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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大战的前一晚,血河拿了两壶逍遥饮回了卧房。以往总是阻止血河饮酒的神相这次确实静静的坐在桌旁,看着血河把酒杯斟满。

      “怎么啦,不阻止我啦?”血河的语气中仍有一些调侃戏虐的味道。可就在这时,神相起身一把抱住了还在斟酒的血河。血河哪里见过这么主动的神相,当场愣在原地。

      只见神相轻轻的抚摸着血河的脸庞,温柔的不像是对一个平时只会开调侃玩笑的忍所能做出来的动作。神相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血河的肌肤,但始终未说一字。

      片刻未了,血河猛的拿起属于他那杯酒,一口吞了下去,然后一把抱起神相就往床边走去。神相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似乎猜到血河下面想做的事情,于是拍打着血河的后背示意放自己下来。

      可这回,血河并没有听话。他把神相放在床上后,自己脱下了盔甲,躺在神相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神相又一次的没有料到血河的举动,于是偷偷的瞟了血河一眼。只见血河低头吻了神相的额头,附耳轻轻说道:“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神相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准备翻个身睡觉。谁料刚准备动,身体和胳膊就被血河一把抱住。“就这么睡,我想多闻闻你的味道。”血河说道。

      神相有些脸红,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两人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这一夜过得很慢,两人辗转难眠,互相看了又看,却始终说不出只言片语。

      第二天一早,血河变应召入队,赶赴雁门关外准备迎接这场大战。神相则是早早起来,为血河扶了一首《长空叹》。即使督查使催的要紧,血河也坚持听完了这首曲子。走之前,血河又一次抱住了神相,亲了亲他的额头。两人就这么平静的注视着对方,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的话语想向对方诉说。但,房间里却寂静的能听见风从门外吹来的声音。

      血河走后,神相返回了屋内。一旁的小弟子赶忙问道:“师傅,血河大哥不是过几天就回来了吗?您为什么这次这么不舍啊。”

      神相顿了顿,眼里仿佛闪过了泪光,轻声说道:他这一仗,回不来了…

      过了几日,神相府。

      “报!”一声报字划破了汴京的寂静。

      “怎么样?探到什么了?”跟在神相身边的小弟子连忙问道。

      “神相大人。血河大人所在的那支部队在投入战斗3个小时后便与我方完全失去联系,我们的后续兵力也在战斗途中遇到敌人的埋伏,伤亡惨重。”探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那雁门关呢?”小弟子连忙追问。

      “雁门关目前尚可抗衡辽人的进攻,但没有后续补足兵力,怕是很难坚持。”探子又说道。

      小弟子听完这话,慌乱的转头看向神相。

      一段寂静过后,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我知道了,再去探吧。”神相轻声说道。

      “啊?可是师傅…”小弟子还没说出口,神相便已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神相府中格外的安静,仿佛一场无声的祭奠,缅怀那些为国捐躯的勇士。当然,也包括神相最在意的那个人。

      三天后,神相府外传来了招兵的声音。这可把小弟子吓坏了。自从上次师傅听到那些噩耗平静的恐怖之外,又听到国家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军队对抗外敌的时候,他害怕极了。他害怕师傅为了国家,为了他,上阵杀敌。那样师傅大概率也会…

      就在这时,神相书房的门开了。只见神相换上了一套侠客行头,头上戴了个斗笠,手上拿着个红布包裹的行囊,身后还背着那把他始终不愿离手的琴。

      小弟子看见这一幕,吓得魂都差点丢了,连忙上前拉住神相,叫他不要冲动。

      而神相此时显得却异常平静,轻声说道:“我意已决,不必拦我。”于是便继续往府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最终停在府门外。

      神相听到那急促的马蹄声后,眼中闪过了些许期待的光。他连忙跑到府门外,迫切的想要得到他心中所想的人。

      可世事难料,从马上下来的并不是神相所期盼的那个人,而是军中的一个副使。

      只见那副使拿出一封盖有红手印的信函,上面赫然写着“家书”二字。副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神相说道:“神相大人,血河大人奔赴战场前曾嘱托我,如果他几日未归,便把此封家书交与您。”

      神相听到这句话,刚才眼中所闪过的光芒再次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他接过家书,但迟迟没有打开。这一次,他怕了,他怕自己没法接受心中所写的内容。即使自己曾料到事情的结果,但当事实摆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难以接受。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神相缓缓的打开那封信,信纸上那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一句一句的写道:

      “神相亲启

      神相,当你看到这封家书的时候,我大概已战死沙场。前线战事吃紧,我写完这封书信便要继续投入战斗。对我来说,为国家而战死沙场是光荣的,我不负国家、不负人民,但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我的心上人。神相,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但听我说,神相门派还需要你的带领,百姓还需要你的帮助。为了门派、为了国家、也为了我,好好呆在汴京,带领着大家走向胜利。当然,如果天下真的太平了,一定要替我看看世间的盛世美景…”

      信,读完了。神相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这是小弟子第一次见师傅哭泣,他哭的让人心疼,但这一次,没有人替他去擦掉眼角的泪水了…

      后来两日,神相把自己关在屋内,连小弟子也不让进。没有人知道神相是怎么想的,甚至神相自己的心中都充满纠结。一方面,上阵杀敌是自己本来的想法,也是为了能替心上人报仇的途径。另一方面,带领着自己的门派和国家一步一步走向胜利,是心上人对他的寄托。

      那两日的汴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在对这不可挽回的局面做着最后的咆哮。

      后来一日中午,小弟子打扫着府内前院中因暴雨而散落一地的树叶。就在这时,神相屋子的房门被打开了。神相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小弟子见状赶忙跑了过去。

      神相看到小弟子一脸着急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帮我召集所有的弟子到白帝城。”

      “是,师傅。”小弟子应道。“师傅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这话,神相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着院中那颗被风雨浇打后仍屹立不倒的枫树后,轻声说道:“我要拯救苍生。”

      后来,神相带领着众弟子用琴声安抚着国度内每一个受战争迫害的生灵。

      琴声悠悠,普度苍生。

      但,历史的车轮始终不会改变。公元1127年,雁门关破,数万辽军涌入关内。一时间,汴京到处生灵涂炭。

      在汴京的一处大街上,神相忙于救助因建筑物坍塌而受困的百姓。因为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看到一个辽人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只见那辽人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狠狠的打在神相的背上。一时间,神相被打的吃痛趴在了地上。一旁的弟子见状立刻击退了那个辽人,赶忙跑了过来。当他看到神相背后被棍棒所击打的地方已经渗出献血时,他吓坏了,他赶忙叫上其他小弟子,一起将师傅台上刚刚到的马车上,进行包扎。而此时,神相已经昏了过去。

      在昏睡期间,神相仿佛看到了血河,他看到血河在战场上奋力的厮杀着敌人,却被一个辽人从背后偷袭,瘫倒在地。他也经受了如此痛苦的煎熬吗…… 神相心中越来越痛,仿佛有千万只箭射过。

      当神相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躺在床上。他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背后的伤痛无力支撑他的动作。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素问从门外走进来,见神相要坐起来,连忙跑了过来。

      “你还不能动,你的伤很严重,需要静养。”素问着急的说道。

      “好。”神相答应道。“姑娘能否告诉我,我身在何处?”

      “你现在在临安。”素问回答道。

      “临安?”神相疑惑的说道。在他的印象里,他应该还在汴京。

      “你昏迷了三个多月。你的弟子们带着汴京的百姓和你随着朝廷一路南下到临安。朝廷已经在临安重新建都,并成立了新的国家——南宋。”素问看到神相的疑惑,解释道。

      “你放心,你培养的弟子们在汴京之乱期间保护了几乎所有的的汴京百姓,他们大多数现在都已生活在了临安。”素问又补充道。

      听到此话,神相心中的顾虑略有打消。

      就在这时,小弟子连忙从门外冲了进来,跑到神相身边,大哭道:“师傅你终于醒了呜呜。汴京的大家都相安无事,我和其他弟子们都担心您的身体,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神相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小弟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安抚的说道:“别哭了,为师不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嘛。”

      听闻此话,小弟子收了收自己的眼泪,把带进来的汤药递给了神相。

      神相喝了汤药,小弟子和素问便告退了,房间里有只剩神相一人。

      又过了几个月,神相的伤在素问的治疗下逐渐恢复了一些,虽然遗留了病根,但现在勉强可以下地走路。

      那天中午,小弟子和素问扶着神相从床上起来准备去外面走走。当神相踏出房门后,一股清风从远处吹来,风中略带有桃花的香气。这是神相很久未曾闻到的味道了,上一次还是和血河一起在桃花坞同游的时候。

      等缓过神来,神相便向小弟子说道:“带我去城里转转吧。”

      三人就这样,往临安城中心走去。

      神相的住处离城中心不远,三人没一会儿便到了。只见这临安城里一片祥和,街上车水马龙,商贩们的吆喝声让神相认为仿佛大半年前的那场战争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是逍遥饮!”小弟子看到路口有间卖逍遥饮的档口,不由得激动起来。这是他们离开汴京后第一次看到逍遥饮。

      神相笑了笑,给了小弟子几个铜钱叫他买三杯回来。三人就这样坐在小店外面边喝边看着这临安城的景色。

      不知不觉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神相三人也准备回家了。

      就在这时,两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男孩从神相面前跑过。其中一个男孩拿着几个铜钱去档口想买逍遥饮,却被另外一个男孩敲了下脑袋。

      只听那男孩道:“不许你再喝了,喝多了又要生一堆事情。”

      神相听闻此话,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暖,但很快便又暗淡下去。曾几何时,他也有那么一位爱喝逍遥饮却总容易喝醉的,心上人。

      很快,冬天到了。雪花渐渐覆盖了临安的大街小巷,使得这座刚建立不久的城市显现出一番别样的风景。

      一天清晨,小弟子照常起床开始打扫前院。可就在打扫到马棚的时候,他大惊失色的发现,马棚里属于神相的那批骏马消失了。他连忙跑到神相屋外,想进去报告给神相。但在门外等了半天,都未得到神相的回应。

      当他推开门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它愣住了。屋子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但唯独那个每日早晨应该出现在书桌后边练字的人此时却不在房内。

      书桌上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小弟子连忙去叫素问,两个人一同拆开了那封信。只见那信纸上写道:

      “小弟子,素问启,

      我一切安好,勿念。眼下大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我作为神相门派的引领者,已完成当初所约定的承诺与使命。但除此之外,我对一个人的承诺还未能完成。因此,我将离开门派,前去完成诺言,而门派引领者的位置将交与我的亲传弟子。愿神相门派能一直护佑大宋。

      神相”

      读到这里,两人心中都似乎明白了什么。

      另一边,此时的神相正拖着带疾的身体,快马加鞭的向雁门关赶去。

      没了战争的侵扰,雁门关很快便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荒地。但由于冬日里大雪纷飞,那里的气温要比临安低上许多。

      几个时辰后,神相终于到了这个曾经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色,神相从行囊中拿出启程前在临安买下的逍遥饮和自己从汴京一路带到临安的两只酒杯,走到雁门关那破败的城墙脚下,坐了下来。

      看着那漫天纷飞的大雪,神相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杯逍遥饮,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角闪过了一丝泪光。他这一生,拜入神相师门,和他一样一直以保家卫国为自己最重要的使命。两人曾约定,战争结束后便成婚,一起游览世间的每一处景色。可是现在,两人却阴阳两隔。

      想到这里,神相又端起酒壶,大口的吞了几下。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了,双眼也不自主的想要闭拢。

      慢慢的,神相感觉有人好像在叫他,唤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名,那个只有他们二人才互相知道的名字。

      神相仿佛看到了,那个他梦寐以求想要再次见到的人。在他面前,有一条长河将二人隔开。而河上,慢慢浮现了一条带着星星微光的路。他没有犹豫,踏上了那条可以见到他心上人的路,那条通往幸福的路。

      黑夜长昼,炫若天光。

      雁门关外又多了一具被雪覆盖的尸骨。

      而在世界的另一方,两个从幼时便一起陪伴在彼此的少年终于再次重逢。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永远的守候在彼此的身旁。

      终

      壹拾柒17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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