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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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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人问易枭身边的朋友里面,谁是最漂亮的,易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容延年。容延年的漂亮不仅仅是因为那副天赐的皮囊,更是因为这个人本身所具备的魅力。温柔,理性,善良。初识容延年,似乎一切的褒义词都跟她有关。
自大学认识容延年开始,易枭就见证了无数少男少女为她痴狂、最后含泪离场的画面。但总有些缠人的家伙不肯放弃,梁适就是其中一个。作为容延年的青梅竹马,在一众追求者中他可谓是占尽先机。
但易枭一直不喜欢这人,经常跟容延年吐槽一二。
“梁适这人吧,长得还行,也确实是个好人。他对你好像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但是......我就讨厌他这股窝囊劲儿。这种人才可怕!”某个没课的下午,易枭在容延年宿舍吐槽道。
容延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笑着听好朋友一阵诉说。
“延年,这种人平时唯唯诺诺的,说不准逼急了能干出什么糟心事呢!而且他看你那眼神,实在是让我感到不适!”
“好啦,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放心吧,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哎呀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觉得吧......”
少女们的谈话似乎总是聊无止尽,而四年过去,懵懵懂懂的少女们也渐渐成熟起来,各自分道扬镳,向着不同的道路不断前进。容延年也确实言出必行,四年来没有和谁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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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了一会儿,易枭还是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容延年。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容延年——那样清高的延年,竟然订婚了!还是跟一个窝囊男人。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这几年你们在国外发生了什么吗?”易枭想问的实在是太多了,但问完又开始后悔了。容延年在国外接受治疗的这几年,虽仍旧无法完全记起以前的事,但病情也在慢慢地好转起来。易枭害怕自己提到什么不能提的刺激到好友。
“就前段时间。我主动跟梁适提的。”
短短的两句话,再次将易枭震惊住。
易枭很想再问什么,但最终选择沉默。
容延年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主动询问后得到的总是一阵沉默。易枭以前就觉得,虽然容延年很好,但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却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就好似河海中漂流的孤单船只,尽管别的船只努力朝着这只船儿靠近,但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自己与这艘小船之间,总是隔着一道坎。
桌上的气氛再次低迷。酒馆台上的歌手唱的激情澎湃,场下的听众也跟着热情合唱。易枭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再看容延年,突然想起自己身旁还坐着个人。
从听到容延年说的“订婚”后,易添便再没说一句话,也再不敢看对方一眼。
容延年消失的这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易添好讨厌这样的自己,甚至讨厌所有人。不管是爸爸,还是容延年,他们的消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等到最后知道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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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容延年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借住到易添家。那时的易添,仍旧是沉迷于游戏的“差生”,对学习的事儿不管不顾。受易枭所托,容延年临时担任起了易添的学习监护人。
容延年第一次见到易添的时候,易添正手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从补习班门口出来。
早就听枭枭说,她这妹妹不好好学习,补习班也经常翘课去网吧。看来自己提前来蹲点的选择是正确的。在叫出对方名字后,容延年平静地望着面前略显尴尬的少女。
臭小鬼,还知道尴尬啊?
“延年,我这妹妹是个好孩子,而且很聪明。我这边脱不开身,只能拜托你替我多关照关照她啦!”面对好友的委托,容延年当然是爽快应下。虽然她对逃课的事情比较反感,但看到面前小孩尴尬不自在的表情,突然又有点好奇。确实不像个坏孩子呢。
随后的日子里,容延年总是陪伴着易添一起学习。渐渐地,容延年也越来越觉得,易添根本就不是什么坏孩子,相反地,她只不过是一个有点拧巴的乖孩子罢了。毕竟在看清那双清澈赤诚的双眼后,容延年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触动。
“小鬼,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某个下午,容延年带着易添来到街边小摊吃着烧烤。
“咳咳咳咳——”易添正喝着可乐,听到这个问题后一下子给呛到了。
“干嘛反应这么大?被我说中了?”容延年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红着脸的漂亮女孩。
“当然没有啊......你呢?”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易添小声地反问道。
“当然是和你统一战线咯。”容延年晃了晃面前的玻璃保温杯,顺势将易添手里的可乐夺走。“少喝点碳酸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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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添盯着面前的牛奶沉默不语。易枭看着一旁的妹妹似乎冷静下来,也开始和容延年聊起其他话题。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好友关系不浅,特别是了解自家妹妹取向后,心里大致有了猜测。但现在变故太多了,易枭不知道怎么妥善处理,只能先在一旁装傻充愣。
只是令易枭意想不到的是,一只手突然伸到了自己面前,迅速夺走了面前没喝几口的莫吉托。
“延年姐姐,恭喜恭喜!我敬你一杯。”没等易枭反应过来,身旁的易添突然站起身来,笑着朝着容延年说了祝福的话,然后很快将满满一杯莫吉托直接灌入口中。
容延年似乎也是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看到易添一口闷后,才反应过来忙着制止。但两人动作太慢,易添皱着眉,很快地一饮而尽。
“你这死丫头!干什么呢!你又不能喝酒!”易枭还是没忍住地爆发了隐忍的情绪。容延年想说些什么,但抬头却发现对面的小孩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谢谢你,易添妹妹......但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目不转睛的眼神似乎格外炽热,烧的容延年没好意思直视对方的双眸。
易枭一把抢走酒杯,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易添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忍心地轻轻弹了弹对方的额头。“下次还敢这样,我就要跟妈举报你了。”易添没说什么,只是一只手撑着脸颊,淡漠地看向舞台上的乐队演出。
舞台上的演出似乎落下了尾声,领唱的男人正兴奋地和听众介绍自己的乐队,台下的听众也是非常配合,似乎对乐队的每个人都很熟络。易添现在相当烦躁。每当听众欢呼一声,自己的心就跟着燥热一下。她都不知道,容延年唱歌这么好听,甚至风格百变。但对这些听众来说,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容延年已经是非常熟悉的主唱了。
“容老师,打扰一下,这边还剩下几首歌,你看看时间准备准备上台了。”突然来了个穿着黑色马甲的年轻女孩,凑到容延年旁边提醒道。
“好的,我很快过去。”容延年应下后,抱歉地看向对面的姐妹。
“易枭,我不舒服,回家吧。”易添顺势拉了拉易枭的衣袖,抿着嘴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啊......那延年,我就先带我妹妹回去了哈。下次再一起出来玩!”易枭只得无奈地拉着易添准备离开。容延年笑着点点头,望向易添的瞳孔里是满满的担忧。易添红着脸蛋,礼貌性地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拉着易枭往外走。
两人叫了个出租车。易添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望着车窗外的街景一一从眼前闪过。易枭看着面前一蹶不振的妹妹,又想到三年前的事,心下一横,摸了摸易添的头。
“你别怪延年。她......三年前,她出车祸了,非常严重......”
易枭的话像是一颗炸弹一样,让易添趋于平静的内心湖面再次激起了水花。
“那场车祸差点要了她的命......还好她爸爸认识国内顶尖的医生,好不容易把她抢救过来了。但......她的大脑组织收到了严重的损伤......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
“我知道你和延年关系不一般......但当时你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就打算等你考完再和你说这件事......”
“但没想到的是,我都还没来得及见到她,她爸爸直接把她送出国了。说是认识什么国外的顶尖医生,对于她的脑部治疗有帮助。”
“她爸爸实在是太强硬了。但延年什么都不知道。她对她爸爸的恨,也随着这场车祸消失不见了。”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易添颤抖着身子,好不容易问起来。
“她爸爸说不希望这件事让太多人知道,说的好听是为了延年的身体状况着想,但我就觉得这事有蹊跷。但她爸爸似乎还动用了一些手段,关于延年的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我那时候正在蓝城准备考试,他爸爸还专门找我聊了些关于延年的事。”
易添脑袋昏沉沉的,听着易枭说起,仔细回想了想,当年容延年确实从没跟自己提起过她的父亲,只是说过和家里人不合。
“我不清楚你和延年之间发生了什么。当年我也有错,没有太顾及你的情绪,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不在乎......”易枭皱着细眉,内疚地拍了拍易添的肩膀。
“后来我看你和小陆好上了,还以为你已经释怀了,就没再提你的伤心事了。”易枭低着头,对着面前的易添深感抱歉。当年她为了考上心仪的岗位,便一心向学,在自己妹妹脆弱的时候缺少了必要的关心。
易添只觉得浑身很热,渐渐听不清后面易枭说的一些话。她打开车窗,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扑面而来的热风吹散了易添的头发,也吹干了易添的眼泪。易添不喜欢哭,但这次不管她怎么掐着自己,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