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吃醋 ...
-
“反正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不就是一个沈命。”
苏时咬咬牙，滑开了手机，贴近了耳朵，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
“喂——”
苏时冷静了一下，调高了声音，再次说：“不说话，我就挂了。”
“苏时——”
一声苏时，直接把他定在了原地，听来只觉得何时自己的名字竟然也如此烫手，可他不知道电话那边其实已经在忍着忍着，语气尽量柔和了。毕竟那边的沈命膨胀了满身的戾气，无处发泄，只能闭上眼深吸一口：“把该还的还了，毕竟拖一日涨一日的，弄得人心烦。”
弄得心烦?
“……”苏时无声地叹气，视线穿过影棚落到天边，看到阴天，偶有灰色的云层层叠叠，像要下暴雨。
“消息你应该收到了吧？”沈命咬着牙，把字一个一个说清，“我这边有专业律师来负责这个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时：“这钱也不是这么涨的吧，近两百万，你……”
“——你要想聊，来我公司聊，”沈命也在用手捏着手机壳，语速飞快，“电话里浪费再多的口水那没用。”
“喂！你！……”电话在嘟地一声断开，苏时气愤得猛踢了一下桌角，有一瓶矿泉水没有摆稳，嘟囔嘟囔…啪地滚到地上。
“哎呦，靠！”脚疼！苏时气了一肚子火，大声骂，“借了二十万，六年时间变成两百万，真是资本家！！！”
不过，在这一周时间里，苏时刻意地把欠沈命的钱这事抛在了脑后，他不停地受邀，在全国各处给人拍照，灵魂摄影师的名号越来越火，他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用苏时的心里话来说就是：还要去他公司当面聊？！做梦吧！自己又不傻，万一是个更大的坑呢！
苏时没去，他不敢！
他想着，若是按他现在这个网红劲头发展下去，一百万，他抬头，眯着眼睛算了一下，
“应该，半年，或许明年三四月我就能还给他，他再涨又能涨多少！”
那个熟悉的电话再打来过两次，不过都是在他忙的时候，等他不忙时，又不敢再打回去了。这该死的十一位数字啊，已经刻进脑袋里了，未接来电来一次，就折磨他一晚上。
苏时摇了摇头，自嘲他自己：真是怂包一个。
这天，苏时接了一个好单。
他带着一个舞蹈艺术家去了山野，只有他们两个人。
山野灰灰的，仓仓的，青青的。
山上的野草开得很旺盛。
他喊舞蹈艺术家：“里女士，这里就是我为你选的最好的拍摄地点。”
“这里?野草丛生的荒野?”里女士看着周边的草木，有些不知所措。
里女士是个寡妇，今年四十有五。
他还记得他昨天看见里女士的那一幕。当时的里女士花团锦簇，身上束着很紧又很华丽的裙子，化着很精致的妆容，在一块全身镜面前不停地调整自己的角度，近乎完美，也近乎苛刻，但是化再浓的妆也遮不住年老色衰的痕迹。
她说她为舞蹈艺术奉献了半辈子，临近退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她巴巴地抬眼问灵魂摄影师苏时，“真的能找到自己的灵魂吗？”
现在苏时给了她答案，他浅笑着说：“是的，这里能找到你的灵魂，你很适合山野。”
但是，里女士却认为在这样的暗的光下，体现不出来她的妆感，她或许有些怀疑地向苏时指出：“没有人打光?而且现在自然光也很暗。”
“你不需要那么精致的光，现在刚刚好。”
苏时把背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里面只有一块褐色的巨大的布，还被苏时弄得皱皱的。
他不急不躁地弄平他的布，一边说：“里女士，看起来你很喜欢束高发?”
“我习惯了……职业需求。”
“那不如试一下把头发散下来，让风吹乱它。”
吹得随意一点，自由一点。
苏时让里女士摘下了耳饰手饰和项链，让里女士光着脚，让里女士脱下她那一身束缚着她的衣服，让里女士只裹着他那块褐色的巨大的布，让里女士在山野间奔跑了起来。
将要结束的时候，苏时再次赞扬她说：“里女士，你很适合山野。”
里女士愉快地笑着凑到苏时的身边，想看他相机里直出的原片，苏时还是……下意识就躲开了。
只能打开电脑导入进去，拿着电脑里面的照片给里女士看。
里女士一度惊讶，原来她还可以拥有这样的美，这样肆意，这样自由，甚至于像野草一样，像风一般……
“的确，现在我也这么觉得了，我很适合山野。”
“谢谢你，苏老师。”里女士一个劲地夸赞，接下来说：“苏老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还有个儿子快要高考了，我这个母亲平时也很忙，经常没时间关注他，我希望你能帮他也拍一组……”
苏时笑着准备答应里女士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苏时犹豫了几秒，走到远处滑开。
“喂——”苏时弯着身子蹲下来，相机放在地上。
“苏时，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山上的风吹得令人很放松，不像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一听就让人的心拧紧起来。
苏时装作很冷静地回答：“我没躲。”
“你没躲?你好意思说你没躲?”
“我最近真的在忙拍摄，而且你打电话过来，不就是钱的事嘛，那就让它涨嘛，利息涨起来我不介意的，等我钱攒够了，我绝对还你。”苏时的眼睛放空看向远处另一座山头，手却一把揪住前面的草尖，用力揉搓，随着说话的力度掐断草尖。
“什么叫……只有钱的事?！”对面近乎咬牙切齿，“我问你在哪?”
苏时：“你要干嘛?直接说。”
“西市东郊山野，对吧！”
苏时：“？………你调查我?”
一个下午都在山上，对吧，沈命明显憋着一股气地说：“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苏时：“沈命，你跟踪狂是吧？你现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在让我的债务人履行他应尽的义务。”沈命压低了声音，“苏时，别和六年前那样，说逃就逃，不然，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苏时：“我没逃，我在工作，钱我会还你。”
“最好是！！！”
……嘟嘟嘟……
苏时把电话塞进兜里的那一刻，嘴里喃喃：“沈命他怎么就这样挂了?我～怎么了?！难道我还气到他了吗?他身边那么多女人竟然有时间来催我还债？”
“唉，我想多了吧，沈命不就是因为六年前骗了他吗！现在我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恨透了我，所以才追着问我要还钱。”
苏时和里女士两人走下山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走到马路上时，却发现路上停了三辆车。
苏时和里女士一人一辆专车，那第三辆是?
苏时没有再去管那辆车，却发现回家的一路上，那车都跟着自己。他怀疑这是沈命派来监视他的，不然沈命怎么会知道他在西市。
以前说不定是暗暗跟着，如今一通电话后，光明正大的监视他了，那他的日子还怎么过?
而且不就是一百万，他影帝缺那一百万吗！
苏时到了酒店住处，拉开窗帘看到那辆车依旧停在下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想冲过去质问沈命，但又害怕万一不是沈命派来的，那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第二天醒来时，苏时拉开窗帘一看，那辆车已经不在了，他松了一口气，想着也许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今天他答应了要给里女士的儿子小辰拍一组照片。
小辰他前天见过，那个一直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学生。
他乖乖的，也很有礼貌，听里女士介绍起他儿子来，真的挺窒息。里女士说：“他成绩不太好，和别人比差远了……”
苏时不干预里女士他们家的教育，只能一个劲儿地对着小辰笑。
早说过，苏时一笑起来，就像吃到了糖的那种感觉，眼眯着，感染力很强，所以小辰很自然地就亲近了他，拍摄的整个过程也很松弛。
其实苏时在第一次见里女士的时候就看到过小辰，当时他还不知道那男孩叫小辰，只是发现小辰礼貌地冲他笑时，镜头里发生了很神奇的变化。
呼……苏时无法做到还原，只能模拟出一半还不到的效果。
于是他一大清早去花店里买了一大把玫瑰。
刚运进店里的新鲜玫瑰，湿漉漉的，苏时一手捧的时候，还被清凉的露珠滋了一脸。
捧着鲜花的苏时前脚刚离开花店，后脚花店里就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长腿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沈命。
男人头发乱糟糟地，整个人说疲惫但又有点精神上头，因为他本身自带的低气压，以及他开口说的是：“花店里的所有玫瑰花我全包了。”
店员弱弱地说：“先生，我们这还没来得及包装……”
话音飘到耳边，但沈命愣着神，似乎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只是冷冷一句：“不用包装了。”
出了花店后，沈命就把车停在了里女士楼下的车道里，在那里待了一整天，这同时意味着苏时在里女士家里呆了一整天。
苏时在里女士家里究竟干了什么，沈命不知道。他只知道苏时昨天和那个女人在山野上……拍了一下午，然后在第二天买了一大束玫瑰花……
沈命今天早上包了所有的玫瑰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一时冲动，就想让所有的玫瑰发烂发臭……
眼神呆滞望着楼道。
一个白天，车里没有什么用以裹腹的东西，他原以为只需等苏时几小时，可是满车的玫瑰花却陪他等了一整天，酸酸涩涩的…还饿得慌，竟然让他一度想以玫瑰花的苦甜来解…慌饿。
真搞笑！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苏时一个人背着包离开了里女士家，打车，回了酒店。沈命开着他的车，跟在苏时的出租车后面。
车开到半路时，手机一响，是微博的响声！
沈命的微博小号只关注了苏时一个人，所以他马上就打开看了……
靠！看了还不如不看，苏时的微博里居然发了两组原图直拍，一组是里女士的，另一组是，居然是！！
一个男人！
“这tmd谁啊！”
手的力道加大，方向盘被捏紧，飞速往前开，在一个红灯面前，沈命觉得胸口一阵抽痛，差点把刹车当成了油门，吓到了一群正准备过马路的行人。
停下车的那几秒，他把那一张堆满玫瑰少年的照片不停地放大，把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极度仔细。
服了！这人！他眼红，看不得苏时为别人拍这种照片，于是他将凶狠的目光落到满车的玫瑰上。
在绿灯时车子转了一个弯……最终开到了嘉城郊区的7号殡仪馆。
嘶……呵！沈命喊了个兄弟，帮忙把扎满刺的玫瑰丢到了殡仪馆后门的空地上，后门还有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沈命好几次想把这么大一堆玫瑰丢进垃圾桶里。
怎么说呢，沈命表情苦涩，满脸写着心情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吃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