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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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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对了,云姑娘落选了。”宝雀在宫尚角身边坐下,将大殿上的情景绘声绘色讲给他听。
“羽公子今年也及冠了,不知执刃如何打算的。”她拿起墨条磨着墨,一边看宫尚角写字。
“想必应该会在此次选亲中一并定下。”宫尚角拿着毛笔,在纸张上写字。
宫子羽上有执刃和少主,婚事用不着他管,他也懒得管。他想选谁就选谁,只要别麻烦他家宝雀就行。
宝雀笑:“我看羽公子对云姑娘很上心,想来云姑娘是要留在宫门了。”
“嗯,如此看来,姜离离与云为衫的身份要查验清楚。”宫尚角思索片刻,换了一张信纸提笔写下几行字。
待信纸上的墨迹晾干,他将它叠好装进信封:“公子羽的婚事,明日我会询问执刃,若是定下,我会给宫外据点传消息。”
不管宫子羽选谁,他都要严查她们身份。毕竟那傻大个那么天真,估计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宝雀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春檀端着茶盘进来:“公子,夫人,这是公子从宫门外采买的碧螺春。”
摆好茶具后春檀离开,宝雀拎起茶壶给宫尚角倒了茶。“公子,我有件事要和您说,此事不说我心难安。”
“哦?何事?”宫尚角好奇,接过宝雀递来的茶放在唇边。
“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两年前我送您的那块玉佩?”
“当然记得,那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那块玉佩宫尚角记得尤其清楚,是宝雀亲手雕出来的,废了好几块玉佩才做出来那么一块。
他非常爱惜,收到它后立刻挂在腰间。但后来他照常出宫门,路上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丢了。
他发现玉佩丢了后立刻回去寻找,但却再也没找到。他怕宝雀生气,买了不少好东西带回去哄她。
又借机哄着她给自己又雕了一块,就是他现在挂在他腰上的那块。
“今日我在女客院落中,看见它正挂在一位新娘的腰间。”
“什么!”宫尚角手一抖,一些茶水洒落在他的手上和桌上。“阿宝,你信我,那玉佩当初是真的丢了。
是谁,到底是谁!竟然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害他!
“公子,我信你,我只是怀疑那新娘许是冲着你来的。”她不可能因为这事就与宫尚角生了嫌隙,只是对此感到有些疑惑。
这玉佩来得蹊跷,当初丢在外面,宫尚角察觉后立刻回去找,他带着侍卫几乎挖地三尺都没找到,如今却恰好出现在进宫门的新娘身上。
其实就算真是宫尚角给上官浅的也没什么,但她愿意相信宫尚角。
他若是真想娶妻,只要一开口有的是姑娘想嫁给他,他实在没必要再这种事上撒谎,还瞒着她两年。
宫尚角眉头紧皱,视线凛冽,最后冷哼一声:“那新娘叫什么,拿的是什么令牌?”
“新娘名为上官浅,‘浅碧鹤新卵,深黄鹅嫩雏。’的浅,得了白玉令牌。”
“我知道了。”宫尚角垂眸沉思,半晌抬起眼来,握住宝雀双肩:“阿宝,若我之后做了什么,你不要伤心,一定要相信我。”
“公子是想……”宝雀稍加思索便领会了他的意思,用力点头,“我永远与公子站在一边。”
她在角宫二十年,与宫尚角之间的默契早已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既然他想做,那她就陪他一起。反正她估计这辈子都要与宫尚角绑定了,有句俗话不是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么?
“阿宝,谢谢你。”妻子的信任让宫尚角心底涌上一阵暖意,遂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
他所求不多,只求宫门平安,从未为自己求过什么。怀里的姑娘陪了他二十年,若真有神明,他只求她能再陪他很多年。
傍晚,宫远徵来角宫与二人一起用饭,小厨房送了两荤三素过来。
宫尚角不喜食荤腥,他在角宫时宫远徵跟着他吃素,因此角宫的饭食大都是素菜,只会给宝雀单独再做两三道荤菜。
待宫尚角出宫门处理外务时,宝雀考虑到宫远徵还在长身体,就会叫小厨房少做素菜,让他吃些肉补充营养。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宫远徵今年十八,倒比他哥长得高了一寸。她对此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真适合养孩子。
冬日天黑得早,宫尚角与宫远徵在书房,宝雀靠在贵妃榻上拿着书看。看着看着,中间睡着好几次。
但手里的书太好看,她实在放不下。后来她又睡着了,等再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榻上,宫尚角坐在床边换寝衣。
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宫尚角刚脱下里衣,露出精壮的后背:“我一进来就瞧见你在窗边看书,小心着凉,下次莫要这样了。”
“谁让您带回来的书太好看了,我实在没忍住。”宝雀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寝衣。
“身上的伤都去不掉了。”她端详宫尚角的后背,有些心疼,抬手过去顺着伤的纹路抚摸。
十年前宫尚角刚失去亲人,来不及悲伤就要担起角宫的重任。那时他武功还没有现在这般好,因此受的伤都不轻。
要是当时认真处理慢慢地还能消掉,但他不怎么在意,甚至宝雀都觉得他那时好像很期望自己能立刻死掉。
某次他再次受伤,奄奄一息地被抬回宫门,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很怕,她不想他死,在他床边和十岁的宫远徵抱头痛哭。
或许是二人这一通哭起到了些作用,他开始打起精神,但受伤回来后依旧不放在心上,只求活着就行。
那些伤留在他身上年深日久的,多好的祛疤药都去不掉了。
后来他成婚,宫远徵继任徵宫宫主,二人嘱咐他的侍卫金复必须盯着他好好处理伤口,他身上这才没留下太多疤。
女子微凉的指尖在宫尚角身上细细摩挲,他觉得有些痒。不光身上痒,心里也痒。
他放下寝衣,转过身一把握住女子的手腕:“别作乱,晚上不想睡了?”
“我已经十六日没见到公子了,还不能让我摸摸么。”宝雀笑,双眸弯成两弯新月,故意挑衅般冲他挑了挑眉。
她的任何小动作在他眼里都很可爱,宫尚角额角青筋跳动,手中握着的手腕纤细脆弱,仿佛轻易就能被折断。
就在一瞬间,宝雀被宫尚角压倒在床上。他抬手一挥,远处的蜡烛熄灭,只留下床榻边的蜡烛还在燃烧,屋里一下暗了不少。
“还想挑衅我?”他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撑在她耳旁。她的两只手被他轻松一手控制住,压在她头顶之上。
宝雀扭动几下发现挣脱不开,手腕处传来的热量顺着二人皮肤相贴处传到她身上,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
“公子,远徵呢?”十几日没见,突然来这一下她还有些紧张,条件反射弯起腿,用膝盖顶住了他压下的身体,慌忙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远徵回自己房间了,别转移话题。”她的小心思宫尚角一清二楚,他大腿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就将她的膝盖压了下去。
“那,那您把帷幔放下来。”她仰起下巴,示意他把床榻边的帷幔放下。他还真听话,直起身将拦着帷幔的绳子解下。
二人闹了一个多时辰,宝雀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懒洋洋地被宫尚角抱起来进了浴池清洗。
宫尚角表面上看着像块万年不化的冰山,自控能力极强,非常能压制自己的欲望。
但这个前提是不能把他心里‘那把锁’打开,否则你会体会到宫二先生的厉害。
清洗好身体,她几乎一陷进温暖的被窝里就立刻睡了过去。宫尚角倒是挺精神,给她盖好了被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长臂在锦被下搭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抚摸着她腹部柔软滑腻的皮肤。
她傍晚在贵妃榻上睡着,他将她抱回到床上给她换了寝衣。脱到只剩下亵衣时,他看到了她小腹上的疤。
那道疤颜色陈旧,经过多年精心养护已经淡了很多。但落在女子白皙纤细的腰腹上依旧明显,看着仍觉可怖。
妻子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收紧了抱着妻子的力气。发间的香气围绕着他,他闭上眼。
他的手心贴在她的那道疤上,像是在感受什么:现在里面会有一个小孩子了么?他都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是怀不上呢。
他们必须要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那样他才好将阿宝真正扶正。虽然阿宝如今的待遇和正室没区别,但到底还差个名分。
罢了,大不了他再努努力。孩子早晚会有的,阿宝的父母不也是三十多岁才有的她么。
…
半夜,宝雀睡得正熟,突然被人轻推身体。“夫人,夫人,不好了!”那人语气异常焦急,惶恐不安。
“怎么了?”宝雀勉强睁开眼看过去,披着外袍还来不及穿的春檀秋橘在她床边,眼底满是惊恐。
春檀将她扶起来,她的思绪还混沌着,半睁着眼向身边看。看到身边空无一人时,她的脑子一下清醒:“公子呢?”
“公子,公子在丑时二刻被执刃请去,回来后带着侍卫们连夜离开宫门了!”春檀哆嗦着声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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