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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尚角 ...

  •   宫远徵细细思索,表示认同:“姐姐言之有理,待明日哥哥回来,我们再与他好好商议一番。”
      “好,时候不早,快去歇息罢,床铺已给你铺好了。”宝雀偏过头看窗外,天色乌沉,便催他回屋休息。

      宫远徵是徵宫宫主,白日里在徵宫处理一切事务,夜晚却是来角宫睡觉。徵宫只有他一人,他不想待在那个孤独的环境里。
      他回到独属于他的房间,室内点着火盆,温暖如春。床榻上铺着新换的被褥,床面上有他喜欢的昙花暗纹。

      他不喜旁人伺候,自己换了寝衣解了发辫躺在榻上。
      被褥烘得暖和,染着淡淡的熏香气味,整个人裹在里面很是舒适,没多久就会让人感受到困意。

      姐姐果然最爱他了。宫远徵眯起眼,嘴角挂着笑,渐渐陷入沉睡。
      …
      清晨,宝雀早早起床,洗漱过后坐在梳妆镜前。春檀给她挽发,秋橘将被褥叠好,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方手帕包成的布包出来。
      她托着布包将四角打开,露出里面的物品。那是一块颜色血红的方形玉饰,正反面雕刻着一些简单的纹路,还拴着一条红绳。

      春檀将最后一只金钗插进宝雀脑后的发髻中,又接过玉饰将其戴在她的脖颈上。“夫人,红绳又有些旧了,该换了。”
      宝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抬手握住玉饰轻轻摩挲:“晚些时候再换罢。”

      这玉饰是她爹的遗物,她爹在被选为红玉侍前就与她娘定情,二人在得到长老允许后成亲。
      那时她爹娘就像是牛郎织女,每个月只有那么几天能见面,几年后才有了她。

      后来爹娘身死,执刃和长老们念她一家有功,便将这块红玉和她爹当年用的那把刀一起留给她以作纪念。
      爹,娘,女儿这些过得很好,不知你们如何,是否投生到一个没有战乱与争斗的好地方去了?

      她撇开杂乱的思绪,由着春檀秋橘给她换上衣袍。她喜爱红,黑与白,因此衣袍大多都是这三种配色。
      白色里衣,黑底绣金月桂长裙,再配上深红色金绣线外袍,她只有在宫尚角面前才会穿成这样。

      检查衣冠无误,她忽然问道:“女客院落那边,给新娘们的白芷金草茶是否分发下去了?”
      春檀应声:“夫人,徵公子差人来报说已分发下去,您的那份也送来了。公子又说,近日来毒瘴愈发严重,因此他更改了配方,叫您放心服用。”

      宝雀颔首,将药一饮而尽。她喝的药与新娘们所喝的白芷金草茶有些不同,一是改善她被毒毁掉的身体,二是抵御毒瘴影响。
      喝了药茶,她腹部微热,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此时屋门被敲响,春檀打开门,放进来一个小丫鬟。

      “夫人,今日清晨奴婢按您的吩咐,从徵宫领了药茶送到女客院落。新娘们大多是喝了的,但……”
      宝雀见她面露犹豫,柔声道:“莫怕,接着说。”那丫鬟才接道:“只有一位新娘未喝,被羽公子给拦下了。”

      羽公子,宫子羽怎么跑去女客院落了,那里是他能轻易进去的地方么。她细细问了那新娘的模样身份,叫秋橘给小丫鬟些赏钱再打发走。
      她闭眼,觉得头有些疼,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羽公子真是…那里都是未婚女眷,他去那里算是怎么回事。”

      执刃的继室茗雾姬夫人自从五年前开始不再管事,宫门内务都交给她来处理,若是女客院落那边出了什么岔子,执刃与长老们必定找她问责。
      她只是想在做好自己工作后躺平休息,怎么就不能如愿呢。

      春檀替她按揉着太阳穴,轻声安抚:“夫人,羽公子到底年轻,上面又有少主护着,心智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年轻?他只比我小两个月。”她想到宫门如今这几个公子,叹气,“他何时才能成长起来呢。”

      除去商宫小公子还年幼外,少主和角徵两宫的公子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为宫门出一份力了。
      宫子羽却只知道偷跑出宫门去万花楼,哎……

      只是他亲娘兰夫人早亡,宫门又久有流言说他并非执刃亲子,执刃却并未对此公开解释,更让众人相信这流言的真实性。
      他在这种环境中,难免心情郁结,出去躲避倒也理解。况且他其实心性单纯善良,她还挺喜欢与他交谈的。

      罢了,没搞出什么事就好,也方便她兜底。
      执刃一直嫌宫子羽无用,若是再让他知晓自己儿子闯进女客院落,怕是又要责怪宫子羽了。
      …
      又在屋里待了两刻钟,宫远徵身边的侍卫金颂前来说,收到消息,角公子已入山谷,马上到宫门外,徵公子已前去迎接。
      宝雀来不及高兴,也不能去迎接,她还得去女客院落盯着选亲前的审查。

      她只好吩咐丫鬟们准备好茶点,带着春檀秋橘先行离去。到了女客院落,管事嬷嬷迎着她们进了大堂。
      不多时,换上一水儿雪白衣袍的新娘们款款进入大堂,相对而坐,等待仪式的开始。

      宝雀见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便向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大声宣布开始。
      过程并不复杂,新娘们先服用三碗汤药,再由嬷嬷们仔细检查新娘们的身体信息。

      宝雀站在阶上看着堂下的新娘们,她们面色泛红,羞怯地紧闭着双眼,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这其中,会有还没被抓住的无锋么?

      她,或者她们,被无锋送进来,肯定会拼尽全力让自己留在宫门。那么……
      她沉思着,嬷嬷们已记录完毕,片刻后做好等级评估,将结果呈献给她过目:“夫人,此次有两位姑娘取得‘甲’等。”

      云为衫,姜离离。她拿着名单,纤细的手指在二人名字上打着圈,最后停在名字最后的那个‘甲’字上。
      “将令牌分发下去罢。”她吩咐道。嬷嬷领命而去,她仔细观察着堂下新娘们的反应。

      拿着白玉与木制令牌的新娘都多少有些愤愤不平,拿了金制令牌的两位新娘,其中一位喜形于色,在她的衬托下另一位却显得有些呆愣。
      嬷嬷告诉她,前一位是姜离离,后一位就是云为衫,清晨时宫子羽来找的那位。

      这二人漂亮得各有千秋,她比不出谁的容貌更胜一筹,最后选谁,还是要看少主自己的喜好。
      结果已定,她没留在这里的道理,便先行告辞,嬷嬷送她离开。

      在宝雀离开后,不知是谁引导,新娘们的话头渐渐扯到了她身上。“听闻,那位夫人是宫二先生的妾室呢。”
      “上官姑娘,你方才说喜欢宫二先生,他可已有一房妾室了。”拿了木制令牌的宋四姑娘逮着个话头,故意问道。

      被称为‘上官姑娘’的美丽女子名为上官浅,她嘴角挂着笑,坦然应声。“宫二先生早已及冠,身边有女眷相陪,是应该的。”
      宋四姑娘撇撇嘴:“那为何少主身边没有,想来还是宫二先生自己喜欢。”上官浅只笑不语,她自讨没趣,也不再出声。

      出了女客院落,三人沿着青石板路返回角宫。她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想着或许宫尚角已经到了角宫。
      回到角宫,她知道她想对了,主屋门外站着宫尚角的贴身侍卫金复。他抱拳行礼:“夫人,公子在屋里。”

      她着急进去,胡乱点头后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桌边跪坐着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阴郁,漆黑双眸透着冷漠。
      听见开门声,男子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眼中的冷漠退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向她张开双手。

      “公子!”她惊喜,提起裙摆小跑过去,直直扑进男子怀里。他稳稳接住她,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拍她单薄的后背。
      “我不是提前写信给远徵,怎么还如此惊讶。”他低笑,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从他胸腔响起的沉闷笑声。

      “公子还笑我!”宝雀有些羞愤,往他怀里蹭了蹭,“亲眼看见您,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好,不笑你。”宫尚角轻抚着怀中女子浓密顺滑的长发,鼻间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心情平和了很多,不由得收紧环抱她的力气。

      他每次出去,基本免不了动武,这次也是。但他武功高强,轻易便解决了不自量力的人,可身上还是不小心沾了血。
      于是在抵达旧尘山谷后,他在据点里换了一身没沾染上血腥气的衣服,免得家里人闻着不舒服。

      宝雀紧紧搂着宫尚角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长舒一口气。她总觉得身边有他在,自己能彻底放松下来。
      其实她当初刚成为宫尚角妾室时,并不像现在这般相处,二人之间甚至还有些尴尬。

      宫尚角喜怒不形于色,让人很难猜透他的想法。她只能自己摸索着,一点点揣测他的心情。
      但这样实在太累,坚持了几个月就坚持不住了,于是索性不装,直接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他。

      她爹娘相处时,她娘就是非常坦荡地对她爹表达自己对他的情感,她那时虽年幼,却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原本她以为宫尚角会不喜欢这样,却没想他刚开始只是有些不适应,之后还渐渐对她的热烈表达有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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