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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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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参迅速转身将周禧揽进怀里,靠着降雨的反应力,在隐火掌击中周禧之前用背部挡了下来。
“大师兄!”
小周禧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林参突然挡在自己身前,下一秒便听见闷闷一声轰响。
林参旋即被不知名的力量撞倒,重重单膝跪了下去!
他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托着怀里的周禧,如此才没让身体压倒周禧。
“没事。”
扶周禧站稳后,林参摸了摸后背,发觉衣服依旧完好无损,但背部皮肤上出现了烫伤红肿,轻轻一碰便会激发灼热痛感。
只是这点痛比起儿时发病时骨头里由内而外的灼痛实在不值一提。
他缓缓回头,隐隐发红的瞳孔牢牢锁住胡久的影子。
“你竟然,真的让林甘教你隐火掌,呵。”
胡久双手拄着扫帚,高傲地沾沾自喜道:“就凭这个,我在师父心里的地位便是十个林拾希也比不上。”
周禧两双小手用力扶着林参两个肩膀,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后,才明白刚刚是胡久欲用隐火掌伤人。
“可恶……我跟你拼啦!!”
他忽然放开林参,张牙舞爪地朝胡久冲过去,却被林参抓住手臂拽了回来,“拾希!”
林参起身将周禧按在身边用力控制,眼睛却是冷冰冰望着胡久,“胡师兄,听说平安派的隐火掌特别容易走火入魔,你好自为之。”
来这一趟已经很糟心了,林参不想再多与胡久废话,更不想将事情闹大。
若林甘擅自将隐火掌外传之事被旁人知道,那些嫉妒林甘的人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逼白蝉废了林甘全部武艺。
届时小七宗解散,小七宗的孩子只能四散飘零了。
想到这些,林参迫不及待离开此处。
可周禧嗷呜嗷呜挣扎着,越吵越凶,“林参!放开我!我今天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胡久眸子轻垂,接着林参的话意味深长道:“是呀,曾经因偷练隐火掌而走火入魔的人,可不少呢。”
话音飘进林参心里,让林参心底由然生出一种不详之感。 这莫名的意识,就像自娘胎里就有的病症一般,诡异地游荡在他灵魂深处。
“希妹。”
林参回过神,迅速结束与胡久的对视。
他弯腰半蹲,轻轻捧住周禧气红的脸,悄然安抚下了周禧激动的情绪,“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划过周禧楚楚可怜的小鹿眼,轻轻为周禧拭去眼尾的泪,“是大师兄无能,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走吧。”
周禧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回头凶巴巴瞪住胡久,“你不喜欢师父教我,我偏要跟你争!哼!”
胡久眼神一凌,向前一步,恶意乍泄。
林参在他出手之前将周禧抱起来,“胡师兄,动不动就欺负小姑娘,传出去的话,可不好听。”
胡久闻言,悄悄收回脚,放任林参将周禧抱走。
周禧坐在林参手臂上,抱着林参的脖子,尖尖的下巴膈得林参肩膀疼。
“大师兄,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是他先不要师父的,如今又这么在意。”
在周禧看不见的地方,林参嘴角露出了一抹蔑笑,“他在意的不是师父,是双椿绕菏和隐火掌,当年他离开师父是想拜在更好的一宗师父门下,但一宗师父觉得他武心不稳,不肯收罢了。”
周禧小小的下巴在林参肩上左右碾了碾,摇头晃脑略略自豪地说:“一宗师父还是有眼光的,一宗的师兄师姐都特别好,也难怪他喜欢我。”
林参听见耳边有他软软糯糯又活泼骄傲的声音,不禁感到心头甜蜜,全然忘却了背后的伤痛。
“那你为什么不去一宗。”
周禧两只小脚在林参身体两侧摇摆起来,松开林参往后仰,凑到林参面前咧嘴嘻嘻地笑,“一宗什么都好,但一宗没有你呀。”
说罢,小脚摆得更欢快,脸上的笑也更加灿烂明媚,活像个摇尾巴的小狗。
林参被他哄得浑身都泛起了暖意,忽而手臂用力掂了掂,将他抱稳,走着走着突然快速连转三圈。
周禧抓着他的肩膀,放松身体任由脑袋后仰,垂下的柔软的乌黑长发在二人身边划出了半个圈,仿佛是笔尖勾勒的一道水墨点缀。
“哇!哈哈哈哈!!”
林参停下后,周禧扑腾着双脚,兴奋大喊:“还要还要!!”
“那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掌门爷爷。”
“嗯嗯嗯!!”
光顾着玩闹的孩子高兴上了头,哪里在意林参说了什么,只会一个劲儿答应。
更不会想为什么。
林参宠溺地笑了笑,“抓稳咯。”
继而再次托着周禧匀速连转十几圈。
浅浅的绿衣衣摆在长长的道路上荡起又飘落,衣摆下纯白里裤忽隐忽现。
“啊啊啊哈哈哈!!!”
周禧喜欢极了这种刺激的感觉,路过大二宗时,朗朗笑音吸引了正巧路过的白武潇。
林参终于停止,而周禧已经晕得吐舌头,差点直直栽倒。
林参借力一送,将他甩回怀里。
周禧整个人耷拉在林参肩头,晕得都快化了,还要玩,“等我缓……缓一会儿,再,继续……”
林参看了眼前方拐角处正面走来的白武潇,掂了掂他,“不玩了。”
转了十几圈,林参走路依然平稳,只是不敢再转了,否则在白武潇面前,“降雨”会暴露得一览无遗。
可周禧没玩够,“啊呀……”
“不许撒娇。”
“哼。”
“也不许耍脾气。”
“呜……”
“更不许哭。”
“……”
迎面对上负手走来的白武潇,林参颔首行了个礼,规矩而平淡地唤道:“二宗师父。”
白武潇笑意温润,轻轻点头回应,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有几分笑而不语的神秘感。
周禧忙忍着晕眩找到白武潇的位置,乖巧礼貌地喊:“二宗师父好!”
白武潇从背后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鼻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周禧回答前,林参用托在周禧腿根处的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掐了他一下。
周禧领会到大师兄的意思,冲白武潇嘿嘿笑着说:“大师兄带我散步呢,随便走走,嘻嘻。”
白武潇声音温柔,即使看出周禧在撒谎也没有逼问,只是打趣般地说:“散步?你让师兄抱着你散步哇?”
周禧扣了扣手,嘿嘿虚笑不说话了。
林参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是一派淡然,在周禧说完后,不等白武潇再说什么,第二次颔首行礼,直接告退,“二宗师父,我们先回去了。”
白武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林参转身后,周禧趴在他肩头朝白武潇用力摆手道别。
红霞布满半边天空,也映在周禧漂亮灵动而稚嫩的小鹿眼里。
“啦啦啦~”
他悠悠摇晃小脚,趴在林参肩头,玩弄林参的头发,轻轻哼唱小调。
*
原以为胡久自持有林甘愿意教他隐火掌这份情义,便不会再和周禧争什么。
而周禧说要争,只不过是小孩子生气时随口说的虚张声势的话。
那日之后,林参背上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周禧对胡久的记恨,也在林参好说歹说的哄骗下,渐渐淡忘。
谁知,胡久心里的恨,却一日甚于一日。
一个月前的冬月月末会武,胡久在比武台上输给周禧,若林参在场,就不会错过胡久走下台时充满不甘与恨意的眼神。
“胡久师兄……”
可怜周禧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恨自己。
此刻,他站在潘府墙头,望着底下院子里的胡久的眼睛,心里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疑惑,而是难过。
“师父什么都教了你,并没有教我,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讨厌我?”
胡久阖眸深吸一口气,仰头面对灰沉沉的阴天,宽宽的黑袍下流露出了浓重悲情。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希望你能来甲组与我一较高下,就是想向师父证明,我才是最值得他看重的弟子。
“可上次月末会武突然取消分组比试规则,让我提前在月末会武对上你,这本是我等了许久的证明自己的机会,没想到……”
周禧怔怔“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质问:“就因为输给我一次?”
胡久睁开眼,泛红的眼尾泄出无限恶意,“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我对你的憎恶,还不至于让我如此费尽心思追杀你这么多次。”
周禧眉眼颤抖,伤心地问:“还有什么原因?”
胡久冷哼道:“我的私恨是小,真正要你命的,是荣王殿下。”
周禧深吸一口气,拽着林参衣角的手紧了又紧,就像他一次又一次被胡久泼凉水的心。
“荣王为什么要杀我?我都不认识他!你别告诉我之前那么多次都!!”
林参怕周禧再问下去,胡久便什么都告诉他了,于是远远给乐壹暗中做手语,「快说话,别让他问。」
乐壹诧异了好久才勉强接受玄铁面具下是这么一个人的事实,瞥见林参的暗示后,急忙正色打起精神,强势打断了周禧的问话,指着胡久怒喊:“你他么谁啊?!你认识我娘???”
胡久从周禧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乐壹。
腰腹那处在温瑢家被林参刺口的伤口崩裂后血流不止,鲜血将黑衣染得更黑更深,即使如此,他还是用力捂着腹部,吃力地对乐壹弯了弯腰,唤了声尊称,“乐谷主。”
他对待乐壹,显然不像对待周禧那么憎恨。
“二位不必担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说完,他重新抬起头,稍稍颔首躬身,对林参也行了一个真诚的礼,“以前冒犯过几次,是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三少主,请见谅。”
林参眯眼瞧着他,内心冷笑:呵,编得有模有样,也就骗骗我哥和希妹,我倒要看看,你冒充黑袍人,该怎么自圆其说。
“乐谷主。”
胡久惨白的脸笑了笑,踉踉跄跄慢慢朝乐壹走去,“我当然认识你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们兄妹三人,数你最像她,咳咳咳!”
乐壹面色沉重,凝神警惕胡久的动作。
胡久走到一处大石边走不动了,撑着石头重重咳嗽,咳出满手的血。
好一会儿后才有力气继续说:“我小时候,她说,我长得像你。”
说到这里,他抬头正对上乐壹双眉紧锁,一半嫌弃一半困惑的愠怒目光。
“像我?本谷主英俊潇洒,你像个屁!”
乐壹如此说,胡久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只是小时候像。”
乐壹渐渐没了耐心,“别废话,老实交代,你跟我娘到底什么关系!”
胡久咽了口血,努力直起身子,庄严地看着乐壹的眼睛,郑重地说:“她是我,义母。”
乐壹听罢,瞬间失态:“我x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