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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不是杨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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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晏去的第二个地方,是城北八里第五条街。这条街相比安来街安静许多,赵清晏也不着急,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走进一条小巷,那里几个乞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
“当啷”一声,铜钱落入碗里的声音引得他们都抬起头,就看见同样头发乱糟糟的赵清晏一边往每个人碗里扔着铜钱,一边蹲下来笑眯眯的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讲完,赵清晏扔下最后一枚铜钱,眼神在几个乞丐身上划过。年龄最长的一个乞丐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把碗里的铜钱紧紧攥到手中,试探性的看向赵清宴:“公子放心,不出半日,这条街都会知道这个故事。”
“我可什么都没说。”赵清晏义正言辞的摇头,手上却递过去一个东西。
老乞丐定睛一看——白的,亮的,一块碎银!
老乞丐激动的把馒头扔进碗里,小心翼翼又飞快的从赵清晏手中接过银子,紧紧攥到手中,眉开眼笑的对赵清晏说:“是,是,贵人什么都没说,是我们几个在其他地方碰巧听了个趣事,这才胡乱说说。”
赵清晏笑笑,没再说话,起身从巷子中离开。
想必用不了半日,这条街的所有人家,都会听说“有一户叫杨大的人家,杀女以配阴婚”的事情。
杨大说过“贵人事忙,好久没有出现”,赵清晏不敢将赌注压在这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贵人”身上,但万一他听到了呢?
能借一份力也是好的。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赵清晏静静的走在街上,出了会儿神,随后抬起手臂,将袖子轻轻挽起。
映着春日阳光,这条瘦弱胳膊上的紫红色斑块格外明显。昨晚还只是一块,今早醒来突然就又增加了两块。
赵清晏定定的盯着这三块斑块看了几瞬,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唯有微颤的长睫泄露了一分急切。
这是...尸斑。
快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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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渐盛,赵清宴走在回城西破庙的路上,看着路旁的药材店,想了想,抬脚走了进去。
正值晌午,药材店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小伙计在百无聊赖的清点着药材。听见声响,小伙计抬起头,正要出声询问,赵清晏已经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我要一包耗子药。”赵清晏摸出五文钱放在药铺台子上。
“好嘞。”小伙计也不废话,转身从架子最下面拿出一小包药,边递给赵清晏边兴致勃勃的介绍:“你家耗子很多吗?这个耗子药特别管用,别管多大的老鼠都药的死。”
“听说这药药劲也大,老鼠吃完后能疼的浑身抽搐,鲜血直流,看着都让人寒毛直竖,你可别被吓着了。”
被吓着?
赵清晏笑笑,低声说了一句:“是很疼”,转身走出药材铺。
是很疼啊。杨草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疼的腹痛难忍浑身抽搐的时候,疼的口吐鲜血的时候,杨家一家,有被吓着吗?
赵清晏低嗤一声,心中的怒意快要压抑不住的时候,一盒热腾腾的桂花糕突然出现在眼前,循着淡淡的桂花香味看过去,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个面容普通赵清宴从没有见过的年轻人的脸。
“刚出炉的,快尝尝。”年轻人一边咬着手里的桂花糕,一边轻声催促,身上的白衣如天边白云般温雅从容。
能把白衣服穿的这么好看的,怕是只有厉风越了。
赵清晏心中轻叹一声,拿起一个桂花糕,一边吃一边和厉风越并肩走在街边。
“吃一碗?”厉风越眼神看向对面的面馆。
“好。”赵清晏也不推辞,和厉风越一道走进面馆坐下。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厉风越支着头,笑吟吟的看向赵清晏,黑压压束起的长发锦缎般垂下,眼中是明晃晃的探究。
“阁主好像很喜欢穿白衣服。”赵清晏看着厉风越的白衣,似答非答。
“可能因为心太黑了吧,平时就喜欢穿点白的,中和中和。”厉风越轻笑一声,目光看向赵清晏手边的耗子药:“老鼠药?”
“要来点吗?”赵清晏指尖轻点老鼠药的外包装,眼神一让不让的看着厉风越。
对视良久,直到店小二上面的动作打破了两人的对峙,随后厉风越退让般的笑着摇头:“不了,忽然发现我还是挺惜命的。”
然后拿起一双筷子递给赵清晏,随后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微低:“听说三皇子今日在御书房呆了好久,他手下心腹到现在还在刘府附近。”
“阁主消息果然灵通。”赵清晏面色淡淡,咬了一口面。
厉风越也不动筷,将筷子放在面碗上,支着头笑吟吟的看着赵清晏。
一个人的习惯是改不了的。赵清晏吃面时脊背挺直,速度快而利落,安静无声,这些都不会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贫苦环境中的女孩能培养出来的。
“你不是杨草。”厉风越看着赵清晏,语音肯定。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赵清晏动作未停,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厉风越。
厉风越继续:“一个生活在贫苦环境、整日不停劳作的女孩,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也不可能知道刘信全、李修知和李嫣的事情。”
“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敢把这几个人都算计其中。”
“你这是做了一个局,连三皇子都只是你手中的棋子。”厉风越看着赵清晏,眼中是淡淡的赞赏和试探:“你力量微弱,却极懂借力打力,这样的敏锐度和胆量,只进杀部可惜了。”
“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进有风阁,我许你京中堂主之位。”
“不过,在此之前,我的确很好奇你的身份。”
赵清晏咽下口中最后一点面,擦了擦嘴,将几枚铜钱放到桌子上:“我的面钱。”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半分没有掩饰她和真正“杨草”的不同,但也半分没有解释。
掩饰什么呢,怪力乱神之事,除了她这个亲身经历的当事人和日日相处的亲人,还有谁会相信,厉风越再怎么探究也只能是猜测,找不到一点依据的。
更何况杨草马上就要死了,几日之后身死迹亡,更是连半分痕迹都不会留下。
厉风越也不恼,将还剩半盒的桂花糕塞进赵清晏手中:“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顿了顿,然后轻笑着加重了嗓音:“杨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