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遇李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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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晏去给桑父送饭时，桑景同已经吃完饭回房温书。赵清晏跟着去看了一眼，深蓝色帘布后，除了一张床和桌子外，全部是书。
“哥哥很用功的。”桑无双在赵清晏耳边小声说：“那句话怎么说的？起的比我家花花早，睡的比隔壁旺财晚。”
花花是那只满院咯咯哒的母鸡，旺财是隔壁来回扑腾的大黄狗。
赵清晏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小孩子话语的朴实，看向桌子上桑景同写的文章。只第一眼，赵清晏就在心中赞叹一声——好字！
潇洒飘逸，笔锋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拓印下来的一般，整齐的排列在白纸上，只观其字便让人心生愉悦。
再观其文辞，字字见物，由小及大，鞭辟入里，怪不得仅因他一篇文章，王家人拼了清白不要也要让王娅嫁过来。
可这样惊艳的文采，怎么会连续两年都未高中？
“怎么了？我们双儿也想读书了？”桑景同笑着摸摸妹妹的头：“等哥哥考完，教你读书可好？”
“哥，”赵清晏看着他：“我听到一句话，好像叫民贵君轻，是什么意思？”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就好像你看那波涛里的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桑景同笑着解释，却转而凝重了神色：“不过双儿，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说。”
因为现在的陛下，并不是能听得这些话的人。贪图享乐，唯我独尊，他生活在无数人夸赞的虚幻中，容不得有人戳破。
孩童稚语，万一被有心人做文章，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你会说吗？”赵清晏眨着眼天真的看着桑景同。
“必要时，当然会。”桑景同安然一笑，这一笑却带出了几分文人傲气，风骨自成。
赵清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看着桑景同坐在书桌前沉浸其中，安静的提着饭篮子退出去。
三伢家在村东头，赵清晏提着饭篮，听着桑无双在脑中给自己指路。路过一个岔路口，桑无双给赵清晏指向旁边的小路：“姐姐，走这边，虽然人少，但是近，能少走小半个时辰呢。”
赵清晏顺着桑无双的指向走下去，果然人烟稀少，两旁树木林立，路过一大片树木时，忽然看见一个大大的血红色长条，同时耳边又听到了熟悉的似人非人声音：“宿主，灭国进度又降了。”
奚子源！
赵清晏心下一动，立刻停下脚步，顺着血色长条的方向，放轻脚步，悄悄的走过去。走到树林中心时，在一棵粗壮大树的掩映后，赵清晏看到了数日未见的奚子源和面容狼狈的李嫣。
借着桑无双小巧的孩童身体，赵清晏放缓呼吸，将自己悄悄藏到树后，偷偷观察着二人。
而数日未见的灭国进度条，也如系统所说，从上次的59%降到了55%。
“啪”的一声，奚子源一巴掌扇在李嫣脸上，面色冷峻：“李嫣，你干的好差事！我让你去拉拢刘信全，结果他竟然在你手下生生被一个平民告倒了！现在还在大狱内出不来！”
李嫣的左脸啪的红肿起来，堂堂当朝嫡公主，却一句怒言都不敢说，小心翼翼的解释：“奚公子，不是我不想救他，实在是三哥看的紧。不知怎的我与刘信全结交的事传到了他耳中，他本就有所怀疑，若是我再有所动作，怕是会彻底被他猜忌上。”
奚子源知道李嫣说的是实话。虽说李修知只是中宫养子，李嫣才是嫡女，可不妨碍所有的政治资源都倾斜到了李修知身上。李嫣目前对外的人设依然还是一派天真不染朝堂之事的公主，若是被李修知知道她私下结交朝臣，稍微使个绊子都够他们心累好久。
奚子源知道此事大势已去，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这步棋，废了。”
“那个杨草呢？”奚子源睁开眼，目露凶狠：“就是她在京兆尹堂前执意告官，没有她，刘信全的事不至于遮掩不住。动不了刘信全难道还动不了一个平民女子吗？她在哪！”
“她死了。”李嫣也面色愤恨：“我的人前几日查实，当初刘府那把火也是她放的，若是没有她，那几具女尸早已被配了阴婚，后续查证时也不会那么容易。不过一个贱民，万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死了？尸体呢？”
李嫣却突然神色一凛，声音也尖利起来：“这正是我想和公子说的。杨草一死难以平我心头之恨，我派人去掘墓起尸，可派去的人去一个死一个，每一个人的头颅...”李嫣身体忽然抖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惶然：“都被硬生生割下来，扔到了我的寝殿之内。”
“那里是皇宫啊公子，那背后之人却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个死人头颅堆满我的寝殿，红色血迹沾满了地面和帏帐，我到现在晚上都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些头颅大睁着眼看我的样子。”
“如此大胆！”奚子源震怒。
然后在心里疯狂问系统：“系统，怎么回事，这世界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能耐？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天命之子吗？难道又出了一个？”
“宿主莫慌。”系统的声音平静无波：“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天命之子，就是被你吸走气运的赵清晏，此时正昏迷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心里破坏我们的计划。而李嫣刚才所说之人行事嚣张，实力强劲，这样的人不会太多，宿主大可想一想都会有谁。”
“不是天命之子就好。”奚子源心下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然表现的风轻云淡：“此事我知道了，杨草之事你不必再派人，不过一个贱民，既然已经死了，此事就当翻篇，你堂堂大盛嫡公主，和一个死了的贱民过不去，白白降你的身份！”
然后在心里和系统小声唏嘘：“实力这么强劲，难道是有风阁？有风阁的实力已经如此雄厚了吗？罢了罢了，不管因为什么，有风阁没有一争天下之心，也没有阻挠过我们的计划，还是不要正面冲突为好。”
呵呵。
赵清晏听到奚子源的心声，冷笑着帮他补齐了后半句话：毕竟，实力这么强劲，打不过啊。
真怂啊。赵清晏不屑的在心里摇头，想不通上一世大盛怎么就被这种人灭了，真是可气！
李嫣看奚子源无意帮她追究，也不敢再提，只能低头应是。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奚子源一眼，紧张的拉开自己的衣袖——那条胳膊上方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色疙瘩，有的甚至已经溃烂，流出暗黄色脓液。
“奚公子，我这毒可否解了？这次的事是我没办好，您放心，我下次一定会办好的！”李嫣语带颤抖，有泪珠积聚在她眼眶中，却不敢掉下来。
奚子源嫌弃的看了眼李嫣的胳膊，不耐烦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她怀里：“只此一次，若再有下次...”
“不会的，您放心！”李嫣迫不及待的打开瓷瓶，将瓶中解药尽数吞下，随后微微福了一福：“任凭差遣。”
“近日那厉风越怎么样？”奚子源随口问道。
“和从前无二，整日吟咏作乐，流连各种花楼酒阁。”李嫣神情不屑：“不过一个被磨平了心志的质子，哪配和公子您相比。”
“继续盯着。”奚子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袖：“我记得，此次科举负责抄录的，是你的门客。”
门客二字声音微低，透着不加掩饰的狎昵，李嫣神情微僵，随后微微低头：“他的确...仰慕于我。”
奚子源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李嫣的脸：“马上有用得着你的时候。这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嗯？”
“是。”李嫣轻声回答，见奚子源要走，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桃粉色瓷瓶：“公子，听闻您喜欢清甜之酒，这是我特意为您酿的桃花酿，您尝尝是否合口味？”
奚子源本不想接，不过看着李嫣殷殷切切的神情，还是勉强接过，打开喝了下去。随后微一挑眉：“没想到你还有酿酒的手艺，这酒甘冽清甜，不错。”
李嫣适时红了脸颊：“那我下次再为公子酿。”随后身子大胆的靠上前，眼睛微弯，娇媚的看着奚子源。
奚子源畅快一笑，不露痕迹的避开李嫣泛脓的手臂，低头在李嫣红唇上深深吻了一下，随后一摆衣袖，大步离开：“再有失误，定不轻饶。”
“是。”李嫣福了福身，目送着奚子源的身影渐渐离开，脸颊上的红晕褪去，拿衣袖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目光从娇羞变成冰冷的狠意。
“公主。”一道身影从李嫣对面的数后走出，正是她的心腹婢女伏晴。她不忍的看着李嫣，却在李嫣的目光示意下，顺从的拿出一个桃粉色瓷瓶。
随后打开瓷瓶，伸到李嫣胳膊下。
下一秒，赵清晏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李嫣竟然挽起衣袖，将化脓还未好起来的皮肤狠狠撕开，黄色脓液顺着胳膊，一滴一滴流到瓷瓶中。
“效果如何？”李嫣冷声问。
“公主放心。”伏晴将瓷瓶收回：“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找了数人试验，此毒刚开始无任何感觉，五次过后，疼痛汹涌剧烈，唯有您的血能解。”
“那就好。”李嫣冷冷一笑，看着奚子源离开的方向：“我舍下嫡公主之尊贵，背叛家国，不是为了对另一个人卑躬屈膝的。”
“伏晴，你要记住，一时的卑微并不可怕，总有一日，我要这天下尽伏我脚下。”
“公主，万岁。”伏晴跪拜在地，深深叩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再遇李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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