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也会发男朋友吗？》晓木离枝

5、第五场演唱会

　　演唱会座位一排要连着摆放十几张椅子才有走道，不管坐在第几个位置上，需要让人经过是常有的事。

　　程向芹习惯提早入座，在演唱会上听见过的“借过”也特别多。她没有把随身包包往地上放，就是方便随时让出路来给其他人走。

　　只不过这说借过的声音实在耳熟。

　　有多熟呢？

　　大概半小时前才刚讲过话的那种。

　　一天见面三次，这巧合实在不得了。

　　程向芹站起让路，果然看见了薛季光和孟文两人。

　　更巧合的是，两人就在她身旁的空位停下脚步了。

　　“芹芹！好巧。”孟文抢先开口打招呼。

　　薛季光也说：“程小姐。”

　　“薛先生、孟先生。”程向芹说，“真的很巧呢。”

　　程向芹说这话的语气不变，心中却有些纠结。

　　她是不至于排斥和他们坐一起，但她无拘无束看演唱会的设想好像要落空了。

　　她连带岑萱来都不能完全放得开，现在旁边坐了两个半生不熟的人，就更加拘束了啊。

　　“芹芹，你怎么还叫我们薛先生孟先生啊，太客气了吧。”孟文说，“我们都认识一天了。”

　　一天很久吗？

　　程向芹勉强勾起礼貌的笑，没有回答。

　　她和他们真的不熟啊，她没办法像孟文一样，在认识的第一天就如此热情。

　　她能多聊两句已经是极限了。

　　眼看着自来熟的孟文要在她旁边坐下，程向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今晚的演唱会怕是不得安宁了。

　　“你坐这。”也许是从程向芹的表情中看出不对，薛季光伸手抓着孟文的肩膀将两人的位置，自己在程向芹身边入座。

　　孟文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远，便抱怨道：“欸，让我跟芹芹聊天啊。”

　　“听演唱会你没空聊天。”

　　“好吧。”

　　程向芹松了口气，比起太过热情的孟文，看上去稳重点的薛季光让她相处起来比较自在。

　　而且薛季光显然是演唱会老手，绝对不会发生那种初次来演唱会当好奇宝宝的问题，也不可能发生对歌曲陌生而态度冷淡的窘境。

　　这样才不违反她独自一人来演唱会的初衷，她就是想体验一下身边的人都完全投入演唱会的感觉。

　　孟文被薛季光强势镇压，两人终于坐下，程向芹便觉得对话差不多结束了。

　　她才刚将注意力转移回手上还没吃完的鸡蛋糕，就听薛季光开口说：“孟文说的勉强有点道理，你喊我们名字就好。”

　　“咦？啊……好喔。”程向芹含糊地回应。

　　孟文过于热情的态度令她退避三舍，但换成薛季光用平淡的语气再说一遍，听起来就只是换个称呼的事，她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嗯。”

　　说完两人都不再开口，程向芹继续吃，薛季光则是拿出了手机和荧光棒摆弄。

　　两人都不认为这样的沉默有何不对，甚至程向芹觉得这样才是舒适的状态，但孟文显然不这么认为。

　　孟文凑在薛季光旁边看他操作手机APP，才看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开口：“季哥，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都照着教学步骤做的，之前去其他场次也成功过。”

　　“但舞台旁边的影片说绑定成功荧光棒会变色，你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不如直接问芹芹吧，她看起来已经设定好了。”

　　程向芹听见自己又被提起，只好转头过去，“怎么了？”

　　“芹芹，你会绑定荧光棒吗？”孟文抢答。

　　程向芹稍微凑近，立刻就知道问题了，“会场人数太多网路不好，你要改用NFC感应设定，不然APP找不到荧光棒。”

　　“谢谢。”薛季光顿了顿，斜了孟文一眼，然后照着程向芹的建议做，果然绑定成功了。

　　薛季光没问题了，程向芹看向孟文，“你呢？”

　　孟文脸上写满了茫然，“我也需要绑定吗？”

　　程向芹认真地点头，“要的，这次演唱会荧光棒采取点控模式，如果太多来看热闹的人没绑定，演唱会美术设计就达不到最佳状态了。而且你的体验感也会有差。”

　　“你要。”薛季光也说。

　　两人都说话了，孟文耸肩，乖乖拿出手机，跟着薛季光的步骤操作。

　　孟文是个典型安静不下来的那种人，他一边操作手机，一边越过薛季光和程向芹聊天。

　　“我第一次来听演唱会，感觉很兴奋。”
　　“以前季哥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失两三天，回来才告诉我们他去演唱会了，有一次他还跑出国看！”
　　“我好奇得要命，演唱会究竟是什么小妖精可以让我们成熟稳重的季哥如此沉迷，所以这次我听说有演唱会，连吵季哥好几天才让他同意带我来。”
　　“没想到演唱会的氛围感这么厉害，我真的有一种来到异世界的感觉。”
　　“芹芹你也是和季哥一样来了很多次吗？”

　　程向芹点头，“每年、每个巡回主题我都有参加，但我通常只会参加其中一场。”

　　“哇，那芹芹你的经验也很丰富耶。”

　　“每一场演唱会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歌单相同，但June Night在台上讲的话、嘉宾、幸运歌迷点的歌都会不一样。”薛季光突然插话，“最好是每场都参加。”

　　“可以的话我也想每场都参加，”程向芹下意识噘嘴，哀怨道，“但客观条件不允许啊。”

　　来看一次演唱会需要的不只门票钱，还有车票、住宿、伙食费，除此之外还要跟父母报备、向公司学校请假。

　　是她不想连看好几场演唱会吗？
　　她是不能啊。

　　得知薛季光参加演唱会的频率，她是真的羡慕了。

　　“会慢慢找出办法的。”薛季光笑着说，“我刚出社会的时候也做不到，但后来特休假慢慢变多，我就全都用来看演唱会了。”

　　程向芹点头，她才进公司没两年，休假也就只有可怜的两三天，正好年末年终各看一场演唱会就没了，但明年开始她的假就会变七天，到时候就够用啦。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之后假多了，就可以多看几场演唱会。”

　　“祝你心想事成。”

　　“嗯嗯。”

　　程向芹和薛季光聊得开心，孟文被晾在一旁，于是心有不甘地替自己找存在感，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了插话用的话题，“咦，我没动荧光棒，这怎么突然亮起来了，是要开始了吗？”

　　两人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他们手上的荧光棒也自动亮起，这确实是要开始了。

　　“是要开始了。”薛季光说。

　　“是啊，要开始了。”程向芹转回面向舞台，全神贯注地等待开场。

　　整个场馆的灯光一瞬间完全暗下。

　　仅隔一秒，全场的荧光棒同步亮起，一记震撼的鼓声同时敲下，歌声响起。

　　场面一瞬间沸腾。

　　June Night 从舞台上空垂降下来，帅气的身影让台下的观众尖叫连连。

　　程向芹的座位正对着吉他手，看见他从绳索跳下，再俐落地落地，刷下第一个和弦。

　　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清晰，近得就好像能和他对视一样。

　　于是程向芹也加入了惊呼的一员。

　　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手中荧光棒也随着节奏摇摆，途中还不小心和薛季光的荧光棒打了几次架。

　　程向芹顿了顿，见薛季光什么都没说，只是稍微改变了荧光棒的方向后，就放下心，继续投入演唱会的疯狂之中。

　　一连串的热歌组曲下来，程向芹已经在原地蹦到微喘，她下意识瞄了眼身旁的新朋友，只见薛季光眼睛亮得不得了，整个人看上去活泼了好几分。

　　程向芹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目光，专心听台上 June Night 要和大家聊些什么。

　　也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薛季光挥舞荧光棒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两三秒。

　　“大家好，我们是……”主唱将麦克风指向了台下观众。

　　程向芹和每一个粉丝一样，举起手做出喇叭状，大喊道：“ June Night ！”

　　令她意外的是，耳边来自薛季光的呐喊声，比她大声多了，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从灵魂深处吼出声。

　　那声音大得她想当作没注意到都没办法。

　　薛季光这人看上去沉稳，想不到在演唱会中完全解放的状态是这样。

　　不过，这才是看演唱会应该有的状态。

　　身边的人比她更投入，这正是程向芹独自一人来到演唱会想要的状态。

　　粉丝们理解彼此对台上偶像的爱，但互不干扰，互不影响。

　　程向芹喊得更加卖力了。

　　演唱会是一场台上台下都全身心投入的活动，情绪上头时，既无法注意周遭，也注意不到时间。

　　三个多小时的演唱会眨眼就过。

　　当场边的灯光全开，程向芹还没能从演唱会的激情中缓过神，她安静坐在座位上回味，不着急离席。

　　旁边薛季光也没动。

　　孟文倒是想动，只是他左看右看，不仅是他认识的两人，连坐在他另一侧的陌生人也没动。

　　于是他也不敢动，难得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