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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友重逢 ...

  •   “收尾工作就交给我吧。”
      阿斯玛的声音打断了旗木卡卡西的整理动作,后者无奈地弯了弯眉梢,虽说隔着面罩连情绪都能被遮掩大半,但已然熟知成年人生存守则的天才可以坦然接受同事的好意。
      “那就辛苦了。”
      卡卡西轻快地应答。

      这不过是又一个阴雨连绵的季节,连续几周的暴雨洗刷了犯罪现场的大部分痕迹,发现尸体时只剩下被绞肉机碾碎的肉泥,大部分还被流浪动物啃食。
      部门成员花费了不少时间,才从腥臭刺鼻的垃圾箱里收集到受害者的小部分遗体,无论是搜寻资料亦或者查明线索,都因为这场暴雨而困难重重。
      惨绝人寰的罪行在发现之初就获得广泛关注,更是让卡卡西所在的警局加班加点地投入工作,正逢此时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局里却突然调来一位“空降”的新同事,被高层以极为粗暴的方式塞进了他们的小组。
      好在这位名为宇智波带土的新探员履历优秀,虽然因为少年时期的负伤而存在大片的空白。但连跳数级且极为漂亮的成绩,和毕业后短短两年就光荣斩破四桩大案件的经历,足以让他在任何警局站稳脚跟,哪怕来的是堆满优秀人才的“木叶”。
      带土很快适应了木叶的办案风格,在关键节点合理提出猜想。
      本来新人的意见并不容易轻易得到采纳,但在卡卡西的积极配合下,两人迅速挖出新的线索,一路追查到嫌犯人选,最后由迈特凯所在的部门出警,扣住了正欲逃跑的凶手。
      所以现在只剩下后续的文件整理工作。
      哪怕是天才也不能不写报告。
      卡卡西归心似箭地敲完最后一个字,合起电脑,在阿斯玛耐人寻味地眼神中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就捞起椅背上的外套,撑伞离开了警局。
      之后的行程原本早早安排好,卡卡西跟“久别重逢”的宇智波带土约好,去他们童年常去的那家饭店聊天叙旧。
      本该如此。
      但带土在淋雨办案的过程中不幸被流感锁定,硬是撑到一切结束才递交病假申请,此刻已经彻底病倒,神志不清,发高烧说胡话,还在他们新加的通讯方式里发了句想吃甘栗甘的糕点。
      等旗木卡卡西反应过来,他已经提着羊羹、红豆糕以及据说适合病人喝的热汤,站在了带土家的门口。
      这地方不可谓不熟悉。
      十二年前,卡卡西就站在这里,从宇智波斑的口中得知了带土已经不治身亡的消息。
      那之后的几个月他都过得浑浑噩噩,愧疚跟自责裹挟着整颗心脏,难以言喻的苦闷像卡在喉咙里的苦杏,他几乎要窒息而亡。
      最后,也算是承载着遗愿而活。
      不愿意再看到更多杀人凶手犯下罪行的卡卡西以高额分数考上警校,冠以天才之名,更是早早被“木叶”破格以刚满十八的年龄录取,成为警部年龄最小的正式探员。
      他不希望和带土一样的孩子,在本该成长的年龄,被残忍地剥夺性命。

      再次站在这里,旗木卡卡西竟突然产生了些怯意,而手里提着的热乎食物打断了旗木探员的胡思乱想,他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并不是无数次噩梦中宣告幼年挚友死亡的,那个冷面冷语的宇智波斑,而是昏昏沉沉,正费力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的宇智波带土。
      他留着一头短而翘的炸毛黑发,此刻正光着脚,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垂到小腿,露出本人身体上大片的伤痕跟旧疤,连半侧脸颊都布满细碎的痕印,那是幼时饱受过折磨的证明。
      带土勉强辨别了眼前人的身份,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高烧令病患本来惨白的肤色透着不自然的红,烧到本来可以归属于健康且强壮的男性躯体带上一抹隐晦的艳色。
      而这几乎等比例放大幼时同伴的身影,让卡卡西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我来看你。”卡卡西清了清嗓子,仿佛刚才露出不自然情绪的并非自己,“生病了就快去床上歇着,我去准备一下。”
      他提起了手里握着的购物袋。

      没有什么事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惊喜,旗木卡卡卡西力挺这位新同事的意见,其一自然是他也发现端倪、认可了当时的猜想。
      其二嘛,自然是这位曾因救他而死的挚友再度出现后,卡卡西几乎无法将自己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长年累月的愧疚跟负罪糅合成血淋淋的情愫,随着心脏的跳动长进血肉里,诞出扭曲的爱。
      他的呼吸同带土的呼吸一起,哪怕日常办公还是特殊情况的出行,都无法将视线移开。
      同事自然发现了他的不自然,插科打诨地追问了几句,在得到卡卡西那句“他为了救我差点死去”后,才保持缄默。
      卡卡西本人倒是自认为没什么紧绷的情绪。
      无数次的噩梦场景反复回放着出事的那一晚,以及后来敲响带土家房门时得到的噩耗,仿若自虐一般倒带重播,而梦中的自己无法暂停悲剧的再一次重演。
      而现在,宇智波带土就活生生地坐在沙发上,因为发烧而昏昏欲睡,带着困倦的脸乖到不可思议,正在等待某位不请自来的访客准备好糕点和热食。
      简直像是新世界。
      卡卡西挽起了袖口,将糕点妥善地移到餐盘里,热汤送进微波炉,期间还顺手削了几个兔子造型的苹果,都规规矩矩地待在洁白的瓷盘中。
      “谢了,卡卡西……”
      带土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他的手指不自觉抓挠着掌心,显然已经回忆起白天半梦半醒中那条发给对方的语音条,里面是某个昏昏沉沉的病患嚣张叫嚣让对方快点买甜点来看自己的内容。
      但甜食还是疗愈人心的,哪怕味觉因为感冒而有些失灵,但甘栗甘家的出品稳定,仍然让宇智波带土尝到了熟悉的滋味。
      “吃药了吗?”
      卡卡西托着腮,看向面前认真与餐具做着斗争的带土。
      “没……”
      回应他的是某个宇智波更加不自在的表情。
      “我自愈能力很快,烧退了今晚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不用吃。”
      ……
      这怎么能行?
      旗木卡卡西腾的站起来,而宇智波病患晚了一步,没能拉住这位小学同学的手。
      幼年时经常互相串门做客的两人,自然都清楚对方家里的布局,卡卡西记忆里极佳,哪怕十多年未见,也能精准回忆起带土家里放药的抽屉。
      红棕色的柜子,从上往下数第三个。
      卡卡西拉开了抽屉,里面堆满了各种用途的药,他费了点劲才翻出治疗感冒和降温退烧的那两类,还有消炎药,但仔细一看,居然已经过期十年了。
      “很久不住这。”
      带土的声音有些哑,高烧烧坏了嗓子,让他连解释的话都吐露得如此艰难。
      “不用吃了,留在这陪我待一会,卡卡西。”
      旗木探员在一阵窒息的沉默后点了点头。

      留宿的卡卡西睡在了被腾出来充当客房的卧室。
      手机里发来的暴雨预警是个不错的理由,况且,旗木卡卡西不可能真的放任无人照顾的高烧中的挚友独自一人。他留下来照顾带土,仅此而已,就像小时候总是留带土吃饭和睡觉一样。
      再度宿在幼时挚友屋内的青年平躺着看向天花板,屋外仍是淅淅沥沥的碎雨,窗户都铺了层朦胧的雾,看得不清晰。
      他们幼年时也有过睡在一处的经历,小带土将别扭的关心藏在几句笨拙的话后,好像天生属于能带来热度的太阳。两个小孩挤在旗木家的卧室里,缩在被窝里,许下了以后同样跟朔茂先生一样加入木叶成为一名探员的愿望。
      当时的小卡卡西虽然面露嫌弃,但也没有拒绝。怎么不算呢?旗木朔茂是他的英雄,宇智波带土也同样是他的英雄。
      而现在画面一转,还真实现了幼时的愿望。

      温度降得低,卡卡西担心才刚退烧的同事着凉,虽然擅自闯入友人的卧室并不是什么礼貌行为,但他自认为带土不会责怪自己。
      多找了几个有的没的理由,卡卡西就顺理成章说服了心里那点犹豫情绪,他推开旁边房间的门,看向那张床。
      空无一人。
      旗木卡卡西的心脏在此刻被揪紧,是梦吗?一场新的噩梦,还是说宇智波带土的存在是他自己的臆想?
      那个真实的人早因为拯救自己而死去,留在过往的记忆碎片里,只能拼凑出个大概的印象。
      不……不能再想……
      卡卡西的额角不受控地淌下几滴冷汗,他极力克制几乎翻涌着濒临爆发的情绪,快步退出了房间。
      这是宇智波带土的住所,家具上没有落灰,显然被它的主人打理过,再加上卡卡西并没有打开房门的钥匙,他也没有睡着。
      这一切证据都指向……
      “卡卡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旗木卡卡西转头去看,那个男人的身影匿在阴影处,在那铺满整个客厅的巨大落地窗旁,随着闪电一瞬间带来的亮光,出声之人的面目在那短暂瞬间竟有些阴沉到可怖,又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做噩梦了?”
      带土按开了灯,身影在这一刻落在实处。
      卡卡西在想刚才的一切果然是幻觉,这位面目平和,毫不掩饰对自己担忧的、活着的宇智波带土就在眼前。
      这才是真实。
      他们才解决完一件惨无人道的碎尸案,带土因为感冒而请了病假,自己带着甜食来照顾这位阔别已久又再度重逢的小学同学。
      是的,就是这样,这些才是真实。
      带土递过来一杯温开水,在接过玻璃杯时,卡卡西触碰到了对方冰冷的,温度低于常人的手指,一触即离。
      “我……”卡卡西想说什么,又无法清晰表达出来,最后只闷闷地点了点头,“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凶案现场?”
      带土饶有兴致地在沙发上重新坐下了。
      “不,和你有关。”
      卡卡西语速极快地打断了带土的话,虽说梦到带土和梦到凶案现场几乎可以划上等号,但现在他回来了,还活着,没有“不治身亡”,所以卡卡西不想在此刻提到凶案这两个字。
      “你当时,斑,宇智波斑说你……”卡卡西的语气顿了一下,费力地喘了一口气,才接上后面的半句话,“不治身亡。”
      “那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不知道你的墓碑在哪里。你还活着,怎么没有联系我?”
      “我伤得太重了,医生说活不过当天晚上,斑才那样说的吧?”
      带土提到这件事时的态度很平淡,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两人的反应颠倒了,当事人对于自己差点死亡的状况毫不在意,还懒洋洋地开了个玩笑。
      “简直比我送给你的那个小玩偶还要破破烂烂,浑身都是缝合的印子,超——丑的。”
      旗木卡卡西猛地抓住带土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凝视着那张脸,他的声音发着抖,也让带土安静下去了,好像高烧褪去后将这间屋子的热度同样带走,冷得有些吓人。
      “我不觉得丑。”卡卡西语速很快。
      “小狗被我补好了,你也会好起来,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带土。”
      带土的沉默维持了几秒,他下意识垂下了眼,又很快露出一个平静而温和的表情。
      “我知道,卡卡西,不要怕。”
      “那时候伤得太重,斑不允许我外出,我没有死,但是随时可能……所以没有立刻联络你。”
      “后来嘛,也想过找你,不过被一些事耽误了,我就想着给你个惊喜吧,怎么样?”
      卡卡西听着絮絮叨叨的声音,也放松了下去,他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格外真实的笑容。
      “吓了我一跳,宇智波探员,你空降到我们部门时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哪能算空降!我是正经升上来的,天知道那两年我干得有多辛苦。”
      “是是——带土。”
      带土也笑了,连脸上堪称狰狞的疤痕都因为这个表情而柔和了起来,他抓着卡卡西的手,做了一个笨拙的碰拳。
      “我算不算追上你了?卡卡西。”
      卡卡西愣了一下,在熟人和过去的场景再现时,他竟下意识摆出了小时候那副骄傲又不屑的小表情,好像时间倒带,一如从前。
      “还有些距离,宇智波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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