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由的风》江河行地

1、第 1 章

　　六月，天气燥热，只有到了夜晚才稍稍凉爽一些。

　　本该是睡觉的点，书桌前的少女盯着手机屏幕。

　　“完了完了，作业还没写完我还差十张卷子没写呢，不说了，写作业了。”
　　姜止匆匆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挂断。

　　南城一中是南城市中考及高考的考点，两场大考的时间只差了三天，再加上周末，学校好心的放了次十天小长假。

　　但明天，是返校的日子。
　　而作业，是连书包都没打开过的。

　　刚才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只留下一句明天晚自习检查作业，便炸出来一群还没开始写作业的同学。

　　之前有一次姜止因为忘记写作业而被罚站一节课。再加上班主任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姜止嘶的一声打了个哆嗦。
　　太恐怖了，还是抓紧写吧。

　　几分钟后。

　　“哇，好多啊！为什么我前几天不好好写作业！？为什么？”姜止将笔摔在桌上哀嚎，早知道一放假就把作业写完。
　　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能不能回到放假第一天！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声。

　　人越是在忙的时候，注意力就越容易被吸引，姜止瞟了一眼。

　　不行，不行。
　　她了解自己，一旦拿起手机便停不下来了。

　　这次她一定写完作业在玩手机。

　　“嗡嗡嗡。”又弹出一条消息。

　　生物是姜止最擅长的科目，一口气写到最后一个光反应阶段，还是没忍住拿起了手机。

　　是刚才被挂断电话的人——小鱼。

　　20:10［需要我帮你吗？］
　　20:12［我成绩还行。］

　　姜止眉头一挑，她就知道这位大哥不会弃她不顾。
　　［你怎么帮？］

　　这十张卷子是学校自主命题的考卷，网上要是能搜得到答案，她也不至于忙活到现在自己写。

　　小鱼秒回：
　　［你把卷子发给我，我做了给你抄。］
　　［我做题快。］

　　姜止一脸惋惜样，这么好的人怎么是网友！若是在现实生活中，就可以直接让他帮忙写了呀。

　　不过这个方法也比自己写来得快，姜止先拍了两张卷子过去，试试他的水平。
　　虽然她的成绩和好学生没法比，但若是对方写得太离谱了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姜止正拿着铅笔在数学卷子的倒数第二道题上打草稿时，手机响了，两声，三声……

　　这么快？

　　她点开一看，图片。
　　放大，再对比着她手上的题，姜止按下语音键，“你这求导都求错……”

　　话还没说完，姜止忽然开窍一般看了眼旁边的卷子，反应过来，是她记错公式了。

　　姜止被自己自信笑了，幸好还没发出去，不然就尴尬了。

　　这时，手机连着弹出好几条图片。

　　是她的好同桌。
　　［不必谢。］

　　姜止点开图片，她认得同桌的字迹，手上飞速打字。
　　［你居然写完了！］

　　同桌回［刚写完的。］
　　好同桌，在心中。

　　姜止默默抛弃了网友，一股脑地抄着同桌发来的答案，她对于同桌的实力是百分百相信的。
　　毕竟没有人会抛弃常年考年级前十的同桌的作业。

　　许久之后，姜止长舒了口气，总算赶完了。
　　她拿起试卷，默默发誓开学她一定好好学！虽然她每次返校之前都会发誓。

　　听歌之余，姜止才想起来，似乎还没有回小鱼的消息。

　　姜止撸了一把一直陪在一旁的猫咪，整个人俯身单手打字。
　　［感谢感谢，终于写完了。］

　　等了许久，对面没有回复。
　　姜止躺在床上刷视频，手一松，手机砸到脸上，她捂着鼻子，瞬间清醒。

　　这时收到对方的消息：［你要打游戏吗？］

　　姜止半睁着眼睛打字：［今天不想玩了，太累了。］
　　小鱼是她高一在网上认识的游戏搭子，从前两人一起上分，逐渐到现在两人无话不谈。

　　小鱼：［能打电话吗？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姜止并没有回复方不方便，只是打字回复：［什么事儿？］

　　等了一会儿，对面也没回复，姜止刚摁熄屏幕关上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点开一看，［如果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要不要告诉她？］

　　姜止顿时睁开双眼，早说说感情方面的事，她八卦之魂都快燃起来了。

　　她立刻翻起身来，头不小心撞到墙上，揉着头给小船打了个电话，“细说。”

　　电话里头传来小鱼小心翼翼的声音，“你说，如果，我如果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要不要告诉她。”

　　姜止双手拍在被子上，表示她的赞同想法。
　　“当然要说了！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青春就是要不留遗憾！我支持你！”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结束，对面又沉默了。

　　姜止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挂断。

　　小鱼的声音响起。
　　“如果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姜止轻抿唇畔，认真道：“你告诉她的意义只是想表达有个人在背后默默喜欢她，而不是要求她跟你在一起！”
　　“就算她不喜欢你，你也让她知道了你的想法，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也没有错。”
　　“但如果人家明确表示不喜欢你了，你还纠缠不断就是你的错。”

　　小鱼说：“我担心她会因为我的喜欢而讨厌我。”

　　“不是我说，你太拧巴了，喜欢一个人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连表达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姜止语气懒散，重新躺回床上，八卦的情绪被小鱼三两下搞没了。

　　对面又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冒出一个“嗯”字。

　　“去吧，我支持你！”
　　姜止将捆着马尾的头绳取下，顺了顺头发，准备睡觉。

　　“等等等。”

　　姜止的大拇指都放在红色的挂断键上面，听见对方的话，不由天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

　　“怎么了？”

　　小鱼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写了草稿，你能帮我听听吗？就当是模拟。”

　　不知为何，姜止硬是从中听出来心虚的感觉。
　　但同时也给予小鱼最大的理解，毕竟在她认识小鱼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略微悲观，心思敏感的人。

　　姜止说道：“行，你说。”

　　小鱼清了清嗓子，咳了咳。
　　“我……我开始了。”

　　姜止将手机放在枕头上，为了防止自己听睡着甚至做起来伸展运动。

　　小鱼有些紧张，“亲……亲爱的姜止同学。”

　　姜止仰着的脖子立刻伸直，发出震惊的声音。
　　“啊！？”

　　小鱼解释道：“我……就是……先用你的名字模拟一遍。”

　　“噢，接着说。”
　　姜止莫名松了口气，又将脖子仰了下去。

　　能明显地感受到对面很紧张，甚至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姜止从凌乱的语言中大概拼凑出来。

　　“也许你早已不记得我，但在我心中你是特别的存在，人与人之间很容易走散，相遇却是奇妙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像一缕明媚的阳光照进我昏暗的世界。
　　我也许有很多方面做得不好，很感谢你愿意和我交朋友，也特别包容我。
　　我觉得你特别好，世界上有很多美丽的花，只有你是我唯一想守护的玫瑰。”

　　最后一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姜止想起近日看的《小王子》。
　　小王子守护的玫瑰。

　　没想到小鱼还挺浪漫的，姜止还想继续听下去，对面却没了声音。

　　姜止疑惑地问道：“嗯？没了吗？”

　　“等等，还有。”小鱼突然大喘气地说。

　　姜止静等片刻，对面猛地呼吸很急促，狂咽口水，声音微微颤抖，不知道还以为他正在接受审问。

　　“我……我喜欢你，你……可以……接，受和我……交往吗？”

　　姜止内心满是震惊，这么纯情！表白都这么吞吞吐吐的。
　　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喜欢这种纯情类型的也说不一定。

　　“还有吗？”

　　“没……没了，我说完了。”

　　“还可以，表白的时候说顺一点。”姜止内心毫无波澜。她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好家伙，这么几句话磕磕绊绊说了近十分钟。姜止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他，两人也没有视频过，交流最多仅限于语音。
　　光是这几句话她就能猜到对方满脸通红的样子。

　　小鱼说：“你……你觉得可以吗？”

　　他说话依旧很磕巴，姜止只当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没走出来。
　　“可以的。”

　　对面沉默几秒又问道：“可……可以吗？”

　　表个白都成这样了，日后和人家女孩子在一起了得高兴成什么样。
　　念在他第一次表白，也可以理解，姜止耐心地说道：“可以。”

　　谁料，对面竟然又问了一遍：“真的可以吗？”

　　姜止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她一字一句说道：“真，的，可，以。”

　　这次，对面问道：“你……你还在……模拟里面吗？”

　　姜止皱起眉头，“不然呢？”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预感，不会是跟她表白的吧？

　　随即立刻被否定，她和小鱼只是网友罢了，小鱼也从未对他表达过任何逾越的想法。
　　更何况她不可能网恋，更不会喜欢一个从未谋面，并不了解的人。

　　小鱼深吸口气，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重复问：“所以……可以吗？”

　　姜止感觉她的预感是对的，却又怕是自作多情，到最后将两人的关系弄得糟糕。

　　她喝了口水，开玩笑似的想打破奇妙的氛围，笑着说：“你再这样问我就要怀疑了。”

　　小鱼说：“怀疑什么？”

　　姜止瞬间后悔，对方好像并没有那个想法，真的就只是想跟喜欢很久的女生告白，很紧张才找她模拟。

　　话已至此，只能她硬着头皮回答，“怀疑你是在跟我表白。”

　　“我就是在……跟你表白。”
　　说得磕巴，却也能从中听出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