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带箭》沈淇风

6、第 6 章

　　束缚的力量陡然消失了，眼前的敌人动作也慢下来了，马兰亭抓紧时机，一扇子飞了出去，呼向计数官。

　　“咚”，关键时刻计数官居然从铁链中挣扎了出来，快准狠地接住了扇子。

　　马兰亭还要再度进攻，计数官抢先开口了：“不要打，是我。”

　　是计数官的声音，但不再是冰冷的腔调，多了起伏。

　　马兰亭反应过来：“是你。”

　　对方能和自己签订契约，自然也能和其他人和有灵识之物结契。

　　陆允玵活动了下新打劫来的身体，心情很是愉悦。这人和他的原身体型差不多，方便许多。不过，对方好像是不修武力法力的普通人，整个躯体的素质差了点。

　　“啪嗒”一声，一滴血落在了地面上晕染开来。

　　马兰亭指着他的脖子：“你的头要掉了。”

　　陆允玵摸了摸，脖子处的皮都松弛了，差点脱骨，血一滴一滴淌个不停。

　　“你刚才下手太毒了，这可是你的新躯体。”

　　陆允玵擦干铁链上的血迹，闷声道：“你以为我想？这家伙意志太坚定了，我怎么勒他都不松口，坚决不跟我做交易。后来实在快要勒死了，才勉勉强强借我用两个时辰。”

　　只有两个时辰的使用时间。

　　但这具身体比马兰亭的受限少，在拍卖场里走畅通无阻，手腕上还没有烦人的铃铛暴露位置。

　　“时间有限，我先走一步，你稳妥行事。”

　　匆匆交代一句，陆允玵装作没事人一样，以计数官的身份跑了出去。

　　脖子太痛了，但不是自己的身体不用爱惜，他随便找了块白布缠住脖子，就抓紧时间溜出去找线索。

　　拍卖场很大，建筑群聚集，也没有提示，一间房间的找只能是浪费时间。

　　“锁链啊，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是什么吗？”

　　被夺走了一切的天才少年……

　　最恨的，就是抄袭和剽窃啊。

　　指责不成，反被倒打一耙，要求自证的时候，真是痛苦的绝望。

　　所以他就开发了一个招式。

　　闻香识人。

　　探知作品，精准找到原作者。或者凭借原作者，寻找他的作品。

　　即使跨越千山万水，雾失楼台，箭头也会永远精准地指向对方的方向。

　　长长的锁链一部分缠在手臂上，一半向前抛出，仿佛有了灵性一般，积极地寻找东西。

　　突然，反重力的，本该下垂的锁链昂起了头，指向了上空！

　　“《雉带箭》在天上？”

　　暗道不对，陆允玵再一次抛出，然而锁链仍然指向上空。

　　阳光的反射下，一块不自然的色彩变化暴露了真相。

　　偌大的拍卖场里，居然有一座隐形的建筑！

　　依靠阳光的反射，肉眼很难察觉。如果不是锁链执着的指引，陆允玵永远都想不到是那里。

　　隐藏的建筑更像是天上的浮岛，没有直接上去的阶梯。倒是廊桥和旁边一座有形的高建筑的天台相连。

　　想都没想，他跑上了高塔的楼梯。脖子处的鲜血染红了方巾，落在了台阶上……

　　“你是什么人？”

　　高塔的一层大殿里居然有人，围坐在一起。

　　那是在……打牌。

　　陆允玵手指轻压了下脸上的银白面具，从容淡定地走过去。

　　他的脚踏上前往上一层的台阶时，有人坐不住了：“我问你话，你是哪个？”

　　陆允玵淡定极了，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

　　他记得计数官本人就是高冷话少的人，要冒充他就一定要学会装逼，生人勿进。过分慌乱只会露出马脚。

　　扬了扬手上的白手套和计数板，示意众人。

　　一句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至于说了什么，只能靠这些人自己脑补。

　　“哦哦，计数官啊。看体型身材，你是小魏吧。”

　　刚才问话的人明显态度软化了，但依旧怀疑：“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

　　收获的，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侧脸。

　　拒绝回答。

　　众人：“？？？”

　　装什么啊喂！

　　明明是一头雾水，但看到陆允玵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还是出口制止。

　　“站住！不管你是谁派来、做什么任务的，都不能踏上迎风塔的二层。”

　　“大师们已经开始做法了，你不想被万鬼撕碎就不要上去。”

　　陆允玵果然迟疑了。

　　抬头望向楼梯尽头，一望无际全身台阶，他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却能感知到恶意。

　　上面，有一个对鬼魂极其不友好的聚邪阵法。

　　拍卖场，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见他不再一头作死，那人又热情招待起来：“小魏一起来玩两把？”

　　“不了。”

　　他转身要走，对方在身后一连声劝说：“玩两把嘛，你又不赶时间”“我们三个人都玩腻了，还是四个人好玩。”

　　脖子上一滴血掉下来，陆允玵在它落地前接住了他。

　　该换身体了。

　　带着面具，没人看得见他的阴森一笑。

　　“好，来玩两把。”

　　两把牌下来，那人输了个底朝天。陆允玵赢了许多，又不懂规矩地赢钱就想跑，把这个逼急了。

　　“再来一把！最后一把！我要赢！”

　　陆允玵内心笑开了。这是赌瘾犯了，上头了，脑子开始失智了，他配合做戏，为难道：“好！最后一把，我把这些都押上。”

　　前两局赢的灵石钱币不是个小数目，他居然孤注一掷，那人眼睛都直了。

　　“一定要赢啊。”

　　牌局如火如荼进行，到最后陆允玵只剩下一张牌，那人手上还有两张，谁先出谁就能赢。

　　他咽了下口水。

　　最大的那张牌数字并不大，万一陆允玵手上那张比他大就直接赢了。

　　而陆允玵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来对自己的牌极有信心。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还要输下去吗？

　　“要不要跟我结契？我能让对手的牌比你的小，只要……”

　　“我答应！你能办得到，我什么都答应。”

　　陆允玵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这面具果然是个好东西，他都不必做表情管理了。失智的赌狗，真是太好说话了，连代价都没听完就答应了。

　　“听着，我要的，是你所有的关于迎风塔二层的知识。”

　　脑内沟通完成，契约已定。

　　那人出了牌，陆允玵果然没管。对方大喜，把最后一张牌摔出去：“我赢了！”

　　陆允玵摇摇脑袋，伤心道：“唉，就差一点。”

　　那人欢天喜地地点钱数了，脑袋偶然的一阵刺痛完全没有当回事。而就在一瞬间，他关于迎风塔的知识就已经共享给了陆允玵。

　　似乎，现在不是个爬高塔的好时候。而且这具身体快到极限了，脑袋越来越沉。

　　他装作对输钱很在意，绷着脸转身告辞。那些人也没理他，一心都在钱和牌上。

　　“站住，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大殿的柱子后缓缓走出个人，站在陆允玵面前。俯身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地面上，用指尖揩下来红豆大的一滴血。

　　“有没有人教过你，把血落在别人的手里是很危险的？”

　　那人语气嚣张地对他发难，眼看还要动手。

　　陆允玵皱紧了眉头，龙骐？他偏偏这个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