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逆水寒》enjoyyin

26、月亮姑娘与锯嘴葫芦

　　戚寒影心里有一个记了很久的人，他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但只记得她过分的吵闹，一点红痣点在了她的额间。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质问过那个女子到底是何人，她却巧笑嫣然，终于有一天回答他，我从三清山来。等到他想要看清她的模样时，她却像是一缕抓不住的风，从此就消失在他的梦中。是他亲手斩碎了自己的梦，怨不得别人。

　　后来谪仙岛真的来了一个从三清山来的小师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模样生得是极好的。她一来，就招惹了不少弟子的喜欢，唯一可惜的是拜入了赵掌门的门下，连余掌事对没有留住她的这件事感到颇为遗憾。小姑娘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平日里却总是跟着任逍遥胡闹，一天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又因为她嘴甜招惹人喜爱，连越云星对他们都无可奈何。

　　戚寒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他只关心手中的刀。因此，为了不必要的接触，他尽可能的远离任逍遥等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亲眼看到了那位从三清山来的少侠喝了一坛万象皆春，在流光滩亲手斩碎了自己的梦。这是戚寒影第一次正眼瞧见那人，她的额间生了一点红痣，眉眼如画，让人以为她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美得让人心惊。因此，戚寒影第一次落荒而逃了，不敢去看来人。这时的他才隐隐记得，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一个人闯进他孤寂的世界中。

　　她唤他戚师兄，眼睛亮得惊人，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站在段掌门一侧的他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身弟子服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他，模样乖觉得很。直到最后，戚寒影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对师妹的爱护友好之情。于是，她笑得更艳了。

　　他不善与人相处，和她开口便是练刀。她虽苦不堪言，却依然还是配合他。隔壁的任逍遥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将自家的小师妹领了回去，嘴上却没有饶过他，见到他就是一顿输出。少侠却很是维护他，拉着任逍遥赶紧离开，嘴上说着抱歉的话。直到最后，戚寒影嫌他俩吵闹，自己先拉踩着轻功离开了。

　　再后来，少侠走了，成了拯救了谪仙岛的大英雄。戚寒影却因为自己有要事在身，没有来得及在她离开前看她一眼。他并不觉得遗憾，他也不认为自己与她有多么的亲近。他想，她也许也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吧。因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练刀，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戚寒影，你不想我们家的小师妹吗？”任逍遥的一句话打破了戚寒影原有的平静。“她可是我们谪仙岛的大英雄，我任逍遥最疼爱的小师妹啊。”任逍遥的嘴只要一开口就很难停下来。戚寒影说不过他，只想着赶紧远离这聒噪的人。

　　戚寒影在最后只听到了任逍遥的一句话，“亏得我们小师妹临走前还挺挂念你的，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无情的闷葫芦。”

　　他才记起来，她原来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

　　生平第一次，戚寒影没有从自己的梦里醒过来。

　　幼时的戚寒影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子，她似乎很熟悉他的一切，也很关心他。奇怪的是，虽然她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她也年长他许多，他却总不肯唤她为姐姐。那是活在仇恨中的他为数不多的称的算是美好的日子。那名女子吵闹的很，即便是那平淡的日常也能说得很有趣。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只要他待在她身边，他就想起了过去那曾经美好的日子。他记得，她第一次见他时唤他戚师兄，后来才唤他寒影。他总觉得她认识他很久了。当他想要问清楚关于她的不同寻常时，梦也就醒了。

　　这一次，是段掌门斩碎了他的梦。因此，戚寒影自罚练刀三百次，直到他能从梦中脱离出来。段掌门以为，他还活在过去的仇恨中。

　　没有人知道，戚寒影在那一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等到他再次看到少侠时，他才逐渐解开自己藏在心底的疑惑。

　　他不善言辞，好几次都冷了她的兴致。于是，他看着她那目光灼灼的美目渐渐地黯淡了下来，最后归于虚无之中。戚寒影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但是好像做错了什么，错开了与她对视的眼神，好似心虚。所幸的是，小姑娘没有责怪他的冷漠，只是嘴上不饶人，一张巧嘴让她赢得了输给他的兴致，打着他的趣。他说不过她，在段掌门输了面子。不过，她好似高兴得很，在旁也没再拿他做玩笑话。戚寒影自是瞧见了她那得意的神情，他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待在她身旁，以避免她遭遇不测。没有人看见戚寒影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戚寒影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抓住她的那双手，眼睁睁地看着她坠入到深渊中，连他自己也陷入到过去中。

　　是少侠摇动他的同心铃才唤起了失去自我的他。再次重逢，她也没有责备他的失职，满眼都是对他的关心与担忧。

　　他终于记得梦中的女子原来是她。永夜星都将不同的时空的他们错乱在一起，所以，他才能遇到她。他与她从很久以前就相遇了，只是她忘了，他也没记起。

　　“喂，戚寒影，明明有这么多人和你想要做对练，你为什么总是偏偏要找我们龙吟的小师妹练刀啊？”

　　“你这个锯嘴葫芦，是不是偷偷喜欢我们小师妹？”

　　戚寒影突然记得任逍遥和他说的玩笑话了。那时的他不以为意，但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任逍遥和他说的话了。

　　他，戚寒影，心悦眼前之人。

　　“你是我的珍重之人。”是风动，是铃动，也是心动。

　　她却是块木头，只将他的话当作是感激爱护之情。

　　他不知道要怎么将自己的情感表达给她，于是他将他所有的喜欢都寄托在了流光花中。那对流光花会将自己的喜欢都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

　　长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戚寒影，你这辈子就要在小姑娘身上认栽了。”长笑聒噪得很，离他很近。

　　于是，戚寒影索性离长笑远一点，以免自己的心思暴露无余。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与长笑也亲密的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他也只能压抑内心的苦楚，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挽留她。

　　“你，要再待一会吗？”这是他鼓起所有的勇气和她说的话。

　　她点了点头，和他说着玩笑话。

　　对于不善言辞的人，这无疑是暴露了他所有的心思，无奈他喜欢的小姑娘是一个木头，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在旁的长笑忍不住憋笑的表情，但是对于他来说此刻他与她的亲近已经是很甜蜜的事情。因此，他刻意去忽略长笑的存在，享受这片刻的亲密。

　　她是拯救他的月亮，只有流光花才能告诉他的喜欢。

　　碎梦弟子发现自家的大师兄最近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众人皆知，戚寒影有两大珍重之物，一为故友赠予的同心铃，二为自己的刀。不过，最近的大师兄似乎变了，他的腰侧居然挂着刀穗，对此爱护得很，连练刀时都是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看护得要紧，不允许旁的人去碰。除此之外，他还在流光滩种了很多流光花。弟子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他从前觉得这些无用，觉得会妨碍自己练刀。连隔壁的任逍遥也被他的最近的行为举止给惊动了，逮着机会想要向他问清楚。不过，戚寒影依然还是那个锯嘴葫芦，谁也不能撬开他的嘴。即便任逍遥费了好大的尽，也没有从戚寒影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怜长笑一个人，嘴里藏着巨大的八卦却不能和旁人说，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索性就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中。

　　答案就在刀穗上，那是少侠花了好多心思编织出来的，当作是他送给她花饰的回礼。至于流光花，他每想起她一次，他就会种下一次，渐渐地思念也就多了起来。

　　从那以后，戚寒影的月亮就住在了他的心头上，甜蜜而又苦涩。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