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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惨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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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刚结束不久,粉丝们也正要离场,现在每个出口都挤,谢景初却一路畅通无阻地往后门走着,沈观潮给了他一个临时的工作牌,走哪都方便。
就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NAVA队服的年轻男人,留着不长不短的棕发,眉眼深邃,气质持重儒雅,谢景初一眼便认出他是NAVA的狙击手陆无续,但没打招呼。
两人擦肩而过,陆无续的视线扫过他的脸庞,眸中情绪不变。
“景初,我在这。”沈观潮正好跟在陆无续身后的不远处,见他来,自然地放下手机叫人。
“来了。”谢景初闻声扬起嘴角,连眉梢处都仿佛沁上了笑意,大步朝着沈观潮的方向走去,怀里还捧着一束粉色郁金香,空气仿佛在此刻放慢沉缓了下来,黑发滑下他的额头,投下的阴影深深浅浅地,勾勒着他的轮廓。
沈观潮看他急匆匆的样子,莞尔:“今天怎么还买花了?心情这么好?”
还是寓意暧昧的郁金香。
“庆祝你半决赛胜利。”谢景初郑重地将花递到他面前,“我订了上次那家饭店,走吧。累的话在车上补个觉,睡醒就到了。”
“好。”沈观潮笑着抱过郁金香,两个人肩并着肩,一齐往停车场去。
车子开过跨江大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回陈仲文的电话。
到了饭馆后,他才趁着谢景初点菜的间隙,借口要上厕所,拨通了陈仲文的号码。
“刚刚找我什么事?”
洗手间水流哗哗地响着,沈观潮站在盥洗台前,好心情地问。
陈仲文走出卧室,压低声音道:“关于你那个小情儿的事,听不听?”
沈观潮纠正他:“人家不是情儿,我谈感情很认真的好吗,快点说。”
陈仲文耸了耸肩:“是什么都无所谓。看微信,我给你发了几张照片。”
沈观潮解锁屏幕,点进他的聊天框。是几张谢景初的照片,有近期的,有小时候的。
近期的照片里,谢景初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穿着极不符合他直播风格的灰色兔子睡衣,脖子上挂着副耳机,另只手托着外卖盒底,边吃边解说比赛。
陈仲文报复般问:“他不是跟你说他是搞艺术的吗?你见过他画画吗?唱歌?还是跳舞?”
“人家其实跟你算半个同行,做游戏主播,也就你那么好骗,说什么就信什么。”
谢景初在牧辛越面前撕破过他的伪装,现在到了他还回去的时候。
沈观潮的笑容僵在脸上,原本喜悦的心情被一扫而空,尝试解释:“别太多心,可能人家只是做做副业呢?”
他往下滑动屏幕,那些久远一些的照片里,十几岁的小谢景初穿着墨蓝色的校服,站在颁奖台中央,灯光聚焦在这个单薄的少年身上,恍然间,与他记忆中的一道身影不谋而合。
——他忽然想起来,有次去拍代言的路上,他遇到过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那小孩蹲在路边哭得可怜兮兮的。照片上少年冷硬又青涩的模样,与那个小孩模糊的面孔在沈观潮的记忆里重合。
是他……
陈仲文呼出一口香烟,接着说:“这张是他联考得了县里第一的颁奖照,瞧着多么前途无量,多么风光,但是你知道吗?他最后辍学去打工了,又怎么学的艺术呢?”
沈观潮惨笑着,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你的意思是,他骗我?”
“接着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如果你只是把他当朋友我不会管你那么多,但你把他当成要发展的对象,我就不能任你被蒙在鼓里。”
陈仲文给他发了几年前宋靖尘入狱的照片,还有同样辍学的谢芳茸,跟赌债缠身的继父季兴鸿。
这些人是谢景初关系网上抹不去的污点,或是从血缘上,或是从过往中。
沈观潮还记得,前不久他问谢景初为什么一个人过年。
谢景初是这样回答他的——
“家里人都走光了,没人陪”
可事实却是,他狱中的父亲还活着,继父为了逃债东躲西藏,亲生母亲走了也不过才几个月时间。
“你清楚他的过去吗,清楚他为什么辍学,为什么骗你吗?你能保证他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长大,性格方面不会受到影响吗?”
“万一他变成宋靖尘,或者季兴鸿那样的人,你怎么办?你知道他靠近你的目的吗?”
你能保证他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你能保证他靠近你不是为了别的吗?
陈仲文的话为沈观潮凌乱的思绪添了一把火。
理智上,他知道陈仲文不会骗他。但是他的情感不由得让他想要为谢景初开脱:“会不会只是巧合?又或者……”
“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巧合,你一查便能知道,你太相信他了,可我不信。他骗了你。”
“如果让阿姨知道,你未来要相伴一生的人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阿姨会怎么想?”
陈仲文一语命中沈观潮的死穴,他不愿逼得太紧,柔了语气:
“我稍后把全部资料转给你,你好好想想吧。”
沈观潮的心在这场谈话中一点点凉了下去,胸口止不住地发闷,一顿一顿地疼着,凄凉的笑意却仍挂在脸上。他收不住。
明明谢景初说过不会骗他的。
又如何呢。
陈仲文给他发的东西,他一眼都看不下去,明明没有吃东西,胃里却有些翻涌。
在谢景初准备告白的日子,有人替他扯下了那副遮盖谎言的面具。
于是万籁俱寂。
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候有些久了,沈观潮急匆匆往回走,推开门,他感受到包厢的氛围明显不对,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灯光比开始昏暗了许多,餐桌上多了一副烛台,上面燃着香薰蜡烛,一旁插了大束红艳艳的玫瑰。
谎言的缔造者此刻正温良地站在椅子旁,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那只被他藏在雪人里的戒指。
他埋藏在时光里的喜欢被撕开,他埋藏在感情里的谎言也被曝光。
谢景初的眼眸含着笑,没注意到沈观潮神色的异样,向往常一样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