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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像是离水的鱼,胸口的气体逐渐干涸,缺少滋润的肺腑像缺少雨水的大地一般,干裂出条条深不可见的缝隙。

      剧痛没有唤醒微末的意识,反而让神志更让涣散。

      恍惚间,她想起阿娘和阿弟理所应当的哀求,想起郭峰丝毫不藏恶意的嘴脸,想起阿爹,想起谢清羽,想起那杯让人痛不欲生的毒酒。

      就像现在这样·······

      不,比现在这样痛上百倍。

      比黄连还苦的毒酒刚一入喉,便带来极灼热的痛意,像是被塞进一块燃烧的木炭,即便吐尽胃袋里所有的东西,也无济于事。

      那股痛意从肺腑处流至四肢百骸,让人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肌肤用铁刷子寸寸刮掉,只求能够速死。

      但此时,毒酒反而温和起来,一点点、一点点的冲上脑门,让七窍全都流出乌黑的浊血,让眼睛蒙上黑纱,让耳朵里塞进棉团。

      这样的折磨中,她感受过两次日出照在脸上。

      她什么都扛过来了!

      她好不容易扛过来的!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极强的求生欲从心中迸发。

      她决不允许自己倒在这里,倒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像野狗一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决不允许!

      积攒身上最后一丝力量,温舒冉把指甲紧紧地扎进穿着粗布衣衫的手臂里,拼尽全力将后脑勺撞向身后。

      脆弱的鼻子和坚硬的后脑勺相撞,猛烈的酸意让横在脖间的手臂不自觉松开少许。

      温舒冉立刻察觉到这个机会,反按耐住男子的手臂,用全身的重量用力下压。

      男子的腰和腿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不由自主的弯了腰板。

      重心下移的瞬间,温舒冉一个屈肘,以掌为板横啪在那人的□□。

      这是男子身上最脆弱的部位。

      身后的禁锢松开,新鲜的、带着凉意的空气缓解了肺部的灼热,可温舒冉还未享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一股巨力推倒在地。

      男人痛到发狂,蜷缩着捂住要害,却依旧用头撞向她的后背。

      温舒冉瞬间被撞倒在地,胸肺间一股剧痛袭来,喉咙处的腥甜更甚。

      她咽下喉间鲜血,刚要爬起来,背上忽然一重,男人如泰山压顶一般,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手掌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却比不上背上的重量。

      “你个贱人”,后背上的人癫狂的挥舞着拳头,“我要你血债血偿”。

      沙包大的拳头砸在瘦弱的后背上,拳拳到肉,发出沉闷的声音。

      温舒冉闷哼一声,刚咽下的那口鲜血被翻滚的痛意涌出,喷洒成一个小小的扇子形状。

      她徒劳伸手手掌,却没有任何人能否扶上一把。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还没过报复郭峰,永安帝,还没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就这样,屈辱的死在这里了吗?

      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郎死在这里了吗?

      温舒冉费力的扭头,最起码,临死之前要看清那个女郎的长相,下了地府,也要找人算清这笔账才行。

      她艰难的抬起脖子,费力的转动眼珠,她看见身后的女郎正死死的拽着手中长棍。

      她看见那女郎的唇瓣溢出献血,她还看见尖刀上裹着的发带正一点、一点向瘦弱些的身躯偏移。

      还有希望!

      温舒冉努力的想着一切对此刻有用的东西,她伸出的手掌颤抖着向前摸索。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冰凉的指尖手指碰到一个更冰凉的,闪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温舒冉一把抓起,反手将银簪狠狠的往后深扎。

      “啊——”

      一声惨叫声,男子捂着脖子瘫软倒地,从他的指间溢出潺潺鲜血,很快湿濡了他的领口。

      应该······活下来了吧

      来不及感慨,温舒冉立刻反身坐在他身上,一个用力,扯出他系在腰间的腰带,三下五除二的将男人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还不够,那边还有两个。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如法炮制扯将另外两人绑成蝉蛹。

      看着被团团拴在一起的三个宵小,温舒冉一个踉跄,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整个人脱力般滑坐在地。

      她成功了!
      她活下来了!

      即使四肢酸软到完全不能动弹,起伏的胸膛那么微弱,喉间火辣辣的,后背更像是被马蹄踏过,靠着冰冷的墙壁也如同针扎一般。

      可仍然,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喜悦充斥着心间。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女郎同样脱力在地。

      眼神相碰,二人都忍不住露出同样的笑容。

      是的,无论刚才多么艰难,此刻多么痛苦,她们俩都活下来了。

      “我是乔元娘”,那女郎的声音如同破旧不堪的风箱一般,“你,为何要救我?”

      今晚太过凶险,但凡有一丁点的犹豫和退缩,两个人全都得交代在这里,好些的结果是一同被卖到漕帮,但也有可能明日早上这里有两个赤条条的尸体。

      温舒冉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想咽下口中鲜血,好滋润灼烧的喉咙,但浓厚的铁锈味实在难以下咽,只好费力的吐出。

      将唇边沾染的血丝擦去,她挑眉反问,“嗐,你这人好没道理,不是你喊救命的吗?”

      苦涩的笑意从乔元娘的唇边溢出,她喃喃反问道,“喊救命就会被救吗,没有任何理由吗?”

      那为什么,她的萧郎把她推向深渊,又听着她的呼救声落荒而逃?

      明明他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要一起生儿育女,要一起看春去秋来,一起看青丝转为白发。

      可,萧郎,为什么三个宵小之徒便将你吓到落荒而逃,甚至将自己认定的妻子推倒在地,用来争取更多的时间。

      明明把怀里的财物全部交出来,两个人都能安全离开。

      还有,萧郎你看,明明一个女郎就能把他们三个全部制服的。

      所以萧郎,你说,你是不是该死呢?

      温舒冉被问倒了,她挣扎着起身,给栓着的人一人赏了一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用脚尖踩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意图再挤出些血出来,“想救,便救了”。

      想做这件事,便做了,不用问为什么。

      她捡起地上的长枪,将染血的发带卸下,嫌弃的扔在一旁的杂物堆里,又从地上捡起带血的银簪。

      可惜了,这可是她及笄时置办的。

      环绕四周,温舒冉寻到一块碎砖,砰砰几下,银簪被砸成了银叶子,上头所有的印记全都不复存在。

      她将碎银叶子扔到喘着瘫软如烂泥的三人跟前,“我这人素来说话算话,银簪子说给你们,就是你们的”。

      “拿去看看伤吧,”她神情有些戏谑,“前提是……你们能撑到那个时候。”

      三人怒目而视,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呜声,又发现不止自己一个声音,都惊喜的看向左右。

      原来大家都没死!

      太好了,回去跟乡亲们有交代了。

      “喂”,温舒冉以长棍为拐斜签着,见尖刀满是鲜血,又回首用三人身上的衣裤将刀刃擦回雪亮,“还能爬起来吗?”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只要腐肉还在,就不停的有秃鹫循味至此。

      而且没听错的话,周围还传来若有似无的马蹄声,很有可能是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尖叫引起了金吾卫的注意。

      朱元娘也侧耳倾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耳边。

      好不容易从这几个男人手里逃脱,还要因他们下大狱吗?

      朱元娘挣扎着起身,看向几乎会被风吹倒的人,几经犹豫终是开口邀请道,“恩人,跟我走罢”。

      为了萧郎离开了老父,本打算着生儿育女后父亲一并接纳女婿外孙,不成想……

      她解释道,“我家有伤药”。

      还有大夫。

      当然,如果阿爹不愿出手救治,她自己也能配药。

      温舒冉有些犹豫,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筋脉牵动下,后背的疼痛更剧烈的袭来,让人几乎站不住身子。

      她一手扶棍,另一手扶墙,强忍着全身各处的阵阵痛意,不成想使力的两个手掌如同针扎一般,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确实需要伤药,不仅是外伤,胸口处隐隐作痛,当还有内伤。

      “行,”温舒冉悄悄换了个姿势,“带路吧”。

      就冲着刚才朱玉娘拼命拦住要偷袭她的劫匪,她也愿意相信朱元娘不会恩将仇报。

      而且眼下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因为——

      她,快不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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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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