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日快乐（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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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带着6639走出电房，此时此刻登记处的大爷一改惊悚模样，戴着一副老花镜对着一本翻皮的笔记本嘴里喃喃自语。
“他没看我，快走快走。”秦易像风一般跑进电梯，“第一次进这个电梯我还被吓了一跳，虽然是类似于先导片但是感觉特别真实。哎，现在估计没什么东西能吓到我。”
6639站在秦易一旁应和着，“看来你对现实接受度很高。”
“那必须，不然人怎么能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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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的第一次成长是在傻子妹妹睡着的那天，第二次是大学同学诬蔑成板上钉钉的偷盗，第三次是公司高层试图的潜规则，第四次是进入这个游戏。
长大了四次，一次比一次深刻……最后一次不算，最后一次是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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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9静静地站在一旁，秦易朝他投去一瞥，一眼看中他脖颈处的项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6639，你效忠于谁？”
几乎是下意识，6639脸红透了，压低嗓门微微颤抖，手不断摩擦项圈旁边的皮肤像是被凌迟的动物：“00……”
“00？”秦易好奇地重复，“谁？”一块电子屏出现在秦易眼前，上面写着【玩家秦易破坏规则，将在10秒后受到惩罚。】秦易对这个警告嗤之以鼻，“喂6639快告诉我。”
可惜的是，6639恢复之前的状态，两片唇瓣紧紧贴合，看着秦易挑衅的眼神只能好心提醒：“警告你的惩罚并不是管理者下达的，而是……管理者并不知道惩罚会是什么，可能是电击可能是给你带来溺水的窒息感，所以现在的你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秦易长腿交叠靠在身后的电梯壁上，漫不经心撕扯手指上的倒刺，“无所谓，谁又在乎呢。”十三楼到了，秦易耷拉着眼皮，淡定又缓慢地在6639的注视下打了个哈欠，张开长长的手臂，伸了个懒腰，踱着步向电梯门走去，“10秒到了，惩罚呢——”
话音刚落，秦易像是没有骨架的布偶娃娃被扔在地上，蓦地开始抽搐。
【惩罚开始，玩家秦易收到的惩罚是窒息，惩罚时间为2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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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胸腔里没有空气，外界加强压力，胸腹都被挤压在一个地方。秦易在冰冷的瓷砖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全身痉挛，青色的血管在脖子上凸现，红色的血丝爬上秦易的脸和眼睛。秦易双手扣住自己的喉咙，指甲带出的划痕一道一道在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显得恐怖无比。
秦易朝着6639伸出手，“救……救……”出于人的本能向周围求助，秦易并不知道自己的现状可怜得出奇。眼泪糊了一脸，嘴唇发白，眼睛通红，手还掐着自己，蓬松的刘海湿漉漉贴在额头上，嘴角下的黑色小痣都在颤颤巍巍。
骤然一下，秦易停止动作，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痉挛突然消失，血压降低，呼吸逐渐变浅而徐缓。睫毛上停留的不知道是汗珠还是泪珠一骨碌滚落，黑白分明的眼眸慢慢地成了一条缝，嘴里呼出的喘息一阵一阵。秦易衣衫全湿，瘦削的肩胛骨因为挣扎裸露在空气中，像一条搁浅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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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9蹲下身把秦易的衣服整理好，捞起湿淋淋彻底软成水的秦易。“呵，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我明明快死了，呼吸变浅而徐缓产生喘息的下一秒就是呼吸停止，瞳孔散大，全身反射消失，最后死亡，秦易想着。
“你知道吗……”秦易眼前还是白花花的一片，“我大学的时候……出过车祸，哈。”
“也不能算车祸……但我也窒息过。”
一样的感受，连痛苦时掐脖子扣皮肤的动作都一样。车祸后秦易被安排进了一间单人病房，每次醒来秦易都会经历一模一样的窒息，日复一日秦易也就习惯了。
当然也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那是个春天，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朝着阴暗的房间涌进，秦易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咬着嘴里的纱布，眼里盈着泪水，四肢被绑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如果有人可以来救救他就好了，这样想着秦易恍惚中看见床脚处多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位长头发的靠近病床，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发丝，“XX努力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另一位走到窗台打开厚重的窗帘，倾斜而下的阳光照亮病房，窗外嫩枝抽条，鸟雀嬉戏，花朵绽放，欢笑声带着一片树叶悄悄溜进病房，“活下去。”秦易双眼闭上的前一秒张开嘴对着空旷病房支支吾吾提问：“谁……”
“还好吗？”6639问道。
“死不了。”秦易坐在地上回答，“你们那个下惩罚的人可真是变态，这种惩罚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秦易的声音越来越小。
“别睡。”
秦易晃晃悠悠站起身：“不睡。回家了，不然那个加农炮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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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打开屋门盯着秦易，嘴里的尖牙变得更加锋利：“哥哥，我的蛋挞呢？”
秦易倒是没想到加农炮会冒这么一句话出来，神色有点淡然：“蛋挞店关门了，你听话，哥哥明天给你买。”秦易一把手按在小女孩的头上，揉搓着她的发丝。
“那都听哥哥的。”
“我先回房，吃饭的时候记得敲门叫我。”秦易对着加农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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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踏进自己的房间就给门上了锁，“扑通”一声扑到床上，“你觉得她知道吗6639，这附近根本没有一家店卖蛋挞。”
原本隐去身影的6639同样在进入秦易房间的时候恢复了实体，“那你之前说给她买蛋挞。”
“大概是回忆作祟，明明知道这个加农炮不是傻子，但仍然会把对傻子的愧疚放在加农炮上。是情绪转移吧，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她心里就反酸、发痛，和千万只蚂蚁啃食皮肤一样。”秦易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你别嫌我烦，听我给你讲讲故事吧。”
6639和秦易同样动作，也躺在床上：“你说，我听，不嫌烦。”
秦易断断续续对着一个虚拟人物讲完了自己和傻子妹妹的故事，“当时我在太平间看到她的时候她很平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一旁的院长想极力安慰我，我却把他赶了出去回到家大哭了一场，当天晚上我就一个人躲在衣柜里睡了一天一夜。”秦易下床打开衣柜，“和这个一模一样，”一边说一边起身然后蜷着身子往衣柜里钻。
一个成年人蜗在衣柜的底层里，像襁褓里的婴儿，像海螺里的寄居蟹。
“居然可以躺平。”秦易试着把脚打直，“估摸着有个一米八的样子……嗯？”触感不对，秦易的脚踝被一块硬东西磕得生疼。
6639蹲在一旁看秦易在狭窄的衣柜里强行转身，时不时转头注意门外的动静。
秦易跪着朝刚刚脚碰到的凸起爬去，“6639我枕头下有电筒，可以帮我拿一下吗？”他接过6639递来的电筒，旋转开关旋钮，漆黑的衣柜里顿时亮起来了。
突起的是一块木块，是一个木块匣子，里面装了一张纸。秦易把纸抽了出来，展开。
“当你发现这里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成为一段数据，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姑且就叫我A吧。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家人都是怪物，特别是妹妹，不过这幢公寓并不欢迎外来者，我是原主人，这里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有一天我的房里多了 ‘爸爸’‘妹妹’‘妈妈’，所有人都叫我报警，可是我忍住了。有些时候我很害怕，就会有一个大姐姐把我领到家里让我待在她家。如果你害怕，可以躲在衣柜里，怪物是不会靠近的；如果怪物攻击你了，去找那个姐姐，你可能现在不认识但你迟早会和她见面；如果你真正的家变成了13-12，就在晚上找到钥匙，然后回到真正的家。话不多说，我的腿已经开始数据化了，还有我精心续长漂染的长发，祝好运。”
秦易几乎可以想到A伏在书桌上一笔一划把纸上写满了字，然后塞进衣柜里的木块匣子里。长发，秦易只能想到病房里那个让自己活下去的陌生人。
秦易把纸递给6639，“你能看出上面有什么东西吗？”6639抓着纸一角的手收紧，“没什么，大概是什么隐藏的线索吧。”
“线索不给奖励？”
“……”
“如果是干扰视线的信息提示呢？”
“有这种可能。”
秦易没再纠结纸条上的消息，只是默默记住了后面的几句话。他把光盘播放器拿出来：“把光盘拿出来，快点趁加农炮还没来敲门我们快看。”6639正准备把光盘递给秦易，门被敲响。
一瞬间，6639迅速消散连带着那张纸一起消失在房间里。
“哥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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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坐到餐桌上对着桌上的食物露出惶恐的神情，是秦易最讨厌的苦瓜盛宴。
凉拌苦瓜、苦瓜炒肉、苦瓜炒蛋、苦瓜烙、苦瓜汁……秦易当着所有人的面捂着嘴奔向卫生间。
“唔——”秦易都要吐出胃酸了，“我和苦瓜结仇了，看着它就反胃……诶不是，你别笑，像你们这种虚拟人物是体会不到我的痛苦的。”
6639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在右嘴角然后朝左拉去，秦易被6639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管理者都像你这么有趣吗？你说话吧，不然和哑巴一样。”
6639摇头：“管理者一般不会相互见面，这有违规定。”
秦易想起违反规定所承受的惩罚不寒而栗：“那你们管理者中间有违规受罚的吗？”
“有，有两个。”
“收到的惩罚是什么？”
“万人冢。”
“你们管理者也是为一个变态卖命啊，真可怜。”秦易叹息，“我的老板也不是人，压榨员工还想潜规则我，可惜啊失去一位伟大的技术人员。”
“他的错。”6639附和。“没错，他的错。”秦易被安慰好了。
秦易走出厕所，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儿子，今晚还得让你在家自己再待一晚，对不起对不起。]秦易看到餐桌上的留言双手合十说：“谢谢你谢谢你。”
他快速把餐桌上的苦瓜们收拾好，给自己简单做了个炒饭，秦易就拿好购买的隐身斗篷和袖珍绿枪，从冷冻室薅出两三块冷冻肉放在袋子里，连带着插在裤腰上的蜡烛打开屋门：“走吧，我们探险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生日快乐（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