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也会发男朋友吗？》晓木离枝

33、第三十三场演唱会

　　从专辑盒中拿出来的歌词本垒成一座小塔，堆放在桌面上。专辑盒暂时被放在床上。

　　程向芹刚吹干头发，只随意梳两下，一头毛燥的散发就这样披着。

　　“十几张专辑，叠起来才发现真的很多。”

　　程向芹深深吸气，从最上面的那一本开始翻。

　　June Night 刚出道时大学还没毕业，正值青春年少，不仅是他们最喜欢歌颂梦想的热血年代，也是他们情窦初开、少年怀春的时期。

　　专辑时间越早，出现恋爱相关歌曲的频率越高，到了今年的这张专辑，连一首情歌都没有。

　　程向芹喜欢 June Night 的一开始，就是被他们歌词中怀揣的志向所打动，钟爱的也是那些充满观点传达的歌。至于情歌，虽然也都能做到不看歌词唱完整首，但不得不说，若是要单曲循环，这些情歌从来不会中选。

　　程向芹练字时抄写的歌词也从来没在 June Night 的情歌里挑过。

　　这次程向芹决定尝试细品那些她曾经难以共情的情歌，毕竟现在心境不同，又有参照对象，也许她就能理解了呢。

　　“一见到他就很开心。”
　　“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会因此产生情绪起伏。”
　　“什么事都想和他聊，连路上遇见的小狗也想让他知道。”
　　“常常想到他，无时无刻。”

　　程向芹随手抽出一本空白笔记本，在上面记下她从歌词中抓出的关键重点。她的字迹秀气，却不如平时的整齐，连笔和顿点似乎都显示出她纪录时心中的迟疑困惑。

　　“我和他见面的时候心情都不错，但那些好像都是有原因的。这样到底算不算呢？”
　　“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有时候他的存在感真的很高，每次都忍不住去注意他。但我好像没有因此产生情绪起伏。”
　　“分享欲好像也不多，聊天都只聊 June Night 。但我除了 June Night 好像也没别的事了？”
　　“时常想到他??最近比较多，但是不是因为工作和旅行都有事需要找他啊？”

　　程向芹一条一条地试着将自己和薛季光代入。

　　她是这样想的，如果能对得上，就画个圈，不能对得上，就划一条线删了。

　　看到最后，程向芹发现每一条都被她打上了代表着不确定的三角形。因为这些描述，能完全对得上的没有，完全对不上的也没有，都处在模棱两可的模糊地带。

　　忙活了这么一阵，结果一点答案都没得到。

　　程向芹叹气，将桌上散乱的歌词本一一阖上，收回属于它们自己的专辑盒中，再将专辑按照顺序排回架上。

　　专辑的专属柜旁，是摆放周边的玻璃展示柜。

　　程向芹突然觉得看他们不太顺眼。

　　于是她不假思索地打开展示柜的玻璃门，将周边全部拿出来摊开放到床上。

　　沾湿抹布轻轻擦拭掉玻璃展示柜上的落尘，又再留下水痕前迅速将水滴吸干，玻璃展示柜恢复成透亮的样子。

　　周边被重新分类再一一排回架上，原本是按类型去分，这回程向芹改用主题去分，看上去每一堆都比原来更加和谐整齐。

　　关上柜门，程向芹退后两步，仔细审视，又上前调整某几样周边的角度。这动作她重复了好几次才甘心将柜门锁上。

　　房里所有和 June Night 相关的东西都整理了一轮，脑袋里的疑问还是没有得到新的解答灵感。

　　“不是都说整理东西的过程也是整理思绪的过程吗？”程向芹撇嘴，自言自语道，“根本没用，感觉自己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我看还是算了，先睡觉，不想了。”

　　程向芹往后仰躺倒在床上，翻滚一圈，拉上被子蒙着头，双眼紧闭试着入睡。

　　五分钟后，被子被用力掀开，程向芹又坐了起来，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打开微博，点击右上角橘色的加号。

　　有问题留在脑袋里，就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对于如何想通，程向芹有了新的灵感——既然问 June Night 没答案，不如问网友吧。

　　程向芹想到就去做，删删改改好几回，才编辑好一条新微博，准备点击发布。

　　但在发布的前一秒，程向芹突然一愣，正要按下发布的大拇指停在按键上方，不敢按下去。

　　程向芹仿佛会烫手般将手机往旁边丢，拍了拍胸口，道：“不行，这种事不能发微博问。”

　　她的微博一向只发和 June Night 有关的内容，突然发了其他的内容，会毁了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干净版面。况且她怎么知道薛季光有没有在刷 June Night 话题时刷到过她的微博呢？

　　程向芹感觉自己的打字说话风格满类似的，如果现实生活中认识她的人，看到她的微博一眼就会认出来。要是被薛季光给认出来，那她不就社会性死亡了吗？

　　程向芹摇摇头，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程向芹捡回手机，眯着眼睛看，确定没有发出去，松了口气，连忙将刚才编辑的消息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最后，她只转发了一首歌，就逼自己去睡觉。隔天还得上班呢。

　　程向芹辗转反侧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上班时喝了两杯咖啡才能集中精神。

　　她们蜂纹和行海的合作专案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大体的合同细节已经谈完，就差最后的签字以及公开发布。

　　程向芹每天到公司就在忙着这些事，加班也多，脑袋没什么空闲的时候能去思考那些风花雪月的问题。

　　甚至翻开她和薛季光的聊天记录，也全是和工作相关的事，连 June Night 都没空聊。

　　两人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发布会前一晚布置场地及彩排时了。

　　“大哥不好意思，这个横幅好像有点歪，麻烦再帮我调整一下。”
　　“台上那花瓶放太边缘了，容易被撞倒，稍微挪动挪动。”
　　“明天我们董事长从这里上台，他们行海的董事长从那一头走，引导的人一定要注意，别让两个最重要的人物撞在一起了。”

　　程向芹像只小蜜蜂，四处巡视并提出各种细节的改善意见，全副心神都放在即将到来的发布会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跟着。

　　直到布置得差不多时，程向芹才拍拍手，让帮忙的人都下班休息，只留下隔天发布会上还有任务的人。
　　“好了好了，先到这里。后面等行海的人来彩排，他们来了吗？”

　　程向芹发觉其他人看着她的表情都有点怪，直到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我来了。”

　　她猛地转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让他们调整台上花瓶的时候。”薛季光说，“我一直在你身边。”

　　“那很久之前了，你??”程向芹话说到一半讲不下去，她惊觉薛季光刚才说的话充满了歧异，她要是接不好，会出事的，于是她顿了顿，道，“你、你怎么都不出声？”

　　薛季光眉毛一挑，语气有些委屈地说：“我说了，还喊的你名字。”

　　程向芹一愣，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认真回想前面发生的事，对于薛季光喊她的事连一点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她怀疑道：“我没听到。”

　　“我真的喊了，不信你问他们。”薛季光喊冤，抬手指向其他人。

　　程向芹顺着移动视线，只见她的同事们都夸张地点着头，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好奇。

　　程向芹扶额，看来薛季光是真的喊了。

　　程向芹连忙认错道：“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

　　薛季光摇头，笑道：“没关系，因为你是在认真工作。场地布置的每个细节都被你安排得很妥当。”

　　薛季光夸她的时候，目光直接和程向芹对视，让程向芹明白他是真心夸她的工作，并不是因为任何其他的原因干扰判断。

　　越是有这样的认知，程向芹越感到开心。

　　投注心血的专业被认可，比起任何其他方面被夸奖都要更令她开心。

　　但薛季光注视她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

　　夸都夸完了，接下来也该进入下一阶段彩排了吧。

　　薛季光怎么还一直在看她呢？

　　薛季光注视她的时间每多一秒，程向芹就感觉周身的温度上升了一度，仿佛是赤道正中午的艳阳天那么炎热。

　　程向芹率先败下阵来，主动偏头避开了薛季光的眼神，道：“我们开始彩排吧。”

　　薛季光见好就收，在程向芹主动闪躲之后，被其他人发现不对劲之前，转身招呼自家的下属上前，道：“我们要开始彩排了，都各就各位。”

　　在今天以前，他们有过无数次线上线下的沙盘推演，主持人也额外加班练习过好几次，彩排的过程十分顺利，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停下调整的地方。

　　最后只稍微调整了些细节，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后，程向芹就拍板让众人解散回家休息，以确保明天早上能有充足的精力应战。

　　“芹芹，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