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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过往(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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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淮最终还是跟着陈宿峤回了家,汽车行驶在路上,眼前的景色不断往后退,温淮打开窗户,任由风吹向自己,他的眼中似乎有万千的情绪。
现在是凌晨两点的夜晚,而外边却灯火通明,大街上显得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们嬉笑着走过。
这是一座很年轻且繁华的城市,发展十分迅速,但温淮的出生地并不是这里,他出生在这座繁华城市旁普通的一个贫困的村庄里,家里面穷困潦倒。
母亲因为生他大出血导致死亡,父亲因为母亲的死对他一直不是很热情,他认为是自己的降临带走了他的妻子,整日浑浑噩噩。
由于太小,温淮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他亲生父亲手里活下来的,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仅有的记忆还是从陈宿峤口中得知的。
在陈宿峤口中,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他说他的亲生父亲并不爱自己,经常以各种方式虐待年幼的他。
不给他吃饭,经常在他熟睡时掐他的脖子,试图用枕头捂死年幼的他……
这都是陈宿峤口中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经做的事情,而那个在陈宿峤口中十恶不赦的亲生父亲,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在死前,救了前往这个村庄开展工作的陈宿峤父亲,把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
温淮是四岁时来到陈宿峤家中的,而陈宿峤的父亲是在他六岁的时候离世的,只留下了十四岁的陈宿峤和年幼的温淮以及诺大的家产。
从温淮记事开始,陈宿峤就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忙着和那群难缠的人们斗争。
而温淮无论多晚都会在家中等待着陈宿峤的到来,起初,陈宿峤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还想过把他送去国外,把他送给别人养育,但温淮小时候却很爱粘着陈宿峤。
他每天都会坚持等着陈宿峤一起吃饭,还会在饭桌上给陈宿峤夹菜,会在晚上抱着自己的枕头和小毯子睡在陈宿峤的房门口,早上会殷勤的给他端早餐,不舍的送他出门。
后来用陈宿峤的话来说就是那时候的自己最爱的就是他,而且是赶也赶不走的模样,一脸倔强,去哪里都要跟着,他自己并不知道当时的他对温淮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明明他们根本不熟悉。
但在年幼的温淮眼里,陈宿峤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只能跟着陈宿峤,尽力的去讨他欢心。
而陈宿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门外睡着的温淮不会再一脸心烦的让保姆把他带走,而是晚上不锁门,留一道小缝。
温淮就大着胆子推开了那道门进入到陈宿峤的房间,也从此进入到了陈宿峤内心,自此,陈宿峤的世界里多了个叫温淮的人。
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前十几年亲密无间,后几年互相伤害,温淮上辈子在陈宿峤走后时常会想起他小时候和陈宿峤的片段。
记忆里,陈宿峤对他总是无奈和宠溺的,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说着关心他的话,也会把他不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他和陈宿峤也曾经美好过,只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温淮看着窗外的景色,轻轻的咳了一下,下一秒窗户就被升起关上,他的身上也被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温淮拉了拉外套,扭头去看坐在他旁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陈宿峤,记忆中的陈宿峤和现在的陈宿峤开始重叠。
“小淮,别闹了,不要淋雨。”
十几岁的陈宿峤对着在户外踩雨水的温淮这样说,“外边有点冷。”二十多岁的陈宿峤对着开着窗户,思绪却飘的很远的温淮这样说。
温淮回过头看着和记忆里相比明显成熟很多的陈宿峤,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上辈子陈宿峤走后,温淮以为自己会开心,会兴奋,这个变态终于离开他了,但温淮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身体也因为饮食不规律、长时间作息混乱,一天不如一天,头发也因为睡不着觉开始大把大把的掉。
他一闭上眼就是陈宿峤的脸,一睁开眼就是许清握着他的手,虚弱的说着。
“请不要为我这个不值得的人伤心。”
你们都是谁,我为什么要为你们伤心,为什么要因为你们睡不着觉。
温淮几乎要被逼疯,他时常把自己关在家中,但到最后许请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只剩下陈宿峤自己,有关系好时的陈宿峤,有关系差时陈宿峤,不过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只剩下陈宿峤在他记忆里最好的模样。
这也不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人一旦死后,大脑就会自动美化有关他的所有记忆,明明陈宿峤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好。
温淮在知道陈宿峤走后没多久又搬回了那栋别墅,他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黄色的落叶一片一片落下,就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慢慢凋落。
最终,温淮在陈宿峤死后的第三年死在了他曾经生活了数年的家,一片落叶晃晃悠悠的飘落在了温淮的腿上,曾经漂亮的花园只剩下荒凉......
“小淮。”
陈宿峤喊着温淮的名字,伸出一只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温淮慢慢回过神,声音很飘渺,像是从天边传来,“怎么了?”
“在想什么?到家了”
陈宿峤拉过温淮的胳膊给此时明显不在状态的温淮穿好外套,随后他下车到温淮身旁的门前拉开车门,对着他伸出了手,一脸正经的模样。
“要不要抱你过去?”
温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摇了摇头,“不要。”陈宿峤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下一秒温淮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走吧。”
温淮下车关上车门后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陈宿峤,不解的问,“怎么?回不回去了?”
陈宿峤收紧手指,力气大到让温淮以为自己的手要被他握到骨头错位。
他微微挣脱了下,陈宿峤握的更紧了,“疼。”温淮声音很轻,但陈宿峤立刻就松开了温淮的手,他拉着温淮的手抬起仔细的观察了下他的手。
“还疼吗?”
温淮看着陈宿峤关心的脸庞摇了摇头,“走吧。”温淮和陈宿峤并排走在院中,周边修建整齐树木显得格外赏心悦目,喷泉的水流声令人心情愉悦。
这里的一切都是后来按照温淮自己的喜好来重新建设的,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只不过到后来这栋漂亮的别墅到也成为了陈宿峤用来囚禁他的地址。
温淮恨这里,也恨这里的每一个人,但如今在见到这栋别墅时,心里却异常的平静,那些恨意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房门打开的那瞬,温淮就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戴着围裙的王姨从厨房端着一锅汤放在了桌子上,比记忆里年轻许多的王姨擦干净手上前给他们拿拖鞋。
“回来的正好,我这里刚煮好的养胃的汤。”
王姨的目光很是慈祥,他看着温淮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小少爷,这次又去哪里闹脾气了,陈先生很是担心。”
温淮动了动嘴唇,半晌没有发出声音,他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王姨,上辈子他和陈宿峤彻底决裂后,他被陈宿峤困在这所别墅里,他每天都在和陈宿峤冷战吵架,王姨看不得他们吵架就来劝一劝。
但当时的他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对着王姨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紧接着王姨就被陈宿峤“请”回了老家。
他第二天从房门出来后没看到王姨,跑去质问陈宿峤,而陈宿峤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说王姨是我派来监听你的吗?是我的人吗?我让她走了。”
温淮被陈宿峤气的不轻,他觉得陈宿峤不可理喻,无法沟通,他们之间又吵了一架,后来他才知道,王姨是主动给陈宿峤请辞的,是因为他前一晚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突然,温淮抬起手,把眼前的王姨抱进了怀里,头依靠在王姨的肩膀上蹭了蹭。
王姨一下被温淮抱了个满怀,她僵硬着身体看了看站在一旁看起来没什么表情的陈宿峤,心中一冷,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温淮的肩膀。
“怎么了,小少爷,哪里受委屈了?”
温淮的抱的更紧了些,嘴中小声的嘟囔着“对不起......”王姨没有听清,说道:“小少爷你在说什么?有什么委屈你跟先生讲,他会给你处理的。”
温淮没有回答,也没有松开抱着王姨的手臂,就一味的把脸埋在王姨肩膀上,陈宿峤伸出手抬起温淮的脸,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睛,伸手擦了擦他并不存在的眼泪。
“什么样子,松开,王姨身上都是细菌。”
王姨:“......”
温淮松开王姨,为她辩解,“哪有,不要胡说。”陈宿峤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去洗澡,喝汤,喝完快睡觉,现在已经很晚了。”
“哦”
温淮慢吞吞的应了一声,见温淮去洗澡后,陈宿峤扭头对着王姨开口,“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碗筷我来收拾就好。”
“不用,先生,我在这里等就可以。”
王姨连忙说道,陈宿峤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的看着王姨,“你该休息了。”王姨看着陈宿峤的面孔,这次应了一声,很快的就离开了房间。
温淮出来后,陈宿峤已经收拾完毕,换上了家居服给他盛好了汤,“坐下,喝完。”温淮走进陈宿峤拉开的那个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房间,问道:“王姨呢?”
“去休息了。”
陈宿峤面不改色的回答,温淮点了点头,细白的手指拿起勺子喝着王姨给他熬的汤,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陈宿峤坐在椅子上看着温淮的模样,等他放下勺子擦干净嘴后,从一旁的早就准备好的礼品袋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手表放在温淮的旁边,态度不容拒绝。
“手表,记得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