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虞行年》凄序惘思南

5、七月初七逢事乱

　　急景流年，乌飞兔走，东海扬尘，霜凋夏绿，凡间的不知第几个七夕节又如期而至，叶妁妤已经不知在余清徽那儿养伤第几个月了，两人时间一长，便也熟络起来了
　　“阿妤，今夜可是七夕，凡间应是再热闹不过了，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吗？”寒舍内的青衣女郎翘首问道。
　　“请君自便。”
　　“为什么啊？多热闹啊！”
　　“图个清净，话说卿身为一个略有小成的修士，岂可贪恋世间繁华？”叶妁妤微微蹙眉，却并无不悦。
　　“谁像你，那么死板？”她神情略微有些不爽，“话说你能别天天这么说话吗？你就跟我一样，随意一点不行吗？这样很别扭唉。”
　　对面那人顿了顿，沉吟片刻后才吞吞吐吐的道了一句“好……的。”
　　那人回过神，握住余清徽的手，“我……我这样就算别扭，那我俩叫阿妤和阿虞不更别扭吗？听起来一模一样。”
　　余清徽愣了愣，不知所措的眨眨眼，却只得尴尬地撇过头，来了一句：“这……这反正没别人，反正就我们两个彼此这么叫嘛！”
　　“君也太随意了，若以后有了别人呢？”
　　“那……那便以后再说吧！”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罢了。”
　　余清徽松了口气，仍不死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今夜你方便吗？”
　　“不去。”
　　屋外月色朦胧，余清徽无奈得叹了口气。夜色尚浅之时，她便独自带着些许银两走了。
　　她步伐轻快地走在大街上，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仿若一面玉镜，不知映射着谁的离思，化作皎皎月光。街上的马车很多，天上的飞剑亦是如此。家家户户点着灯，照亮了漆黑长夜，照亮了彼此的心意，也照亮了少年的迷茫。不知多少私会的恋人两两依偎在身旁，也不知首饰铺今日又赚了多少银两，看了多少情侣互诉衷肠。她见此情此景，却觉身旁空无一人，只得低声呢喃：“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即使周围只有她一人独行踽踽，她也照样玩的很开心，孤单惯了，就早已习惯了，坎坷多了，现在还能平安渡节已是不易。所以对她来说，眼下能享受过节的乐趣，已是一种奢侈。买一盏花灯，品一盅清茶，听一出戏，吃一些点心，再快乐不过了。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银两不够，所以只买了半份点心。不过人生本就难得十全十美，怎能事事顺心？珍惜当下才是正道。
　　她玩性正浓，前方人群的流动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方才情意正浓的恋人现在却慌乱逃窜。相爱时亲亲密密，遇难时不可与共。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无所畏惧地飞奔向人流的反方向，到达事发地时却傻眼了。那位身着黑色飞鱼服，高马尾的法修，不正是阿妤吗？可在阿妤对面那些妖族，难道是阿妤曾经口中的仇人吗？但阿好此时爆发出惊人的寒气，血色却弥漫了四周。来不及细想，余清徽义无反顾冲上前，抱住阿妤替她疗伤。
　　这回，阿妤却推开了她，冷冷的吐出几句：“你谁？快滚！”余清徽不但不离开，还更抱紧了她，“别逞强了，我带你走。”对面却传来一阵冷笑，“你这小妮子不会真狂妄到认为能带走她吧？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快滚！”
　　“不！你让我滚，我也是不滚的，除非你给我示范。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她的剑已经从山茶花中飞了出来，被紧握在余清徽手中。她生气地发抖，“此剑名为艰虞，敢动我的人，找死！”
　　“走吧！这回算我求你了……”阿妤双眼迷离了。
　　余清徽强行淡定地掏出一罐药粉，倒进怀中人的口中，阿妤顿时容光焕发了。
　　“咱俩一起？”
　　“打不过他们的。”
　　“那可未必。”
　　余清徽挥剑斩向对面的领头人，“擒贼先擒王”，但她刚挥剑，那人周围的兄弟，便帮他抵挡了。就这样，在对面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她再勇猛也像阿妤一样落了下风。几滴鲜血从嘴角溢出，玷污了她的青衣，不能使她放弃抵抗击，击溃不了她站起来的决心。
　　很明显，胜负已定。
　　此时，天空却开始咆哮，随后天空的云被风撕开，余清徽正双眼猩红，将心头血脉强灌入剑中。风云巨变，一瞬间飞沙走石，竟还取叶妁妤之寒气，化无上剑气，共同造成了血覆天地的奇观。一个剑影掠过，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原处，回到那人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外人眼中也就恍若一眨眼的事。一剑，了结了。一剑，只需一剑。一刹那，只需一刹那。对方全军覆没，化作一滩血水。刚刚大杀四方的那人，却只是将剑插入地中，顿时血水化作虚无，只徒留地面上打斗的痕迹与尸臭味，还有骨灰。
　　叶妁妤上前扶住余清徽，是血，血喷溅了出来。她真的怕了，真的怕了，忙为她的“知君”度入真气。
　　“不……不用。把我刚喂你的药粉再从我那掏一点就行……”
　　叶妁妤赶忙去寻药，寻找时手都在发颤，幸好找到了。一瓶下去，用那本人自己的话来说：“又活了过来。”
　　“你……”，叶妁妤指向余清徽，“没事吗？”
　　“没事了。”
　　余清徽能明显听见对方的急促呼吸声与心跳声。
　　“你之前打败实力远超于你的恶鬼也是用这招吗？”
　　“额……是的。”她迟疑片刻，还是回答了。
　　“不许再用了。”
　　“你管我？”
　　“为什么？”
　　“我不去就没人去了，那深受其害的百姓该怎么办呢？”
　　“真是服了你这个傻子了。”
　　“你再说我傻……”
　　“为什么？”她再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
　　“我是说为什么救我？”
　　“你猜咯？”
　　“还有，谢谢。”这声音极其微弱，差点听不清，边说还略带笑意。
　　余清徽愣住了，却还是挤出一个假笑，“不用谢。不过你要是非要谢我的话，请我吃点东西吧！我倒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语罢，她略带挑逗之意，问她的阿妤，“你来跟着我，才被找到的，对不对？”
　　叶妁妤扭过头去，脸微微泛红，“才不是……不对，还不是怕卿，不，你那么蠢，被拐了可怎么办？”
　　余清徽不再拆穿她，只是面带笑意。
　　“此地不宜久留，旅途要提前开始了。”叶妁妤神色凝重。
　　“嗯。”
　　两人合力一式，一声净，方才打斗之地变为原样，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