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逃盛夏[校园＋都市]》梦九洲

35、动摇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的太快，想要伸手抓住难得的自由是那么困难，如今一身轻松反倒觉得时间过的缓慢。

　　周屿一直站在窗边，一如当年。

　　如果她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她一定要问问对方这七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可她那样的性格又怎么做得到？

　　叶启芳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外孙女黯然失色的面容，好像是期待已久的爱情走了，那满眼的失望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既然舍不得干嘛让他走？”叶启芳将一碗热姜茶端给她，“快趁热喝了。”

　　周屿默默接过，唯独对叶启芳的问题避而不答。

　　是不想回答吗？

　　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往事一幕幕重现，导致当晚周屿难得失眠了。

　　半夜手机里有短信进来，是串熟悉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前言不搭后语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那串号码即便是删除了，也一直留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跟烙上的印记一样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周屿没回，合上手机强迫自己重新闭上眼睛。

　　怎么也睡不着，她干脆买了车票打算换个地方散散心。

　　王承良得知外孙女要出门心里着实不情愿，还是叶启芳劝着才勉强接受。

　　周屿：“外公，我就出去玩几天回头还来您这。”

　　一听这话，王承良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他背着手回到电视机面前，又专心看起了抗战剧。

　　周屿没打算跑太远，只选择了临省一海边城市作为散心地点。

　　在北方上学那几年，她几乎跑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海边，在海边看过日出也在海边搭过帐篷。

　　于她而言，每到一处海边都是种不同的心境，但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般。

　　她承认，在看到江岩的那瞬间她动摇了。

　　他比七年前更加张扬自信，与生俱来的那种不肯认输的劲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到海边的那天，周屿几乎是在窗边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潮水一次又一次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周屿的心也跟着一次又一次被提起。她忽而想起自己被没收的那张明信片，总觉得意境是如此相似。

　　待了一整晚，果真第二天昏昏欲睡。

　　期间被齐悠的电话吵醒。

　　电话里那姑娘大惊小怪，嗓门之大直接让周屿离远了话筒。

　　“江岩回来了，你知道吗？”

　　周屿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淡定，“刚知道。”

　　齐悠：“怎么样怎么样，人有没有变帅？”

　　周屿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下来你怎么还这么花痴？”

　　齐悠不乐意，电话里非吵着让周屿形容。

　　“挺，挺帅的吧。”周屿无精打采地敷衍着。

　　齐悠：“不行，看来改天我得组个局，大家聚一聚。”

　　闻讯周屿赶忙插了一嘴：“别算我啊，我跟这准备教资考试呢，没时间。”

　　“切！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还想骗我？”

　　见躲不过周屿只能改口称到时候再说。

　　电话挂了，她突然没了睡意。

　　打开社交账号，里面又多了不少留言，无一例外都是对背景感到好奇的网友。

　　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上传了一段视频。

　　短短十几个小时点赞量已经破千，她不由得静下心挨个看下去，最终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在关心她的感情现状。

　　【人还好，只是旧友回来了。】

　　她没说这个旧友是谁，可网友岂是傻子？

　　个个留言问是不是阿岩，到最后跟刷屏似的，覆盖了评论区所有其他留言。

　　周屿在最上面那条回了个“嗯”字，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关于她成了小有名气的旅游博主这事，无人知晓，就连好朋友齐悠也不知道。

　　她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情绪扩大化。

　　周屿在海边住了四天，周日下午又回了叶启芳那。

　　一进家门叶启芳就拉着周屿的手进房间，对方指着满桌的零食告诉她：“昨儿个小江又来过了。”

　　“小江？”

　　叶启芳以为外孙女忘事，善意提醒她：“江岩啊，他不是你的同学吗？这么快就忘了？”

　　周屿摇摇头脸色出奇的平静，“没有。就是从您嘴里听到’小江’两个字有点别扭，他又来干什么？”

　　叶启芳故意哼了一声，话里话外都在怪周屿瞒她：“每回我问你有没有中意的男孩子你都回我没有，人小江不是？人生的好长得又高，隔壁蒋阿姨找我打听我都直接说是追求我们家小屿的！”

　　周屿一听顿时头大，“外婆，您怎么跟蒋阿姨乱说呀，他哪是我的追求者？”

　　叶启芳却不以为然，“我怎么乱说啦？人小江自己承认了，还有假？”

　　周屿哭笑不得，“他这人以前就爱糊弄别人，是不是又给您乱说什么了？”

　　“我看人小江老实本分不是乱来的人。”叶启芳嘀嘀咕咕地走了，分明是不信她的话。

　　吃晚饭的时候，没想到王承良又拿这话问她。

　　周屿刚要解释，没想到王承良倒自言自语先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王承良：“小江那孩子我也见了确实不错，但谈朋友并不像过家家，可得多比较比较才行。”

　　叶启芳一听不乐意，她站起来指着王承良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脚踏两只船！好的东西没见你传授给小屿，这些歪门邪道的理念倒是一个没拉，老不要脸了你！”

　　“谁老不要脸了？老太婆你把话给我说说清楚！”

　　王承良追着叶启芳势必要让她说个清楚，原本安静地饭桌也几乎成了他们俩的口水战。

　　周屿知道这个时候帮谁都是错的，干脆端着碗进了房间。

　　门外还能听到絮絮叨叨的吵闹声，周屿有些无奈，一想到这些都是江岩惹出来的祸，她气得真想立马找人算账。

　　临近周五，周屿担心江岩还要再来。

　　正想着是不是重新找个理由躲一躲的时候，叶启芳神神秘秘地走进房间，再然后悄悄告诉她这周江岩不会来这。

　　“您怎么知道？”

　　叶启芳一脸得意：“上回来时就给我说过，说这周所里聚餐来不及。”

　　周屿正在叠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哦。”她继续手里的活，好像刚刚只不过听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叶启芳却看得清楚，她面带试探的语气问：“失望了？”

　　周屿笑着摇头，表情明显有几分勉强，“他不来我才能安心看书，他来了我反而还要东躲西藏的。”

　　叶启芳叹了口气：“能躲到哪一天？就算是他不对，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解释清楚。”

　　周屿看着叶启芳，话不自觉问出口：“外婆，您相信有些话能解释清楚吗？”

　　叶启芳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解不解释的清楚，还不是看你怎么想？”

　　良久，周屿点点头，“知道了外婆。”

　　周六一早，周屿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王承良一脸不乐意，直怪叶启芳是不是私下和外孙女说了什么。

　　叶启芳不表态，反而周屿揽着老人的肩膀耐心劝道：“外公，我保证以后只要有假期一定来您这！”

　　王承良拍着手直点头，“好好好，回去好好看书吃不饱了就给外公打电话，我教育你妈妈去！”

　　周屿被逗笑：“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王承良：“多大岁数在外公这都是孩子，放心啊凡事都有外公护着！”

　　安抚好外公的情绪，周屿吃完早饭就坐车回了市区。

　　家里没人。

　　周屿收拾完东西转头打开手机，看着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最终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有空的话，晚上我们聊一聊。】

　　隔了好久那边才回：

　　【在哪？】

　　周屿：【八点，路口。】

　　那边没回，周屿知道江岩懂那个路口到底在哪。

　　感情的转折点发生在那个路口，当年的过往好像只有站在那里才能说得清楚。

　　晚上，周屿跟王岚打了声招呼转身出门。

　　高中那会的必经之路如今根本看不到学生，周屿诧异了一秒，转头才想起现在还是暑假。

　　遇见江岩的那两年，她跟他几乎都会在这个路口相遇，解开误会又或者是闹僵收场，无一例外都是江岩率先低头。

　　走神的功夫，江岩到了。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一如当年。

　　只是他的面容变了，曾经爱耍无赖的欢脱少年如今成了稳重绅士的成熟男人，让她有一瞬间错愕不已。

　　“去哪坐坐？”

　　江岩空着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唯独那双眼一直留在她身上，没有移开一下。

　　周屿摇摇头，“就在这里说吧。”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目光冷得好像这不是盛夏而是刚下过一场雨的寒冬。

　　周屿：“七年前的事，我原谅你。但我们就到这里为止别再给对方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了，行吗？”

　　江岩久久不答。

　　她才仰起头对上那双锁着眉头的瞳孔，那里正映着自己果断决绝的眼神。

　　她没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扭头就走，一刻不敢往回看。

　　只是……

　　没走出两步人就意外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江岩结结实实将她抱得很紧，生怕她要挣脱似的双手紧紧环在她腰间。

　　周屿没想到的，内心下意识松动了一秒。

　　也就一秒，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开始挣脱，试图离开这个让她只会越来越乱的怀抱。

　　可力量相差悬殊加上江岩本就是结实强壮的身型，她挣脱不开便抬脚去踩，可江岩对她的动作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最终她气得朝身后的男人低吼：“江岩，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别走。”强硬的拒绝声从她耳后响起，气息尽数落在她头顶。

　　周屿能够感觉对方喘息声在逐渐加重，像一头被彻底惹恼的雄狮。

　　“你别急着走，我就放开。”他哑着嗓音，声音里满是挽留。

　　周屿：“好，我不走。”

　　江岩松了手，周屿立马退开老远。

　　短短几步的距离好像一道跨越不过的鸿沟，江岩看着明显后怕的姑娘，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这种情绪他太了解了，当初他刚从手术室出来也是这般，不愿意人的靠近哪怕是他最亲的家人。

　　江岩：“七年前是我食言了，在这里我跟你道歉。”

　　周屿别过脸，故意装作满不在乎，“不用，口头的承诺本来就不算数。”

　　江岩：“但我一直没有忘记，我……”

　　“我忘了。”

　　没等江岩说完，周屿一把打断，“江岩，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吗？你去问问别人，谁还会会苦苦挣扎七年？”

　　她无视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尽管心里极度难受可有些话不在今天做个了断，她真怕自己绷紧的那根弦会彻底断开。

　　“我会。”

　　此刻的男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气盛爱开玩笑的少年。他冷静，果断，好像一切美好的形容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我会，周屿。这七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江岩说完将手机屏幕正对着周屿，那屏保上的图片正是她当年对他一个人公开的朋友圈。

　　“靠这张照片我等了七年。”

　　江岩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人生没有第二个七年，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吗？”

　　换作七年前，周屿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如今她的心真跟林亦航说的那样。

　　像颗磐石。

　　周屿并没有再往后退，反而迎上他饱含深情的目光，再然后开口狠狠拒绝。

　　周屿：“不要再来打扰我，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