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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赌坊 ...

  •   “不过在跟你去柏府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温言站起身,拍了拍被风吹落在身上的落叶。

      “纠正一下,不是去,是回,回柏府。”柏清河难得有些咬文嚼字的本事,全用在了这种地方,“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温言噎了一下,倒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柏清河的纠正,随后说道:“去赌坊。”

      “成,赌坊。”柏清河吐了叼在口中的杂草,也跟着拍拍屁股站起身,“那就走吧,温公子。”

      温言挑了挑眉,这下倒是真有些奇了,柏清河这货不是总喜欢问东问西探究到底么,怎么这时候却像是突然转了性了,竟然问也不问一句,就要这么跟着走了?

      大概是他面上的疑惑太过明显,柏清河瞟了一眼,跟有读心术似的猜得了一二,耸了耸肩道:“你那是什么反应,反正咱俩之后是板上钉钉彻底捆死在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也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而且我知道,等你想说的时候,你都会告诉我的,不是么?”

      “……”
      好一手以退为进。

      温言望向柏清河那张面露无辜神情的脸,心里一软,什么小九九都瞬间散了,伸手在袖袋中翻出几张纸,递到了对方面前:“这是林芷在我昏迷不醒时塞给我的。”

      柏清河眼睛一亮,立马将东西接过手,翻开看了看。

      其实这几张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不过是几幅用毛笔画成的花草画像,有的旁边被标注了名字,例如何首乌,有的则是寥寥几笔,孤零零一幅图摆在纸上。
      以柏清河对这些花草的知识储备,也就能勉强识得这些东西不是什么街边就能采到的杂草,大概率是些治病的药材。

      于是他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问道:“这是……?”

      “解药药材。”温言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给补了几句解释,“我身体里的毒是打小被下的,经年累月,早已扩散到了五脏六腑之中,如今暂且是靠着一月一次的‘解药‘勉强压制在体内,想要彻底地清除毒素……”

      “说实话,据我所知,还从来没有人尝试过,林芷应该算是第一个,”温言用手点了点这几张纸,“这是她分析得出的……制作真正的解药所需的药材种类,我个人在皇城内没什么耳目,也不甚了解这些草药医术,只能去地下赌坊碰碰运气。”

      柏清河越听,心下越是发沉。

      没人尝试过,意味着现在他们手中拿到的这份药材单并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的,而倘若这一次没能顺利地成功做出解药,一切就又要被推翻重来……其间会耗时多久、耗力几何,都还是个完全的未知数。

      可依照温言如今的处境,他已经离开了组织,满打满算,也不过就剩下一个月的光景。

      这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温言从柏清河手中抽走了纸张,重新折好塞回袖袋中,末了还不忘安抚柏清河一句:“不必太过担心。”

      说得倒是挺容易。

      柏清河几乎都要祈祷般地以为温言是不是还有什么始终藏着掖着的救命法宝,如今终于准备要跟他和盘托出了。
      但很可惜不是。

      温言不过是在心里简单算了笔账,满打满算,他确实有一整个月的时间不会毒发,再加上毒发后还有接近半个月的五感衰退期——根据这一回地牢内的经验来看,这个衰退期是完全可逆的,但再往后……大概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也就是说……温言宽慰般地弯了下嘴角,下宣判道:“还有一个半月呢。”

      柏清河心里大起大落了一番,差点直接给他跪下:“……”

      这和只剩下一个月到底有什么很大区别!

      温言像是没明白柏清河为什么仍旧沉着个脸似的,还歪着脑袋感叹了一句。
      “能有一个半月的好日子,已经很长了。”

      “……走,赌坊是吧,现在就走,”柏清河磨了磨牙,一甩衣袖,率先往外走去,“老子今天非得在赌坊帮你把东西问齐了不可。”

      -
      “客官里面请!摇骰子,推牌九,还是打叶子牌,咱们这儿统统都有,全看客官您的喜好……”

      地下赌坊虽被称之为“地下”,那也只是一部分背地里的勾当,其明面上在皇城内还是有着相当大的排场和席面的,光是顶上牌匾写着金灿灿的“千金台”三个大字,便已然是家喻户晓。

      进门处站着两排迎客的小厮,衣着统一,乍一看只是普通且低调的黑衣装束,可袖口和边线处却细细缝着几道金线,再往内走,荷官的衣着更是各具特色,皆用的是上等面料,不乏一些繁杂的花纹绣于其上,足可见这赌坊拥有者的阔气。

      一位衣着相对朴素的女人无声游走在数个牌桌之间,其间宾客诸多赌红了眼,并未分给她半分目光,反倒是那些摇着骰子和发着纸牌的荷官频频朝她投来视线,像是十分在意一般。

      有位荷官甚至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没能盖稳骰盅。

      女人轻轻皱了下眉,收回视线,正准备抬脚朝二楼走去,环视一圈,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停下了脚步,挥挥手示意小厮不必再跟过来,自己则是转身朝着角落里的一桌赌局走去。

      要说这赌坊,柏清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回想他曾经那段花天酒地的日子,当然是没少来这种地方一掷千金。依他的身份,一般是前脚刚踏进门,这里的小厮就得将他往二楼贵宾席领去了。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柏清河谢绝了小厮的领路,领着温言一路走到了最里的那张赌桌处。

      说来奇怪,这一楼各个赌桌上都有着络绎不绝的人,只有这张赌桌,荷官懒懒散散地靠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赌客位更是空无一人。

      “要想进地下去做交易,就得先过了她这关,”柏清河压低声音跟温言介绍道,“不过她这人脾气稍微有点古怪……”

      温言眉头一挑,正要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个“古怪”法,就见眼前这位荷官距几步之遥已经睁开了双眼,远远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莫非是已经听到他们的交谈了?耳力这么好?
      温言几乎是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那荷官却没再有什么表示,直等到他们走到近前,才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两人。

      “真是好久不见啊,柏二少爷,”女荷官笑眯眯地开了口,嗓音空灵,“身边这位是……?”

      在被打量的同时,温言也不动声色地扫视着眼前人。

      对方容貌姣好,五官立体,眼尾处勾着根细长的红色眼线,使得她一颦一笑间神态勾人,却又因着浓妆艳抹让他有些难以判断年纪。

      她说着话,自顾自地从桌后站起了身,像蛇一般轻巧飞快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正要伸手攀上温言的肩膀,吐气如兰道:“真是难得见着这般出水芙蓉的玉面小郎君,小郎君你姓甚名谁,所求为何啊?”

      “温小郎君”沉默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另一只手从旁边行动更快地拦在了身前,抢先一步挡住了对方伸来的魔爪。

      “真是不巧,这位小郎君已经有相好了。”柏清河面露假笑,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谁啊?”

      这回出声的倒不是眼前这位女荷官,而是身后不知何时冒出的另一位女子。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温言心下思忖,偏头瞟了眼柏清河的神色,却见对方在看清发声来人的一瞬间,竟显得有些紧张。

      “是你吗?”女子与柏清河对视了一眼,目光促狭,又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温言,感叹道,“还真是生了副好皮囊,比柏二少爷这类的看着柔和、养眼许多。”

      柏清河听着“柏二少爷”四个字,顿时咳嗽了起来。

      温言不明所以对方的反应,但还是关切地拍了拍柏清河的后背:“你没事吧?”

      “没……没事。”柏清河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只可惜,这眼光好像不太好啊,怎么就看上了柏二少爷这种,”女子抚脸,又叹了口气,“真不知这皇城内又有多少姑娘得泪洒闺阁了。”

      ……这话说得可就有点夸张太过了,且不说温言至今还只是活在这皇城小部分人的眼中,就算是真被拖到明面上去了,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光是这无依无靠的身世背景,哪可能真有柏清河这位少爷吃香?

      要说泪洒闺阁,也得是曾经追捧着柏二少爷的那群姑娘们吧。

      可是这人说话归说话,怎么明里暗里地一直在针对柏清河?

      温言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说得是呢,”女荷官笑眯眯地搭了腔,“夫人您是要来寻什么?直接下楼就好。”

      “哦,我没事,就是来帮这俩小孩儿行个方便,”女子大概也戏弄够了,毫不见外地一手一个拍了拍柏清河和温言的后背,“你直接放他俩下楼就行。”

      夫人?

      温言本想躲开对方拍来的手,却见柏清河跟个木头似的站着一动不动,只好也跟着挨了这一下,脑中飞速运转,终于勉强回忆起了些什么。

      上回他跳入柏府,虽说是去见柏清河的,却也能听到对方那门后有两人在窃窃私语地偷听,其中一人的声音很耳熟,他瞬间便能辨认出来是望尘,可另一人是位女子,他却因为没能一睹真容,始终没敢将其对上名号。

      ……直到现在。

      温言这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声音耳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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