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玩家作恶多端[废土]》灰珺

7、离开井底

　　双宵还记得，第一次签纪尤拉时候，过场动画给她带来了感动。

　　纪尤拉出生在绿洲。她的母亲在怀胎七个月的时候去绿洲寻找水，结果被绿洲植物杀死。但植物并没有立刻吃她，而是把她裹成了巨大的虫茧。

　　一个月后，虫茧裂开，母亲消失，从里面掉落出一个女婴。植物用汁水把她养大，三年之后，她遇到一行来自荒野的人。

　　他们砍断抚养她长大的植物，把她掳走，半路上她趁他们睡着，挣脱绳子偷偷溜走。

　　不巧，她遇到了鲸群，如世界末日般的天摇地动，弱小的她无处可逃，在沙海里几乎被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归于平静，她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片黑暗，狭小闭塞的空间里，她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但是头发和衣服褶皱里，竟然多出了一些植物的种子。

　　她逃不出去，只能尝试在石缝中把种子埋下，祈祷能长出绿叶。
　　几天后，她在洞穴中几乎要渴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的手动了动，摸到一株小小的嫩芽。

　　植物像有意识一般，它把曲卷的藤须生长到她的嘴边，给她灌输清水。

　　纪尤拉意识清醒了一点，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植物，亲吻了它。

　　从此以后纪尤拉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狭小的空间和长期严重营养不良，导致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再加上洞穴黑暗无光，她的眼睛已经退化了。

　　至于这只狗子，它好像是被某次鲸潮卷进来的。

　　其实在荒野，乃至整个废土，四只脚的动物都很少见。刚才她在井口砸死的两脚狗，应该是它的同类，因为被细菌感染，导致身体出现变异。

　　游戏里没有具体说明狗子的来历，但是这条狗似乎能听懂人话，而且非常贪吃。
　　刚才颤颤巍巍的样子是装的，双宵从背包里拿出鱼肉干，给狗子分了一点，它立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毫不客气。

　　左手边发出轻微的声响，双宵扭头，绿意盎然的洞穴引起了的注意：“这些都是纪尤拉做的吗？”

　　目前能看到的洞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标本，只有极个别枯萎了，其它的生长得很茂盛。
　　但是凑近看，这些生长旺盛的植物也有部分叶子变黄。

　　堆砌的植物里有很多双宵没见过的，长得很好看，绿色的藤蔓上有很多复杂的花纹，椭圆形的宽大叶上，蔓延着金色的纹路。

　　很漂亮，想端回去。

　　狗子吃完了的鱼肉干，跑过去在双宵脚底“汪”了一声。它歪着头，眼睛里露出渴望的光。

　　【滴——触发概率事件，请掷色子决定黄狗是否能给您提供线索，若掷出数字是1，签约纪尤拉的难度翻倍。若掷出数字是6，难度将减少60%。其余数字不做增减。】

　　双宵点击按钮。

　　【滴——您掷出了：6。
　　恭喜，黄狗将给您明显的提示，切难度降低60%。】

　　结果不错，双宵摇了摇手里的鱼干，说：“告诉我她在哪，就再给你吃一点。”

　　“嘤嘤嘤。”狗子明显有点不乐意，它蹲在地上，朝某个地方点头。

　　意识好像在说：我都提示到这份上了，你应该能明白吧？

　　双宵奖励了它一点鱼肉。
　　肉就这么多，用完就没了，不能一下子给完。

　　双宵来到狗子指示的洞口，看到石头上放着六盆植物，旁边的石壁上刻着浇水注意事项。

　　因为是用符号表示的，双宵勉强能理解出来：这六盆花，有各自的浇水规则，如果浇水太多或者太少，会影响植物的生长。

　　这是，解密？

　　【你们神经病吧，这里还要解密？】

　　【滴——为了给多周目玩家增添游戏乐趣，防止无聊。】

　　【你们一思考，世界都发笑，别做这种反向优化。】

　　【滴、滴、滴……】

　　又装死。

　　解密不难，旁边放着一个水桶，上面飘着一个小勺子，大概就是用这个浇水。

　　六盆植物，每盆都必须浇水，且浇水的勺数在一勺到六勺之间，不能重复。

　　双宵拿起勺子，忽然发现左边的墙壁上还有几行符号，上面标着花盆的摆放顺序。

　　有了这个顺序之后，才能知道哪盆浇几勺。

　　双宵把植物的图画用ABCDEF替代，墙壁上符号的大致意思是：

　　A盆是最左边这盆，它不能和F盆摆在一起，不然会影响A植物的生长速度。

　　B盆的旁边不能摆放C盆或者D盆，C植物和D植物会把B植物同化。

　　C盆的旁边可以放D盆，它们两个放在一起可以催生果实成熟。

　　D盆不能和A盆放在一起，最好和E盆挨着，E植物可以给D植物的生长提供养料。

　　E盆不能挨着A盆和C盆，不然E植物会被A植物和C植物吸食。

　　F植物必须摆放在E植物附近，隔一个盆最好。

　　排出顺序后，按照A植物一勺水，B植物两勺水，这样的次序依次浇水。

　　双宵在脑子里简化了一下。

　　A是左边第一个，旁边不是F。
　　B旁边不是C和D。
　　C旁边有D。
　　D的旁边不是A，但有E。
　　E的旁边不是A和C。
　　F与E隔了一个盆。

　　那么结果就是：ACDEBF。

　　双宵按照顺序，向盆里依次浇水。在给F盆添完六勺之后，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洞里面还有一个向下的洞，双宵拿着法杖把里面照亮，看到很多缠绕的藤蔓，藤蔓很光滑，上面没有刺。
　　双宵估计了一下高度，从上面跳下去。

　　纪尤拉不在，看样子这个地方是她的卧室。

　　绿色的藤蔓爬满了这个洞穴，藤蔓并非冰凉阴湿，而是有温度的，双宵轻轻摸了摸墙壁上的藤蔓，似乎能感受到血液流动。
　　这个洞穴和其它都不一样，硬说的话，这里给双宵的感觉更温暖，像活生生的人。

　　一根藤须缠住双宵的手指，似乎想暗示，藤须在手指间来回穿梭，看不出来它想表达什么。

　　双宵面无表情，她已经做了好多次这个剧情，刚才掷色子掷出了6，只要不太偏激，就稳了。

　　“你可以听懂我说话，对吗？”

　　洞穴里的藤蔓突然间开始颤抖。

　　“请让我实话实说，您的生命是不是快结束了。”洞穴里其它植物多多少少都有枯萎的迹象，一定和它有关。

　　手指上藤须的缠绕力度突然变大，她的手指开始充血。

　　双宵非常冷静，一边回忆剧情一边说：“请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我想您应该知道，如果您枯萎了，整个洞穴的植物都无法继续生存，以及她。”

　　“您应该等很久了吧，想让善良的人带走她，毕竟在这里，她不可能得到正常的成长。”
　　“我是来帮她的，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把您一起移植到绿洲。”

　　双宵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一条绿藤绳，放在手里，展示给洞穴看：“忘了告诉您，我来自绿洲。请相信我。”

　　藤须在双宵手里爬了一会儿，两分钟后，藤须和本体分离，在双宵的手腕上编织成一个手链，上面有一颗类似种子的吊坠。

　　它同意了。

　　不愧是高福缘。

　　双宵松了口气，回头看到纪尤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不知道她从那个洞口过来的。

　　她抱着狗子，缩进藤蔓里。

　　她在害怕，全身都在颤抖。

　　双宵对狗子晃晃手中的鱼肉。

　　狗子在纪尤拉怀里嘤嘤了几声，舔舔她的脸，扭扭捏捏地从她身上蹦下去，向双宵摇尾巴。

　　“呜呜……”纪尤拉像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东西，慢慢蹲下抱着膝盖哭泣。

　　洞穴里的藤蔓伸出触须，轻轻缠住她的胳膊，藤须在她的胳膊上伸展蔓延，织出一张漂亮的图案。

　　植物在安慰纪尤拉，她们在沟通。

　　双宵当然插不上话，她把到狗嘴里的鱼肉突然拿走放回背包里，拍了拍狗头。

　　狗子无语地翻白眼。

　　“好了，别生气，给你。”双宵把所有的鱼肉都拿出来，放到地上，说道，“你要不要也跟我走？”

　　狗子注意力在吃上，没理双宵。

　　双宵揪着狗子的脖子看向纪尤拉。

　　法杖一直在发光，把洞穴照得很亮。

　　纪尤拉有一头白色的长卷发，灰色的眼睛大而空洞，毫无神采。她很瘦，说瘦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也不为过，绿植做成的衣服把她的身体遮住，更显得她娇小，像一只精灵。

　　藤蔓缠住她的腰，把她向外推。

　　“呜呜呜……”纪尤拉包住藤蔓，像孩子撒娇一样哭泣。

　　她不想走。

　　双宵把狗子的尾巴薅过来，放低声音对狗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洞马上就塌了。”

　　“汪呜？”狗子震惊，狗嘴里发出的叫声甚至还加了一个不得了的转音。

　　“嘘。”

　　鲸鱼在附近的沙面上呼吸，传来如闷雷般的声音。这个洞穴存在了这么多年，年久失修是一回事，等洞穴里的植物死后，会发出可以穿透石头的腐烂味，到时候会不停地引来鱼群，塌是迟早的事。

　　“呜，哼……”身上的藤蔓离开，纪尤拉站起来，抓住藤蔓，折下来一节带在身上。

　　看来是谈好了。

　　双宵站起来，牵着纪尤拉的手让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

　　“嗯……”
　　纪尤拉眼眶里又流出了眼泪。

　　双宵摸了摸她的头，用法杖治愈她的眼睛。

　　【滴——
　　您触发6%概率事件。
　　纪尤拉眼球内必要组织缺失，无法使用治愈点。】

　　双宵：……反向福缘是吧，概率这么低都被我碰到了。

　　这个档碰到的是眼角膜缺失的纪尤拉，不能用治愈点治好，要去方舟找医生按个义眼。

　　都快到站了你告诉我买错票了。

　　双宵的热情瞬间被扑灭，眼里没光。6%的概率，怎么能让她碰上呢。前几次运气太好了，欧气守恒定律？
　　她只是想找个种地的而已，好难。

　　脚腕上突然一紧，双宵低头，看到藤蔓已经缠上了她腰。

　　藤蔓想送她们出去。

　　双宵：“等一下，让我把这些培养好的植物带走。”

　　她把还长势良好的植物一盆一盆地放进背包，三十六格的背包，除了第一行，其他都装满了。

　　装好后，藤蔓缠住她们，把她们送到被石头压住的井口。

　　双宵举起手，把石头抬起来。

　　她成功回到地面，把石头平移，狗子自己蹦出来，在沙地上打了个滚。

　　双宵向纪尤拉伸出手。

　　纪尤拉抱住藤蔓，落下一吻，接住双宵的手。

　　从未真正触碰过沙面的纪尤拉，双脚触碰到沙子之后，眼睛睁得很大。

　　风在亲吻她的脸颊，沙在抚摸她的皮肤。她不知道她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人会带她去哪。

　　她只知道，她永远离开了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