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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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家后，杨珍倒头就睡，长途的跋涉让她全身酸痛，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的身体吃不了一点苦。
乔路把她安抚好，走到白板前写下：
【7月10日，和杨珍一起去见了爸妈，小姨，还有几个朋友。我们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多幸福的字眼，这应该是乔路和杨珍都渴望弥补的事。
乔路洗漱完毕，放了杯凉水在杨珍那侧，她有时候有夜起的毛病，特别是在累了或者雷雨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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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照旧，一切按部就班。
中午午休刚过，杨珍将最后一口肉包塞进嘴里，重新回到岗位上工作。
他们的厂子只能算中小规模，不同步骤的流水线全都挤在一楼仓库里，二楼有个几个小隔间，是中层领导的办公室，时不时站在那监督有没有人摸鱼。
吴小倩天天吐槽这些啤酒肚闲的没事蛋疼，正经事不干在那耍威风，机器都更新迭代到5.0了他们还在用3.0版本的。
杨珍不是那种无脑跟风聊八卦的人，她只是听着，手上过的松紧带数量不比人少。
大空间人又密，仓库里像个大火炉一样焦热，杨珍有些口干，拿出桌子底下的水杯呼啦喝下了三大口。
就在她准备把水杯放回原位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叫声，在他们下一个步骤的流水线上，有名中年妇女的麻花辫被卷入了机器中。
杨珍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反应，顺起厂子给每人配备的剪刀冲过去，奋力掰开所有看热闹的人，要去把她的头发剪掉。
来不及，人速怎么可能赶得上机器无情的蛮力，瞬间把女人的脖子给拧断了。
杨珍的手还滞留在空中，逐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直至剪刀自然落地。
四周尖叫、唏嘘的声音如同被盖上一层罩子，杨珍什么也听不到，心在一点点往下坠，害怕和自责在身体里混杂，脖子与身体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场面，不知要萦绕在她脑海里多久...
吴小倩抢先一步将杨珍带出事发地，她胡乱地摸着杨珍的全身，“珍珍，你没事吧？”
“她...她死了吗？”
吴小倩闭上眼，尽量让自己不去回忆，“没事的珍珍，没事的啊...”
领导班子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经过他们两人时，停顿下来耳语了几句，留下几位经理看着。
杨珍好不容易回过点神，想走回工位拿手机，她实在害怕到极点，想和乔路说说话。
管辖杨珍的组长收到经理的暗示，将杨珍拦下，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苛刻，“小杨啊，是不是受到惊吓了？来，我们去楼上喝口水休息一下。”
杨珍作为整场事件的第二主人公，无论是在撇清关系前还是动手脚前，厂子方将会有各种自私的理由要将她隔离起来。
摸爬滚打这几年，高位者的腐败贪婪杨珍还是能懂的，她抬眼和吴小倩道，“别担心，我去休息一下。”
吴小倩也明白，只能应下，待杨珍他们上楼后，赶紧回到座位上拿出杨珍的手机发消息。
这条消息没发出多久，上层就开始管控起所有全体员工的自由，不允许他们下班甚至切段了信号。
有个很红很专的成语，叫勠力同心，奋楫笃行。用在这群在底层拼搏的人民的身上，还挺合适。
早在事情发生的同时，就有员工把视频发到了dou音上。说他是蹭热度也好，有先见之明也好，最重要的是提供了大众监督和舆论发酵。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造成这次事故的原因就两个，一工厂没有严格要求员工梳妆整齐佩戴工作帽，二机器老化不够智能，否则一个停止摁钮就可以避免。
杨珍坐在拥有单向玻璃的办公室内，这个视角下，他们真如同蚂蚁般，小小的，软弱的。
楼下来了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头发型，看起来不到30岁。
旁边的随从嘴巴没停下过，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一会儿指指被白布盖住的地方，一会儿指向手里的手机，最后定格在杨珍这儿。
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抬头，蹙眉。
杨珍不慌，她现在是上帝视角，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
乔路还没下班就往西边赶，他发出去的消息没人回复，心里慌得很。
厂子外已经围上了一层又一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混杂着各式各样的群体。有家属，有记者，有路过好奇的人，有周边的居民，当然还有工厂安插的人员。
但最厉害的是，没有警/察和医护人员。
乔路在道上混过，又在鱼龙混杂的工地里待了几年，这种事情的开端到结局他用脚趾都能够猜到。
乔路听着闲言碎语，边找能够混进去的渠道，最后他选择从后门的高墙那儿翻进去。
两米半的围墙，乔路说跳就跳，落地时脚腕稍有不适，在原地自行转了两圈，没当回事儿。
“你...能不能帮帮我...”
右手边的角落里有个痛苦不堪姑娘蜷缩在那，胸前的摄像机很明显是名记者。
“没空，”乔路没好语气，放下话就要走。
“进不去，门锁着，”记者叫住人，“所以能不能先帮我，我的腿好像折了...”
乔路研究着门锁的样式，从旁边的草丛里挑出一根树枝，打算撬开试试。
见男人专注着自己的事儿，记者也没辙，想着干脆捞点素材，“你来找谁？”
不回。
“女朋友吗？”
乔路一手腾出来，拨打120给她看，女人见着立马趴着向前制止，“我不说话了，你忙。”
记者，要的就是独家和时效性。
120一来，全白忙活。
十分钟过去，乔路用三根粗细长短不一的树枝将锁给撬开，记者顿时兴奋极了，一面想往前冲，一面给这个人狠话少的男人加分。
“相机给我。”
“什么？”
“给我，你这腿进不去。”
女孩看了他两眼，将相机里的内存卡拔出，放入了全新的，防备之前的素材丢失。
“我们要不留个电话，你遇到危险给我嘀一声，我就...”
记者的话还没说完，乔路就窜了进去。
她摸着自己还有阵痛的双腿，犯起花痴，“还挺帅。”
后门离主仓库有段距离，这会儿厂子的人手不够，这条路上没有看守的人，乔路走得很顺利。
乔路看见了杨珍经常和他视频时所在的小操场，他记得顺着跑道走，第二个楼梯上去后再从对面下去，就是他们工作的地点。
但这样下去太明显，乔路需要找另外的通道，他摸索着，发现有连续的空调外机可以爬过去。
如果杨珍知道他这样做，一定会生气，然后心疼地和他冷战的。
乔路顾不上，他一想到信息里说的“工厂出事，杨珍被人带走了”就急眼。
他把相机塞到衣服里头，不知从哪弄来一副施工手套戴上，一步一脚印向上爬。
乔路爬得不吃力，长久的臂力支撑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肌肉在持续发力时线条会尤为明显，如果是大白天有阳光照射，会很诱人。
他需要避开窗帘拉开的地方，这是一个挑战，有些地方隔得太远了。
乔路向上观望了两眼，路线就在他脑海里布局出来，连planB都有了。
好在现实没给他太多困难，经过了一个大跨度的地方，乔路就瞥见了乖乖静坐在屋子里的杨珍。
他是俯视的角度，所以房间里的人不留心肯本看不见他。
乔路撑着墙靠近，没有贸然突入，找到了一个能靠脚的地方，勾出相机琢磨点击录像功能。
相机上有扩声筒，几人间的对话一清二楚，
组长：小杨，你在咱们厂里工作很长时间了吧？有想过往上走走不？”
杨珍：我能力不够，只想认真做好本职工作。
副经理：诶，年轻人怎么那么没有骨气，要有干劲点。我看你综合素质评价样样满分，是时候给你升个职位。
副经理拿着一叠文档，他说的什么综合素质评价就没几张，大多都是杨珍的个人档案。
组长：小杨，还不起来谢谢侯经理，以你的学历经验，升职简直天方夜谭！
杨珍扣着手，不知所措，她太为难了，左右都是错。
这时，木质门被推开，背头男人得体地出现在镜头里，乔路颦蹙，他知道差不多有人要来唱白脸了。
他继续录制，就算内容不再利于他们这方，也能剪辑不是？
“杨珍？”陈淦源以极度绅士的姿态伸出右手，看杨珍没有回馈，自动放下走去饮水机旁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我是陈淦源，雀源纺织的总负责人。”
杨珍颔首，“陈先生，您好。”
陈淦源挑眉，他虽然没下层出现过，但基层的传闻早就遍地开花，作为一个小员工直呼陈先生实在不妥，怎么着也是规规矩矩地叫声“副总”或“小陈总”。
乔路拿着相机，也闷笑了一声，他的珍儿原来胆大得很。
“杨小姐，今天很晚了，要不先回家休息？”
此话一出，旁边的两人坐不住了，支支吾吾“小陈总，这...”
“怎么？你有话要说？一个小时了，还没说完？”
明里暗里说两个人那么长时间都没解决，没本事就别插手。
杨珍起身，要拉下门把的同时，陈淦源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打了密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