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望我》泡泡破

14、好客之乡

　　那天永盛花树下分别后，他打算去寻找关如，根据那位耳爷提供的信息，关如现在东州一个山村生活
　　他是坐马车去的，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无论是马还是人都很累，他们到了一个楼阁休息了两天。
　　第二天的时，谢缕白天在街上散步时，听到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小贩大声的吆喝“上等的暗明石，便宜卖，只要七文钱只要七文钱”
　　他走到摊前拿起一块暗明石看了看“老板，你这暗明石效果好吗？”
　　“放心啦，客官，我们这可是上等的”小贩脸上露出笑容“要不买两块？我们这还有项链款式，只不过稍微贵一点，九文钱”
　　“行啊，帮我拿两条”谢缕果断的掏包付钱
　　“好嘞，客官”小贩将两条项链递给他，笑得明媚，项链的做工比较粗糙，看着不值
　　谢缕回到客栈里遇到了他的车夫，他车夫看见了他手里拿的那两条项链“谢乘客，你这项链不会是在楼下那里买的吧？”
　　“嗯，对啊”
　　“哎呀，你亏了，这个暗明石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后山那边随处可见，上等的最多也就卖五文钱，而且他那项链做工也很粗糙，怎么说也用不了九文钱”
　　“哈哈，我知道没关系”谢缕笑得坦然
　　“啊？我没读过什么书，很愚蠢，有点不太搞得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心思”车夫笑得有些苦涩
　　“这跟知识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昨天在楼上，看见了他给他女儿买糖人，他自己穿的粗糙布衣还带着些补丁，却让女儿穿的得体，而且他掏钱的时候，看着又有些囊中羞涩，再加上他的腿脚看上去又不大麻利，却要去后山挖暗明石，是个努力的人，再加上暗明石以后可能会对我有用，那吃一次亏也挺好的”
　　“客官还真是大度”车夫心里对他有了些敬佩
　　“御夫说笑了，我也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休息完便接着赶路，一天一天的过去，也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车子驶到了关如所在的小山村
　　第一天，他在山村租了间房子住下了，到处走走逛逛，遇到村子里的人就主动打招呼
　　第二天，他到附近的镇上，买了些糖果和各种样式的小礼品，以及上好的丝绸锦缎
　　回到村里，他拿布袋装好那些糖果，走到孩童玩耍的地方，他从布袋里抓了一把糖果，想递给那些孩童。孩子们看见他这个陌生人不免有些害怕，比较小的孩子就躲在大孩子的后面“我不要，我娘说不熟的人给的东西不能要”
　　说话的是那个最大的孩子，看着也有些害怕，但却坚定的站在其他孩子面前挡着
　　谢缕看他们这副模样，无奈笑笑，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放心吧，是安全的，我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那些孩子有一些动摇了，虽说这个山村算不上很穷，但家里的大人除逢年过节外，很少买糖果，孩子们看到糖果自然是两眼放光，但有些孩子还是抵抗着诱惑带着些警惕。
　　谢缕把布袋放下，对他们笑笑，转身离开了，孩子们在他走后，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孩子，拿了一颗吃，其他孩子看他吃没什么事，也跟着拿来吃，没一会儿，一大袋糖就被孩子们瓜分完了
　　谢缕在回房子的路上，看见一个大娘在挑菜，那菜被捆起来了，左右各一大束绑在那里，看着不轻
　　谢缕走上前去“大娘，我帮你吧”
　　“不用了小伙子，我看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不适合干这种活，你衣服看着也贵，给你弄脏了可就不好了”大娘婉拒
　　“没关系大娘，我能行的”他主动把挑菜的扁担稳稳的扛在了肩膀
　　“大娘该挑去哪里，你带路吧”
　　“谢谢你啊小伙子”大娘不在推脱给他带着路
　　山村的路有些曲折不好走，谢缕走的稍慢些，大娘走的熟比他走的快不少，但一路上遇到熟人聊两句天，这也让两人的速度不谋而合
　　到了大娘家里，谢缕把扁担放下，刚打算离开，大娘又叫住了他
　　“小伙子别走啊，现在挺晚了，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了大娘，我家挺近的，我先回家了”
　　“你今天可帮了我忙，就别推脱了，进来坐吧”谢缕刚想找别的法子拒绝，一道中年男声传了进来
　　“老婆子，你看我今天搞到了什么”男人手里提着条鱼
　　“哎哟！你还抓到条鱼，正好待会熬个鱼汤”
　　“唉？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前天刚搬来的那个，今天还帮我扛菜呢”
　　“那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啊，喜欢吃啥，叔给你烧”
　　“不了不了，我家就在附近，不打扰你们了”
　　“怎么叫麻烦呢，我们这个点也差不多饭点了，一起留下来吃个饭，也就添双碗筷的事”谢缕想拒绝，但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
　　接着他被请着坐下，大娘在做饭，老伯在杀鱼，他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在他强烈请愿下，才终于得到了一个洗菜的差事
　　饭菜都烧好后，大娘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粒粒分明的大米饭，鲜美的鱼汤，滑嫩的豆腐，脆爽的黄瓜，味浓的红烧肉，多汁的鸡肉，一大桌子香喷喷的菜肴
　　“你这么瘦，多吃点”大娘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夹着菜
　　“不要生疏，当自己家就好”老伯也给他夹着菜
　　在二人的努力下，碗里的菜越堆越高“可以了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不用夹了，我会自己吃的，你们也多吃点”谢缕难得的有些慌张
　　“小伙子，你叫啥名啊，你好像都没说过”画风一转，大娘开始问起别的事情
　　“我叫…小绿”
　　“小绿啊，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谢缕脸瞬间就红了“…喜欢的人有一个”
　　“在一起没啊”
　　“没有…”
　　“为什么啊？长那么俊什么样的姑娘追不到啊”老伯也加入八卦
　　“我不敢告诉他…”
　　“这有啥不敢的？听大娘的，你就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只要你够真心愿意好好对他，总能跟他好上的”
　　“对啊，遇到喜欢的就勇敢一点，说不定她也跟你看对眼了。我还记得三十年前……”老伯讲了年轻时他追大娘的事情，老伯讲的时候脸上全都是自豪
　　大娘打趣他“讲了这么多年了，还讲不腻啊，别人听都要听腻了”
　　“讲不腻，讲一辈子也讲不腻，我爱你啊”
　　“说什么呢，还有后辈在这里，你真是喝多了酒，一直在说胡话，你也不觉得羞”
　　“怎么叫胡话嘛，明明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你我爱你”
　　“好好，我听到了听到了”大娘回应到。谢缕只是笑着感受着这幸福的一幕
　　回家路上月光照在地上，周边算不上很安静充斥着的蝉鸣声。刚才在餐桌上，他问那些关于关如的事情 ，大娘和老伯都说关如不怎么和旁人接触，神出鬼没的而且经常不着家，听大娘的描述说‘之前有一次看到他，当时他那眼睛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样，特别吓人’
　　谢缕正想着，一阵微风吹来非常凉爽，他突然想到刚才在餐桌那美好的场景，嘴角缓缓上扬发自内心的开心，刚才他感受到了一丝幸福，即使那是属于旁人的幸福，但他这个旁观者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这份难得又可贵的幸福
　　生前，他生在一个极其富裕的家庭，又是家里的独子，一直被寄予厚望。他接受着高等教育，从小学习各种技能，总是参加着各种比赛，母亲只允许他拿第一，为了迎合这些期待，他总是用尽全力，长此以往，他变得非常的乏累。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看不下去，他们爆发了自他出生以来最猛烈的一次争吵
　　“你是要把孩子逼疯吗？!你看看他现在的状态”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的孩子，我还能害他不成？!”
　　“你那还不算害他吗？连机器人都需要充电，谢缕天天跟着你高强度学习，上完一节课，紧接着又是一节课，他都没有普通孩子一半的时间玩乐”
　　“那如果我不这么对他，那他那些奖牌是怎么获得的，成功的路上必定是铺满荆棘的，连这些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成大器!”
　　“奖牌？那些奖是他想获得的吗？他都是为了你，为了满足你的想法”
　　“为我？他那是为我？那些学到的技能不都是他身上的吗？那些技能又不会转移到我身上，这些他学到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上，注定是受益终身的”
　　“学习是应该的，但理应适当，谢缕需要休息的和玩乐的时间，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我怎么就没给他休息和玩乐的时间了，是他自己不喜欢玩”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他不是不喜欢玩，而是不喜欢玩你为他准备的那些，他想要的是和同龄人交朋友，和朋友一起玩”
　　“想交朋友？我带他上各种课的时候，也有接触到他不少的同龄人，他从来没有交上过朋友，他从来不去跟别人搭话，其他孩子跟他接触他也不喜欢搭理别人”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从小把他抑制的那么死，他现在甚至都无法做到正常的与同龄人相处，也交不上朋友”
　　“怎么都怪上我了我带他到处去上各种课，带他学各种技能，不是都是为他好，我这么做，我不辛苦吗？我做的好的你就看不见，一旦有些不好的地方，你就跳出来一直对我指指点点”
　　……
　　……
　　……
　　年幼的谢缕把耳朵捂上，躲在被窝里，努力让自己入睡，他想赶紧到第二天，去交个朋友，这样父母就不会再吵架了
　　可惜事情没如他所愿，孩子们不愿和他交朋友，似乎还有些讨厌他。这些都和他平时的行为有很大的关联，小谢缕经常不回答别人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对，而且他以前从来不主动和其他孩子说话，除非有一些必要的事，再加上他说话很无聊，而且基本上一直板着个脸，没什么表情变化
　　父母的关系也日渐恶化，除了他的原因，还有他们本身之前也因为一些矛盾产生了隔阂。他们吵架也愈发频繁，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提出了离婚，他的母亲很快的答应了，分财产的时候异常和谐，直到分谢缕的抚养权两人又爆发了争吵，谢缕无论分到哪边都是很富足的，父母双方的家族产业都做得很大，两人也是商业联姻，婚后才慢慢有的些些感情，这样的感情不持久也不稳定，最后他们决定让谢缕自己选择，遵从他的意愿
　　让一个小孩在父母当中必须选出一个是一件讨厌的事情。他最后选择了母亲，他爱母亲也爱父亲，他也明白，跟父亲能更轻松许多，但是母亲的情绪不稳定，需要他陪着。
　　之前有一次父亲在外面出差，不知道是什么矛盾，母亲和父亲在电话里又吵了一架，当时母亲的状态特别糟糕，她时时刻刻都像一根紧绷的弦。把电话挂完之后，母亲拿着剪刀走向了他，可能是因为他的白发随了他的父亲，母亲看着不舒服，他的母亲抓着他的头发，胡乱的剪着，那时的母亲疯狂极了，脸上的表情谢缕至今忘不了，直到他叫了声“妈”他的母亲才把剪刀扔掉，急忙的抱住了他，开始哭泣，接着慌张的道歉，带着哭腔的道歉，一遍又一遍重复……
　　就算死后，谢缕再想起这些回忆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认真的洗了个澡，洗完后快点躺在床上打算睡了，结果瞟到窗户没关，他又起床去关窗，关窗时看到月亮，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洛礼了，他想起一起摘永盛花时的心情甜滋滋的，他把窗户关上，躺在床上带着这份比蜜糖还甜的心情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