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与臣不对付》何白榆

86、冬天（七）

　　沈池柳在第二天醒过来，感觉喉咙痛，想要起身，沈玖柒眼尖连忙赶来，扶起来沈池柳。

　　“我叫着人去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煎了药。”沈玖柒伸手拿走侄儿额头上沾了长发，摸了摸侄儿的头，还是很烫，又探了下侄儿的脉搏，有些阳虚，“冷吗？”

　　沈池柳靠着床墙，看了会姑姑，撇过头闷声咳了声，眼里面充满疑惑，哑声回答：“有点。您怎么还在这？”

　　“为了看着你。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和小孩似的，掀了一晚上的被子。我一给你盖严实了，下一秒你就掀开，折磨死我了。”沈玖柒笑着说，话里没有指责的意思，尽是宠溺，“说吧，病好后，怎么补偿你这劳心劳力的姑姑。”

　　“姑姑好像听说，你会做糕点？”沈玖柒暗示侄儿道。

　　沈池柳迟缓转动眼珠子，消化姑姑那么一大段话，抿了一下干涩的唇，小声反驳道：“我不是小孩，也没有掀被子。”

　　沈池柳听到姑姑在笑出了声，皱起来了眉，算起来，他真实年龄都二十六岁了，又不是三四岁，补充了一句没有回答的话，“我会做糕点。”

　　“那说好咯。”沈玖柒觉得生病的侄儿挺可爱的，听到侄儿答应了她。

　　沈玖柒发现侄儿声音有些哑，去给侄儿倒了一杯刚送过来的热水，递给侄儿，试探问了一句，“冬至那天傍晚，在仪云宫，翠华和我说，你和太子靠在了一起……”

　　沈玖柒顿了顿，看了下侄儿的脸色，没有什么反应，“你亲了太子殿下？”

　　“嗯。”沈池柳恍惚了一下，并没有听见姑姑下半句话，答应了给姑姑做糕点。

　　“真的？”沈玖柒不确定又问了一句。

　　“真的，我做糕点给姑姑吃。”沈池柳放下手中的杯子，回答道。

　　沈玖柒带着探究看去侄儿，这回答好像不太对，接着问：“你喜欢那太子殿下？”

　　沈玖柒在等着侄儿的回答，不料沈路云这时候进来，直接打断了她的回答。

　　沈路云看着这姑侄两人，“如何，烧退了吗？”

　　接着，诗瑶端进来了冒着热气的粥，见到沈家主，向沈家主福了下身，九英在后端来煎好的药，见到尚书令也在，福身行礼。

　　“来得还正是时候。”沈玖柒盯着进来的沈路云不放，她差点就要问出来了，这下好了，全被这人搅没了，“沈路云啊，你怎么不等你儿子烧死了，才来看一眼。”

　　沈路云不敢看去沈玖柒，他冤枉啊，今早才有人通知他，沈池柳生病了，昨晚一直给祈望城处理朝中事物。

　　他哪里想到，革职在家，还要给祈望城干事。

　　得亏祈望城还是会承诺给他月捧，不然怎么都不会干。

　　算了，这事不提也罢。

　　沈池柳不想听到他们吵架，闷声咳了几下，沈玖柒也此也不想说太多了，拿来诗瑶端着装粥的碗，交给沈路云，小声道：“你作为父亲，这事交给你来喂。还有药也一并喂了。”

　　沈路云接过粥，有些不知所措，呆呆见着沈玖柒带走了两位婢女，房间内只剩下他和沈池柳两个人。

　　沈路云扭头看去脸色不太好的沈池柳，沈池柳也在看去沈路云，喊了一声，“父亲。”

　　沈池柳见父亲一直不过来，心里面猜测父亲是不自在，还是不愿意过来，闷闷看去父亲手上拿着的粥。

　　既然父亲不愿意，那么他可以自己起身，自己吃。

　　沈路云见到沈池柳要起来，这可不行，他立马反应过来，走上前阻止了沈池柳的动作，有些僵硬道：“柳儿，你别动。父亲喂你。”

　　沈池柳呆滞了一下，笑着说了一句，“好。”

　　沈路云一口一口喂着沈池柳，先前还有些不太习惯，后面喂完后，还多问了一句，“饱了吗？”

　　“饱了。”

　　“那你要吃药吗？”

　　“休息一下，现在肚子胀。”

　　“那好那好，休息会，药不热了，可以入口。”

　　沈路云算了会时间，端来药给沈池柳，沈池柳接过一口闷了下去，把空碗还给父亲。

　　沈路云想了一会，他还和沈池柳聊着什么，好促进一下父子感情，忽而想到外面还下着雪，抬眼看去沈池柳，“柳儿，要出去看雪吗？”

　　“可以吗？”沈池柳带着渴望看去父亲，他想和父亲一起去看。

　　“可以。来，父亲给你穿厚一点的衣服。”沈路云见沈池柳愿意去看雪，高兴到忘记沈池柳还在发着热，拿来厚的衣服往沈池柳上套，拉着沈池柳的手出到雪地逛了几圈。

　　雪地上留下明显的两道脚印，沈池柳将头埋在厚实的披风里，忍着发热带来的头疼，看去在旁的父亲，没有说话。

　　“你要……嗯……堆雪人吗？”沈路云注意到沈池柳的视线，问了一句。

　　沈路云眯眼看去飘下来的雪，想到还是小小的一个沈池柳时，冬天最爱跑到雪堆里面，能堆出一个很大很高的雪人，跑到他那里，想拉着他一起去看。

　　可惜的是，他那时很忙，拒绝了沈池柳的话，叫来沈云野去陪着沈池柳去玩。

　　后面，每一次下雪，沈池柳还是来叫他来看，都拒绝了，就没有再后来的说话了，沈池柳没有再来闹着他了。

　　“可以吗？”沈池柳不确定又问了父亲，提出来了一个请求，“可以一起堆吗？”

　　他昨天孤孤零零一个人堆着那么大的雪人，真的好想再次和父亲堆一次。

　　已经很久了，他都是一个人在冬天堆着。

　　“可以。”沈路云回答了沈池柳的话，他想弥补一下沈池柳。

　　沈池柳高兴弯下眼角，“那……父亲，我们去寻一个地方。”

　　沈路云想到了一个地方，拉着沈池柳一块去到那里，他第一次认真陪着沈池柳推起来了一个很大的雪人。

　　沈池柳看着和父亲一同堆起来的大雪人，大雪人能达到他的肩膀，愉悦了起来，忘记了身体的不舒服，仔细瞧着这大雪人。

　　沈路云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哈哈笑了出来，突然看见李雪英也路过这里，喊着她过来一起看。

　　李雪英本想去看雪中开放的红梅，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他们父子俩。

　　李雪英带身后的婢女上前，困惑看着这父子俩堆了这么好高一个雪人，她似乎听说沈池柳发热了，怎么能在这雪天胡闹。

　　就算她和沈池柳现在关系不好，也不能放任不管，靠近沈路云小声道：“夫君，你这是要害死凌寒呐！”

　　“没事，你不用担心。”沈路云道。

　　“你这人……真的是。”李雪英上前靠近沈池柳，轻声问了一句，“凌寒，你还好吗？”

　　“姨娘？”沈池柳听到声音，发现李雪英也在这里。

　　李雪英看去沈池柳的模样，沈池柳说话声哑得不像话，眼中带着血丝，脸颊呈现不正常的红。

　　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气，怎么能这么胡闹，病情又加重了。

　　“凌寒，姨娘带你回去。”李雪英伸手扶着沈池柳，沈池柳感觉身体没了力，也由着李雪英扶着了。

　　李雪英看去沈路云，不好气道：“快些来，扶凌寒回去。”

　　沈路云这才发现沈池柳神色不对劲，懊恼自己的举动，怎么就糊涂带着沈池柳出来了，连忙弯下腰，让李雪英把沈池柳放在他背上，背着沈池柳回到屋子内。

　　沈玖柒又听来侄儿生病了，还是她这弟弟害的，快速赶来，见到床上昏迷的侄儿。

　　她立马扯着沈路云走到房间外，责问：“我后天就要回宫里面了。沈路云，沈江！我都不知道我这可怜的侄儿怎么长这么大的！”

　　沈路云自知做错了，受着沈玖柒的责问，一句也没有反驳。

　　三天后，沈池柳才切底退去了热，迷茫起身，摸着头，他感觉好像忘记了好多事。

　　“大公子，你醒了啊。”诗瑶在外屋听到房间内的声音，拿着一个胡萝卜走了进来，“大公子，你还要胡萝卜吗？”

　　沈池柳看去那胡萝卜，眨了一下眼，问：“我要这个做什么？”

　　诗瑶松了一口气，大公子清醒过来了，自从皇太后走后，照顾大公子的任务完全转到了她身上，大公子真的是太难哄了。

　　一个不注意，人就跑去雪堆里面，说着要找红色的萝卜，这不她哄了好久没有任何效果，家主来到，才能哄进到房间里。

　　“不记得了。”诗瑶打探问了一句，“你跑到屋外，在雪堆里面一直用手挖，口中嘟囔着要红色胡萝卜。我叫你不听，家主来后，才能哄着你进到屋内。”

　　沈池柳听见后：……

　　“要听，你生病那三天干的糊涂事吗？”诗瑶冒出生命危险问道。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沈池柳掩盖住尴尬的神色，他其实全部都记得那些丢人的事。

　　沈池柳冷静了一会，记起来诗瑶是祈桓予插进来的卧底，抿了下嘴，小心问了句，“诗瑶，你不会全部告诉他了？”

　　“大公子，我给你送来热水洗漱下。再给你端来早膳。”诗瑶心虚摸了下鼻子，拿着手中的胡萝卜走了出去。

　　……

　　沈池柳捉住再次想溜走的诗瑶，似笑非笑问：“实话实说，他知道吗？”

　　“先说好，大公子你说你不管我的，许让我干这事的。”诗瑶道。

　　“嗯。”沈池柳等着诗瑶下文。

　　“我都一字不落和太子说了……”诗瑶抬眼看去大公子，见没有事，继续说下去，“大公子，你放心。太子他不会说出去的，太子可能只是会羡慕你。太子一到冬天，腿就会疼，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到屋外。”

　　沈池柳道：“为什么？”

　　诗瑶道：“大公子你不知道？我听说是，太子犯了事，被皇上罚跪在雪地里面，那天雪很大。

　　皇后回到宫中，听说了这件事，想拉走全身都是雪的太子。可是太子那脾气倔，拉不动。

　　皇后着急去见了皇上，皇上这才出来叫太子回去，或许，就是这次，落下了病根子。”

　　沈池柳还真不知道这事，脑海里想象祈桓予跪在雪地的模样，眸子动了一下，道：“治不好了？”

　　诗瑶摇了头，道：“能治，但太子不愿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