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日快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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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应该是过了一天。他指尖揉捏疲惫的眉心，往枕头边一看，三根半的蜡烛静静被放在旁边。秦易断断续续回想着昏迷前的一幕：“6639。”
“怎么了？”
“你可以以实体出现在我面前吗？”秦易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冒昧，但如果不这样，昨晚他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就成了历史遗留问题了。
6639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隔了很久，直到秦易起了床，到厕所洗漱完都没有给出答案。秦易对着破碎的镜子把脸上血痂自虐似的扣了下来，因为太用力伤口破裂，血珠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疼痛会带来更多的冷静和理智，秦易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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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主角的房间有一个单独的厕所，秦易开门的时候眼睛糊糊的，看不清前面的路就直接撞上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上。
“我靠。”
秦易鼻尖被撞得生疼，缓了一下抬头，呆愣的模样印在了眼前流光闪烁的眼睛里。
“6639？”秦易视线从眼前人的鼻尖上到他右眼覆盖的老旧的面具上。面具只有四分之一，边缘有一圈墨绿的花纹，“这就是你的……实体样子吗？”
6639点头，然后看到了秦易脸上的血迹：“你脸上的伤口和鼻子……”“没什么。”秦易下意识辩解，一股鲜血直冲冲流到嘴里，6639连忙把人按进厕所清理。清理好后的秦易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倚靠在桌边的6639。虽然是虚拟投影人物，但秦易不可置否，6639的建模帅得惨绝人寰。
很清爽的黑色短发，细长眉毛下的眼睛像焦糖布丁一样，整张脸除了被面具遮住的部分秦易可以信誓旦旦地保证，这要放在现实生活里，必定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
“给你建模的人一定是颜控。”秦易轻轻蜷起脚尖，“还有，你的面具我好像之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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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上大学的时候，秦易的室友有个特别厉害的朋友，他是画室众人捧在手心的瑰宝，曾经画了幅画获得了很高的名次和一笔不菲的奖学金。秦易在学校展览室见过这幅画，挂在展览室的正中心，画的左上方自然下垂一席白纱。
画的主题是人，画上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眼神空洞无神但透露着冷漠和蔑视，秦易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并没有与其他人一样被吓得颤抖心生恐惧，而是第一时间攀到一旁的梯子上，撩开白纱仔仔细细看着画上的男人，从眉骨到眼尾，从唇珠到耳朵上的耳钉。
秦易的梦里都是这幅画，画中人走了出来，让秦易亲手掀开自己的面具。
“那幅画现在还在吗？”6639蹲下身和视线秦易齐平，“不知道，我很早就退学了，朋友说被人买走了。”秦易朝后仰了一下上半身，目光停留在6639脖子上白色的项圈。
项圈的中间分成两部分：皮革和链条，从外向内的链条在中间被一个圆环截住，秦易扫视了一下，链条大概是可以控制皮革项圈的收缩，只要用力拉住圆环链条，项圈就会紧紧往里缩紧。
看到6639没有继续追问，秦易收回视线：“你能保持这个形态多久？”“还有一个小时。”秦易了然点头，“正好，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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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9从药房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还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他或许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玩家使唤做事的管理者，没有之一只是唯一。
“帮我去药房买点药。”秦易说，“上来的时候顺便看一眼那个大爷在不在。”支走6639的秦易站起身看着书柜，把之前预先卡在书中间的海报抽了出来。
海报上有一幢3D的公寓打印图，秦易看了一眼就确定这是自己所在的这幢公寓。打印图很奇怪，没有把楼层全部拆开放在一旁，而是只放了一楼。
秦易在一楼的详细图上面标出四个区，找了个空位置把十三层画了出来。13-12里有猫头鸟喙蛇尾怪物，楼梯还有一条长舌头，秦易折损了一支半的蜡烛就只得到这两个仅有的消息。
“看来，今天还得走一趟。也不知道6639回来没有。”
秦易到客厅坐下，对着黑屏电视神情茫然了片刻。
屋里的电视柜是木制的，上面有很多磨损的地方，像被利具一道又一道刻上去，发狠的绝望的。秦易也干过这件事，当他知道展览室的画被人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把自己锁在家里，无论朋友、老师、物管或是警察敲门都不肯回应，木屑掉了一地，警察突破门锁的时候秦易已经失去知觉晕倒在铺满木屑的地板上，手里攥着刀，电视柜刻着和那幅画上一模一样的男人。
秦易突地一下站起来，局促地靠近电视柜。看着电视柜上的划痕，身体颤抖一下，然后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他的心脏，呼吸几乎一瞬间就停止了，抚摸刀刻痕迹的手指用力过度，突出泛白的骨节。
是那幅画，展览室正中央被白纱笼罩半边的画，是自己一笔又一笔刻在柜子上的画，在这荒诞的游戏里出现了。
“哗啦。”东西散落一地的声音响在门外，秦易回神惊觉电视柜上平整无瑕，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想象中的，好像只是一瞬间的梦。
“6639？”秦易走到门口问，没得到该有的回应，秦易侧身看向猫眼。猫眼无限放大目之所及的范围，一只充血的眼珠瞪着。
“别看！”
秦易的肩被狠狠把住，骨头发出声响，回头，是6639慌张的模样。
“怎么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秦易别扭地移动双肩，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了顿继续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你不是管理者吗，那些怪物会攻击管理者吗？”
6639并没有回答秦易的问题而是盯着秦易的眼睛，神色严肃，嘴角微微颤抖。霎时，6639形成的人物碎片化，碎片急速透明，消失在秦易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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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你以实体形式出现的最后一个小时到了。”
“所以，你消失的方式这么特别的吗？”
6639解释自己的消失，秦易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名头。
原本穿插出现的回忆让他有些许筋疲力尽，他对陌生的一切带有危险感和警惕心，以至于在6639朝着他询问画的下落他也编了个谎言忽悠过去。这个噩梦游戏带给他的影像远比想象中要大。
秦易拾起地上的药品淡然一笑：“走吧，趁‘家里人’还没回来，我们下楼。”秦易坐上电梯前再次仔细观察墙上的黄皮纸。
“对了，你下楼的时候那个大爷在吗？”
“不在，是一位女士。”6639回答。
果然，正如6639所说，登记处坐着的是一位女士，大波浪，粗眼线，在靠椅上懒懒散散玩手机。
“姐姐，”秦易靠近登记处，手轻轻抓着栏杆，“我想看看我们家的信箱可以吗？家里人走了钥匙在他们身上。”秦易长着一张长辈最爱的乖乖脸，有梨涡有小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大波浪抬头看了一眼秦易就笑眯眯地让秦易靠近。
“这位小帅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你呀？我看你印堂发黑，周围全是黑气，小心谨慎呀。”大波浪把桌子抽屉里的一大串钥匙递给秦易，他甜甜地朝着大波浪道谢，“谢谢姐姐。”秦易倒没把大波浪的话放在心上。最近倒没什么东西跟着我，那些怪物都是按地点出现，唯一跟着自己的只有管理者，秦易想着。
6639看着秦易熟悉卖乖的样子有些诧异：“看来你平时很招人喜欢。”
“如果你每年都会到处拜访邻居说‘新的一年请多多关照’，你也会对这类动作得心应手的。”
秦易转身的时候，大波浪接通一则电话：“爸，你下来吧，我马上要去约会了。”
大波浪的电话外放，电流般咔嚓咔嚓和吞咽的声音让秦易倍感熟悉。
他在被告知是个女士的时候就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位女士可以随意坐在登记处。现在他知道答案了，她和他原来是这种关系。
“快走，她父亲是那个大爷！”
电梯从一楼向上升，升到五楼就停下了。
电梯的声音在秦易耳朵里十分明显，那一声开门关门的声音区别不大但足够清晰。秦易小跑到信箱处，把大概位置上的蜘蛛网一扫而走，然后加快手上的动作。
五楼，叮咚。
秦易左手握住钥匙串，右手颤抖着快速查找钥匙上的每一个标签。整幢公寓的信箱钥匙被整成三串，每一串的铁圈又相互圈在一起，拿起其中一串，另外的两串就会因为重力原因往下坠，秦易很难一次性在三串中精准找到自己想要的。
四楼，叮咚。
找不到13-13的钥匙，秦易只能把目标放到贴有13-12标签的钥匙上。如果房门钥匙都会改变，说不定信箱钥匙也会如此。改变伴随着改变，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有一座火山喷发岩浆。
三楼，叮咚。
6639：“别急。”秦易额上冒出几颗汗珠，口里止不住喘气，在6639说完话的一瞬间找到了圆孔钥匙，视线快速扫过信箱，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目不转睛。
二楼，叮咚。
钥匙插入钥匙孔，咔嚓一声，标有13-12的老旧信箱里面躺着一把和房间钥匙完全不一样的钱币花柄钥匙。果然，信箱钥匙和房门钥匙一样，改变即改变。
一楼，叮咚。
秦易拿起钱币花柄，干脆利落转身把钥匙串还给大波浪，连掉落在脸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拭，任凭滴落到满是灰尘的地上，激起的尘埃又被一脚狠狠踩下，秦易一言不发朝着公寓门跑去。
叮咚，门开了。
【恭喜玩家秦易获得道具：电房钥匙，请玩家继续进行游戏。】
秦易推开玻璃门向超市跑去，途径一个小巷子，被一只手提住衣领抓了进去。
“嘘！”面前的人不是6639，秦易根本不认识他，但是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愤恨、悲伤、委屈，那个人快要溢出的情绪外露把秦易影响到不能自我很好控制。
衣领骤然缩紧让秦易无法呼吸，他下意识朝着眼前人的肚子出了一拳，那人吃痛地按着腹部蹲下身，“离我远点。”秦易说完话就走出巷子，继续走向超市。
“那个人是谁？”秦易问6639，“那个刚刚在巷子里抓住我的人。”
“找不到，”6639翻着从秦易视角查看的记录，“有可能是NPC。”
“这个游戏里的NPC可以随意对玩家进行伤害吗？”
“不完全，你哪里受伤了？”
秦易把领子的扣子解开，指了指自己的心：“我弱小脆弱敏感的心灵。”
走进超市，秦易暂时安全，推了个车悠闲地晃着，“我有多少积分和钻石？”
“所有的玩家初始值为100积分、200钻石，根据每个游戏找到的道具等级进行增加。你现在有250积分、350钻石。”
“积分和钻石可以用来干些什么？”秦易把推车推到了饮品区，装模作样挑挑选选五颜六色的饮料。
“积分可以换取权限、身份还包括一些不动产甚至是恢复生命值，钻石可以购买额外道具。”
秦易记起6639对自己说过自己权限太低，视角左上方的问号不能访问。“我现在能访问那个问号吗？”【玩家秦易暂时没有权限开启，请玩家继续进行游戏。】
“好吧，那打开背包。”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秦易背包里只有五件东西，积分、钻石、两把钥匙和光盘，傍身的和找到的，没有其余东西，和他大学走班上课一样。
“打开邮箱。”邮箱里面有一份已读的邮件，秦易打开重新仔细阅读：欢迎玩家秦易进入全知噩梦游戏，请进行您的第一个游戏，在时间结束前请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管理者6639随时为您服务。“时间结束……这个游戏还有时间限制？”
“根据游戏制作者的规定，时间限制为五天，今天是第二天。”
五天，从昨天开始算，五天后就是‘我’的生日，这个游戏的时间设定真有趣。秦易从柜台上拿下一瓶运动饮料，把6639安排去药房的时候，自己把刚进入游戏时手里的海报仔细研究了一番。海报很奇怪，倒不如像是某位建筑设计师的手稿，精准地把一楼剖析出来，想必。一楼是特别重要的地方。
秦易又换了个区继续转悠，“钻石可以购买额外道具，比如哪些？”
“包括但不限于热武器。”
秦易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么好！快给我打开！”按照公寓内的怪物，秦易之前购买的刀顶多产生皮肉表面的伤害，所以不怕武器多，就怕武器不够用。
6639按照命令打开商店，商店里的物品被分门别类收拾得整整齐齐。“给我找把热武器。”
6639翻了几页，“这几把比较适合并且容易隐藏。”
秦易选了一把袖珍的手 | 枪，枪身银色，包含五枚子·弹，弹头是墨绿色上面有花纹，枪柄是木头的，乌木。“这个枪柄可值不少钱吧，乌木诶。游戏制作人可真舍得，豪气啊。”
“就这把吧，我喜欢。”秦易说完话，就有一条消息映在眼前突显的电子显示屏上：【玩家秦易花费250钻石购买袖珍绿枪。玩家秦易现有250积分、100钻石。】
“五枚子·弹，花我250个钻石，这不是豪气这是坑。”秦易小声吐槽，“比我老板还要抠门。”
秦易这一趟逛超市只买了一瓶水和一包水果糖。结完账站在超市外边停自行车和摩托的地方，撕开一颗单独包装的水果糖，一口咬下去。
“哟，还是夹心，芒果味。”水果糖的夹心爆出，流在秦易的手上。附近有水龙头吗，秦易开始四处寻找水源，转身的一瞬间被一个堪比冲击加农炮的东西撞得趔趄。
“哥哥，我回来了！”抱住秦易腰的小女孩甜甜地叫着。
霎时，秦易好像坠入了冰窟，四肢开始变冷僵硬，心被冰一点点冻住，然后哐当一声，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日快乐（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