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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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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要倒回半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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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之间,我打着颠儿的额头嗵的一声就往玻璃窗上砸了过去。
这阵碰痛外加冰凉的触觉一下惊醒梦中人,我直直地抬起头环视四周,发现对铺的胖子又在猥琐的笑;潘子正握着一手牌催促他,两人都叼着烟,烟雾缭绕的。要是谁现在一开门走进来,八成会以为没地方呆的三个穷光蛋在这破铁皮火车上聚众赌博。我翻身下床,凑近一看,哈,胖子皱巴巴的床单边还真叠着几个硬币。
一向自诩靠着彪肉横行天下的王大胖富,一出手他娘的是几个菊花币,这不是愧对他家那些个死心塌地的二奶三奶嘛。
刚想过去侃两句,卧铺车厢的门轻轻一挪,外面顿时钻进走廊清爽的空气。
闷油瓶从外面进来,与我对上一眼,什么话都不说,老样子翻身上上铺,开始修他的禅。
“小三爷,来杀么?”潘子见我一人呆着无所适从,挥了挥手上的牌。
我一时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本想找闷油瓶谈谈他每次倒斗必要失踪的事,谁料想他连正眼都不瞧爷一下,也罢,管你是被粽子绑去做媳妇还是给虫子献爱心献血去,我他娘的还懒得知道呢。心想着就朝着胖子他们的铺位钻过去,挺着屁股奋力一挤,王胖子才骂了一句,给我让了点边。
我继续刚才的疑问,看向潘子,“杀什么?”
“三国杀。”
“我靠!你们倒是随着时代进步改变娱乐生活了啊?”
“可不是,咱们不能永远停留在锄大地和斗地主这种没创造力的游戏上。”胖子嘿嘿笑起来,肚腩接着下巴上的肉有节奏地抖动着。还说要减肥,这屁话就只在他自己要被暗门夹扁的时候才当做结婚誓词来念。“你那小金杯,也该换换了,三下抛锚两下熄火的,你开得得瑟,胖爷我可看不下去了。”
“得瑟个屁。我这叫勤俭持家。”
“天真同学,没成家就勤俭,那就是不想成家。为了你的下半辈子的终生幸福,胖爷我这才捎上你一块儿去发财。要不是咱们这些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回,这独食我还不分呢。”
我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好意思打击这自封恩人的积极性。胖子说完便专注回他的三国杀,顿时又一阵难听的恶骂,大吼潘子动过了主公的体力点数,于是两人又开始恶性的争辩循环。
我靠回自己的下铺,枕着后脑勺对着窗躺下去。瞥了眼同样安静的闷油瓶,丝毫不受床下两人激烈的‘杀辩’和床板嘎吱嘎吱噪响声的影响,一个人朝墙面壁自在地很。
我呼了口气,仰躺着观赏从窗外疾驰而过的树林荒野。
说起来,有了鲁王宫、海底和秦岭那几次终生难忘的倒斗经历,我本以老爸的名义起誓今生永不下地的。但三叔失踪了我不能不管,老爸和三叔比起来,老爸和我血缘近一点,三叔和我关系好一点,当世俗的孝顺观念和对中同道合的亲戚感情狭路相逢的时候……我傻笑了一声,老爸,对不住了!
这次胖子来杭州找我一块下地,居然事先就联系好了潘子和闷油瓶。我正觉得奇怪,照理说要联络潘子的话也该是我排在前面,什么时候被胖子抢了先,更让我吐血的是,潘子居然答应跟着这二世祖下地摸金?闷油瓶的出现就更他娘的离奇了,据我经验,一般不离奇的地方他不出现,离奇的地方也不一定出现,但是有三叔的地方,这小子必然出现!
我猜潘子的想法应该也和我一样,咱们都是冲着这个理由去的。换句话说,胖子此次下地,名义上是纯捞金,内里有什么,谁都不知道。搞得不好,三叔就在什么地方挽着胖子的肥胳臂出现,来句Long time no see了兄弟们。
所以作为行动派的我当晚就打点行装跟着胖子上了火车,装备他那里一应俱全,上了小铁皮之后,我又看到眼前无比熟悉的组合,当即心头一热,差点老泪潸然。
只是每次要深入目的地,总要和这弥漫着浓浓冬季卧铺车厢脚臭味道的交通工具打交道,我心里确实有那么点儿不乐意。
to be continued……
一路颠簸过后,我们一行四人下了火车,迈上了株洲的土地。
运气不太好的是一下车就遇上阴天,我看着稍显寂寥的街道,心中却莫名焦躁起来。下意识地瞟向闷油瓶,他早早地就戴上了连身冒保持沉默状。
自从在海口机场分手后,这家伙就和我彻底断了联系。胖子尚且还会相约下次会面一起吃鱼头火锅找花姑娘,偶尔倒斗其乐无穷;闷油瓶却只撩下句干巴巴的‘再见’。再见再见,没想到再见竟会是这种情况,根本从闷升级到了哑,而且从这段刚起步的旅程里,我已经发觉他在有意无意地刻意疏远我。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站在他身后,感觉我们好像是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我就不明白,自己是哪点招这家伙讨厌了?难道想关心亲近一个人,这还有错吗?
算了,想法不错,但要是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无名燥火无处发,就调侃胖子是不是先去参观炎帝广场,整片株洲市就这个点离我们最近,其他的都要转乘或者或者大巴。胖子立刻他娘的笑骂一声,说是我们这四个背着山一样凶器的土夫子齐聚在知名旅游景点,是要在挖水泥下地之前被人围观合影留念呢还是想等着雷子来带我们局里走一回?
我说这主意不错,湖南美女多,胖子你脱掉小外套,那就是狼入羊群,猛虎下山啊。
“你他娘的少给我贫!”胖子见潘子也笑,就不乐意了,“胖爷我这次办的是正经事,得赶着走,没时间享受万红丛中一点绿的风流倜傥,等我们兜着好东西回来,我想做狼就是狼,想成虎还没人拦得住!”
他嘴里哼着‘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终有时’就一甩臂就大步走开去,我在后面听着破锣嗓子笑的前仰后合,潘子抽烟到一半抢得直咳嗽,两步三步跑上去塞了根烟给胖子请他闭嘴。
闷油瓶走在一边,离我们三个很远,保持事不关己的酷哥姿态。
我时常想不起我们这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混的那么有默契,虽然有胖子和闷油瓶这种正常人都受不了冰火两重天的个性在,但这个倒斗小团体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其乐融融的。
只是三叔神秘失踪以及闷油瓶身世之谜发生后,大家都各怀心思聚集在一起,我不知道哪天就会像胖子唱的那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散就散了。
这么一想竟觉得有些悲凉,有两件东西我们始终预测不了,一个是天意,一个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