。现在看来,我不应该为那些浮名丢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趁着还年轻,我还是可以拼一把,换个方向尝试......”
小鸢开始自言自语,滔滔不绝起来:“虽然一开始赚的不多,但万事开头难嘛!什么事情都要坚持,不可能一下就成功的.....”
没等小鸢说完,庞泽虎就吻了上来:“是的是的,老婆说的对。我支持老婆的一切决定。”他随即腻腻歪歪地开始解小鸢的衬衫扣子,像扶不起的泥人儿一样贴在小鸢身上。
“啊......你干嘛......”
“怎么了老婆......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你平常工作那么忙,都冷落我好久了呢!”
庞泽虎开始变成病娇虎。
“老公,我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我觉得我得马上开始下一步的规划,我这毕业了四年多临时决定要转行,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的。所以我一定要制定目标和计划,明天立即开始行动......”
“啊?不用这么着急吧?不是刚辞职吗?先好好休息休息呗。”
庞泽虎温柔地压上来,高高的鼻梁蹭着小鸢的唇,眼里尽是柔情蜜意:“不如,就趁这个暑假,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啥?你说啥?”小鸢一个翻身惊坐起,突然提高了音量,“我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没整明白呢,你就让我生个孩子?你的心可真大!”
“整不明白就慢慢整呗,这怕啥!”
庞泽虎虽然一屁股跌在沙发上,却很坦然,心平气和说道:“你不用操心啊,我有寒暑假,就算开学后,我的工作时间也比较自由,我完全可以带小孩!”
“你想的倒是轻松啊庞副教授!”小鸢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学之后你怎么可能有时间带小孩?找你爸妈过来?还是你就谋划着让我在家做全职太太呢?”
“没有啊老婆,没有说让你做全职太太呀!我是真的心疼你呀!”庞泽虎表示很无辜,“你在家写作的话,不是可以边写作边带小孩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带小孩会耗费我大量的精力,怎么还会集中精神写作?我干什么事情都要全力以赴,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成绩,绝对不能三心二意!”
说着,小鸢冲进洗手间,想用洗澡结束这场对话。
二十分钟后,小鸢从浴室出来,庞泽虎拿着毛巾在门口等她。
“老婆,我确实对生养孩子这件事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刚才如果我一时兴起说错话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吧,屋子里空调凉。”
小鸢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吹风机呼啸的声音,暂时让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庞泽虎放下吹风机叹了口气道,“老婆,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也都看在眼里。我每个月工资和奖金都按时上交,工作也稳定,我完全有信心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况且……人家都有小孩,就我没有呢。”他撅起嘴来,委屈地像个孩子。
“但是我还小呢,我还不到二十七。”小鸢对着镜子里的庞泽虎问道,“谁都有孩子了?”
“我同事啊,他们连二胎都有了,我还一个都没有呢,我好想要一个小宝宝啊!”庞泽虎支支吾吾小声嘀咕道,“二十七也不小了呢......”
“你同事的老婆都是做什么的?”小鸢问。
“大学里面的行政老师,或者是中小学老师。”
小鸢转过身去,端起庞泽虎的大脸盘子,把他的嘴巴捏成扁鸭子形状:“那不就得了?他们都有稳定的工作,有相对来说富裕的时间。不像我,明天还不知道靠什么谋生。”
“老婆,你那么有能力,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呀!”
“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我一生孩子,两年时间就没有了。我不能在连我自己的事业都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就生个孩子呀,你明白吗?”
小鸢走到床边坐下:“我实在没有自信我能养好他。”
“你有我啊,老婆,为什么会没有这个自信呢?”庞泽虎张开双臂把小鸢搂进肩窝里。
“我还没有搞清楚我自己生命的意义,所以我还没有资格带另外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小鸢的眼眶有些泛红。
“你怎么会这样想自己呢......”庞泽虎低声问道。
花小鸢:“你是大学老师,你热爱你的科研工作,你所做的事情正是你的生命所追求的。我也想像你一样,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
“我明白你,但是这跟生孩子不冲突啊。咱们在一起六年,你想想我平常的表现,难道我不会是一个好父亲吗?”
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小鸢心里的确这样想,但是嘴上没有说出口。他们在一起这些年,他对她的爱和体贴,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工作日每晚小鸢到家时都快十一点,庞泽虎从来没让小鸢碰过任何家务。
小鸢每周只有周日一天可以在家休息,这天早上,庞泽虎会轻手轻脚准备好午饭,等小鸢中午睡好懒觉后起来吃。
还记得小鸢刚工作的第一年,她被外派去其他城市工作,有多少次她一个电话,他就立即乘高铁来陪她。若是他第二天有课,他会在凌晨赶最早的高铁回去。
她有胃病,无数个夜里,她轻轻碰碰他,他就会醒来,给她倒水喂药揉肚子,打车背她去医院打点滴。没有多余的床位,他在冰凉坚硬的板凳上一坐就是一夜。
她经常晕车,一次长途旅行,她在车上直接哇地一口吐他一身,顿时恶心的味道四溢。他也只不过“哎呀”了一声,默默帮她擦拭换衣,没有抱怨过一句。
“是我,是我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小鸢掩面一头栽进枕头里。
她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是她永远的隐痛,她不愿,也不敢去提。
“怎么不会呢?我最棒的小鸢,为什么会妄自菲薄,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呢?”庞泽虎摩挲着她的肩膀。
此时,小鸢的电话响起,她抹了把鼻涕,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山楂?”
“小鸢,我刚才听朱哥说你辞职了。具体怎么回事啊?因为绩效吗?”山楂在电话那头问道。
山楂跟小鸢是A&T同一届的校招生,山楂是另一个组的产品架构师。
小鸢和山楂年纪相仿,又是校友,所以两人一直玩得来。
山楂还没等小鸢回答,就是一顿连珠炮似的疯狂输出:“你就这样辞职了,那吃亏的不是你吗?你看我,年年拿B,心态不照样稳如老狗?说实话,在公司打工,认真你就输了。”
小鸢在电话这头抽了抽鼻子。
山楂继续劝道:“没拿到A,奖金是少了点。但就咱们的基本工资来看,也是比外面那些小公司多了一倍不止的。而且,今年咱们整个部门都会涨薪20%,你去其他公司也不一定能有这待遇呀!”
“山楂,这些我知道。我是真不想干了,也不全是因为钱的问题。”小鸢拿起电话走去阳台,拉上了推拉门。
山楂继续道:“咱打工是为了啥,难道是为了情怀理想不成?那就是为了钱啊!我跟你说,往后你别那么认真了,能躺平就躺平,能摸鱼就摸鱼。咱就每月把这工资拿到手,不亏了自己,这不完了!”
山楂又补了一句:“老妹儿啊,你说咱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这青春没有几年啊,你说万一以后年纪大了真被裁员,你想赚钱都没地儿赚了啊。而且......”
山楂突然压低了声音:“死猪头那些破事,你以为上面大老板真不知道?我听说啊,不出年底,上面就会把他架空,到时候你们组直接归总监Fay领导。”
“啊?真的?你哪来的消息?”小鸢对山楂的劝说开始变得没那么抗拒。
“你还不信我?我哪次消息不是真的?你别意气用事呀。你明天回来就假装啥事都没发生。涨薪20%呢,别傻啊妹妹......”
小鸢踌躇道:“放心吧,山楂,我不是意气用事。辞职的事情,我会再好好考虑......”
小鸢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横躺在床上正静静看着她的庞泽虎,她开始有些动摇。
老公年纪确实不小了,他又是那么想要一个宝宝。
她在想,他是那样温柔体贴、英俊潇洒,而且又有体面稳定的工作,他的人生确实值得拥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呀!
我是不是应该听山楂的话?乖乖回去上班,然后怀孕,反正怀孕后公司不能开除我。然后一边拿工资一边休产假......
不过有了孩子之后,能同时把宝宝和职场工作做好就不错了,至于其他梦想什么的,估计就别想了。以后孩子还要上学,买房,各种花费开销......哪还顾得了自己的事情?
小鸢越想越乱,越想心情越糟糕。
她从阳台出来,怒目圆睁,没来由地对着庞泽虎大吼一声:“好吧!今天就生个孩子,你满意了吧!”
庞泽虎被她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个激灵。
看小鸢的样子好像要吃了他,他吓得呼咙一下翻过身去,把脸埋在枕头里低语道:“我不生了!你的脾气真是阴晴不定,孩子以后也被你吓死啦!”
小鸢认为自己明明妥协了,可是臭老公却不买账,一个气不过,一脚踹到庞泽虎的大屁股上。
庞泽虎哎呦了一声,往床边缘挪了两下,也委屈地说起气话来:“不生啦不生啦!我看你就是不爱我呢!”
小鸢也不服气:“就是不爱你啦!不爱你好了吧!我明天继续回去上班,一边上班一边给你生孩子,好了吧!”
小鸢把枕头抢过来,呼地一声盖上被子。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各自睡去。
半夜,小鸢恍惚听见窗外一声惊雷,暴雨呼啸着拍在窗户上。
庞泽虎在黑暗中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