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树林》凝视深渊之时

7、番外 小狼

　　【壹】

　　狼群被猎人袭击了，一时间，嚎叫声、逃跑声四起，小狼和它的父母走散了，狼群里的老弱病残几乎无一幸免。

　　小狼“呜呜”地奶叫了两声，回应它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冬夜的山林，漫天的雪落下来，从开始打湿它的皮毛到在它身上积起一层。

　　走不动了，它想，小小的身子一软，顺势跌进了草丛里。

　　小狼湿湿的鼻头苟延残喘地吸进风雪的冷气和荒草泥土的腥气。

　　被冻死，被饿死，被天敌杀死。

　　摆在它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草木被拨开，脚步声渐近，是来杀死我的吗？

　　“小狗？”是人类。

　　呸，你才是狗，我是高贵的雪狼。

　　小狼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贰】

　　小狼被一个书生救了。

　　可是它并不信任书生，好多人类都是坏东西，杀它父母，逐它族群，拔它们的毛做笔，扒他们的皮做衣，还妄图驯服它们给富人做奴隶。

　　雪狼本就稀少，现下生存环境更是恶劣。

　　小狼看着面前文文弱弱的书生，龇了龇牙，听说过“东郭先生与狼”吗？以后你就是我的备用口粮。

　　雪狼其实不吃人，但这书生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倒也可以试着下口。

　　正想着肉呢，眼前就出现了一碗肉。

　　“吃吧。”书生笑得很是慷慨大方。

　　肉里有毒？

　　小狼用前爪别别扭扭地拨了拨那碗鸡肉，最终饥饿战胜了理性，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哟，这小狗吃这么好呐？”

　　“沈生你没必要对它太好，吃点剩饭得了。”路过的村民说。

　　“它之前差点没命了，得吃点好的补补。”那书生这样说。

　　后来小狼才知道，沈生那天炖了一锅鸡汤，鸡肉都捞出来给它吃了。

　　【叁】

　　沈生给小狼弄了一条牵引绳，每天都要牵着它出去遛弯。

　　我不是狗，我是高贵的雪狼，狗才遛弯！

　　一开始小狼对此是抗拒的，久了好像就自然而然成习惯了。

　　遛就遛吧，反正方圆十里没有熟狼。

　　这日，沈生牵着小狼去买羊肉，这家羊肉是屠户自家养殖，现杀现卖。

　　小狼闻到久违的血腥味，有点小兴奋。

　　“哟，沈生，什么时候养狗了？”屠户问。

　　“前不久。”沈生说。

　　据小狼观察，这书生人缘倒是挺好。

　　“你这小狗得尽早骟掉吧，不然以后到处撒尿圈地盘，祸害小母狗可怎么办？”屠户正说着，手起刀落间，手下的小羊就痛失了两颗蛋蛋。

　　什么？这个变态在割什么？小狼看得浑身发冷。

　　“随它天性吧，万一它以后找到情投意合的呢？”沈生笑道。

　　回到沈生家中，小狼刚溜进厨房，就看见沈生拿起了菜刀。

　　早前羊肉铺的恐怖记忆涌上狼脑，小狼下意识地夹紧了后腿。

　　“害怕？切个肉而已。”

　　“你觉得我要骟了你吗？你那小东西用得着菜刀吗？”沈生嘲笑它。

　　杀鸡焉用牛刀。

　　听懂了，他说它小，气抖冷，以后让你知道什么是大。

　　这个伪善的书生，还是拿来当口粮吧。

　　【肆】

　　小狼此生没想过会见到七彩色的云，该说不说，真的很漂亮。

　　来人从七彩祥云下来，说：“奉天帝旨意，凡人沈生，至纯至善，朕心甚慰，兹擢拔为仙，品滋凡尘，德润天界，钦此。沈公子，随吾等上天界吧。”

　　什么？上天？说了一大堆，小狼只听到两个关键字，它连忙把耳朵竖起来。

　　可是狼不会飞，这坏书生怕是要把我丢下了，怎么办，没娘的狼宝像根草，口粮也飞了，以后要当流浪狼了。

　　小狼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身体一轻，被沈生抱了起来。

　　这沈生天天劈柴挑水不似普通书生，臂力也是不错，毕竟顿顿有肉的狼可不轻。

　　“感恩天帝青睐，只是我实在割舍不下家中的小狗，可否允我带上它。”沈生说。

　　这个书生，要带它走……

　　天界使者笑得和善：“好说好说。”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再从药瓶中倒出药丸一枚。

　　“张嘴。”沈生掰开小狼的嘴巴，天界使者把那药丸喂进小狼嘴中。

　　唔，好苦，呸呸呸。

　　就这样，沈家一人一狼共同飞升，小狼升级□□了。

　　【伍】

　　小狼来到天界并不适应，甚至有点水土不服。

　　雪狼本是灵智极高的动物，能听人言，修行极易，它的父母已有妖化之态，倒是生下它普普通通，除了灵智高一些，和其他狼没有区别。

　　不过到底是半妖所生，小狼还是被这天界的罡气整治了。

　　不跑了，不跳了，吃饭不香了。

　　沈生，现在已经不能叫沈生了，别人都叫他“沈林仙君”，小狼这才知道他叫沈林。

　　沈林担心它，给它找来一个神神叨叨的神仙看病，对方见到小狼便直言：“沈林仙友，你家这哪是狗啊？分明就是狼！狼可比狗难驯养多了，要不你把他放归山林做个精怪吧！”

　　关你屁事，总算来了个识货的，说话却还是讨厌。

　　沈林淡淡拒绝了：“我既收养了它，在它未表明去意之前，会一直对它负责的。”

　　我能去哪儿啊，先跟着你混吧。等我以后出狼头地了，给你换更大的宫殿。

　　小狼耳朵动了动，哼唧了两下。

　　那神神叨叨的兽医又说：“这小狼无大碍，许是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正闹脾气呢。”

　　就是没啥事，水土不服而已。

　　“谢谢。”沈林说，又给小狼顺了顺毛。

　　都说了是狼了，沈林却还像撸狗一样撸它，虽然还挺舒服的。

　　对，摸脖子那里。

　　【陆】

　　除了罡气，天界还有丰沛的灵气。

　　雪狼修道极易，小狼试着采集、吸收灵气，不仅缓解了之前被罡气排斥的症状，生长周期也加快了。

　　短短一月，小狼已经长成了成年狼的体态，谁见到都不能“指狼为狗”了。

　　帅！

　　小狼看着镜子里油光水滑、体态优美的自己自我欣赏。

　　但与成长相伴的还有烦恼，就比如之前让小狼害怕又期待的那个烦恼。

　　野兽服从天性，成熟就意味着fq期的到来。

　　某日，沈林刚下床，就感觉自己的小腿像被一块烧热的铁抵住了。

　　“……”

　　“我看你是真想被骟了。”沈林对释放天性的小狼说。

　　蹭一下怎么了？

　　小狼不觉有愧，作出龇牙咧嘴状。

　　“要蹭蹭柱子去。”沈林换了衣服，路过时踹了狼一脚。

　　养宠物的人都知道，宠物平时就算再是眉清目秀，到它fq期的时候，你看着它都会觉得不忍直视。

　　【柒】

　　夜里，小狼的症状更严重了。

　　这一回，它直接作大死地钻进了沈林的被窝，沈林不知是不是累了，睡得很熟。

　　小狼的狼吻动了动，沈林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它凭本能凑到了沈林的胸前tian shi起来，熟悉的安全感让它想到哺乳期。

　　难受，还不够。

　　沈林被惊醒的时候，领口正大敞着，一处粉贴着濡湿的衣料，另一处则暴露在空气中。而那狼崽在他身上，四足分开，沉坐在他腰腹间攒劲。

　　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这……”

　　小狼？不行，太亲昵。

　　色狼？不行，太别扭。

　　畜牲？会不会伤它自尊？

　　一直以来，沈林看这狼崽表情丰富，老爱一惊一乍，估摸着是听得懂人话的，都是直接与它对话。

　　现下却不知道该叫它什么。

　　沈林索性直接抓住它的前爪，恶狠狠与那狼对视，眼神里的凶光与狼不分伯仲：“蹭够没有。”

　　谁料眼前光芒一闪，狼脸变人脸，一人一狼演起了活聊斋。

　　那是沈林见过最好看的少年，瞳仁是深棕色的，眼窝深陷，鼻梁挺直，就像异域的神秘来使。

　　只是少年化形尚不充分，还保留着兽耳兽爪和一条大尾巴。

　　沈林当机立断，一脚把少年踹下床。

　　“哎哟……诶？我能说话了？”少年光着身子自言自语。

　　“你已经能化人形了，从今天起，你叫沈风。”

　　“先学学怎么做人，学学礼义廉耻，学学怎么把你的耳朵尾巴压回去。”沈林冷冷地说。

　　“哦……”少年低下头耳朵也垂了下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沈林，心里想的却是：他迟早要沈林做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