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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姗姗来迟 ...

  •   兰时慢慢站起身来,踱步到裴玄清身前。

      众人不知兰时要做什么,又觉得她举止神情实在诡异,一时间视线顿在她的身上,都忘了出声,屏气凝神等着她发难。

      裴玄清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平静而克制。

      裴玄清是在告诉她忍耐。

      可是她实在不想忍啊,忍了谁来护着他呢?

      兰时望着裴玄清,忽然笑了。

      前世大周皇室宗亲,朝中大臣涌上寒山寺,要将她这个恶逆罪人挫骨扬灰之时,是裴玄清挡在寒山寺护她尸身。今日她总算也能护他一回,心中顿感畅快,转头笑道:“何必这样麻烦,奴婢一纸状纸将大公子告上公堂好了!”

      裴文仪忍不住发问:“你疯啦!你刚才还向着大哥说话,转头又要告他!”

      兰时好似听了裴文仪的话,才恍然大悟:“是啊!上了公堂,堂官大人也会问一句,大公子为什么杀人!大公子为了家族声誉,兄弟姊妹和睦,老夫人的安康,自是什么都不会说,只能由我这个原告说了!”

      兰时挺直了脊背,声音郎朗:“国公夫人为了一己私利,虐待子侄,离间骨肉至亲,甚至戕害人命,指使疏柳害其生母,令其鲜血干涸而亡,残暴无德,罪恶充积。大公子为母报仇,杀了疏柳,惩处元凶,自觉罪孽深重,特来认罪伏诛。”

      林氏没忍住,一声惊呼。

      众人更是目瞪口呆,齐刷刷转头看向孙氏。

      孙氏被四周震惊的目光淹没,硬着头皮起身道:“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兰时笑眯眯地掰着指头数,真诚发问:“国公夫人说的是哪件?是您没有虐待大公子,离间三房骨肉,还是您觉得自己手上没有沾上人命!”

      “前几年您为了攀附昌平王,将春燕送入王府,不到三日,春燕就被昌平王虐待致死。荣华院的丹青打碎了您的胭脂玉镯,您一气之下打了她百杖,她熬了不到十日也死了。哦,还有若桃,听说她去二公子院中送衣物,二公子与她多说了两句话,您骂她狐媚勾引,直接将她脸划花扔井里了。这些年,裴府的婢女死了多少您还数得清吗?”

      裴国公冷冷看向孙氏。

      孙氏心惊肉跳,心虚地朝后瑟缩了几步:“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都是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事!裴府上下几百人,难道死几个婢女都要怪在我的头上!”

      “是啊。”兰时继续道,“这些下人身份卑贱,在国公夫人眼中连人都不配做。那舒姨娘呢?您狠心让疏柳杀她,是因为害怕大公子重得圣宠,碍了二公子的道?”

      孙氏听她提起舒姨娘,猛然瞪圆了双眼,大叫道:“我与舒姨娘向来和睦,做什么要害她!舒姨娘是自戕,遗书就摆在这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看疏柳死了,死无对证,想把罪责都栽在我头上!裴媛你说,我对你和舒姨娘怎么样!”

      裴媛一时慌了神,惴惴不安地极力撇清:“我...我...大伯母,对我很好的。其他的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和哥哥平日里也不亲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兰时翻了个白眼,裴媛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整日只会“我我我,是是是”最多还有一句“我不知道”!

      兰时也不惊慌,从袖中掏出三封信,恭敬递给老夫人:“府里接连出了两条人命,大公子又忽然冲到荣华院伤人。有人不清楚里头缘由,自有清楚内情的人。李郎中,孙夫子害怕大公子寻仇连夜潜逃,被云同撞见,捉了个正着,这是他们写下的供罪书!”

      “头一封是李郎中供认,国公夫人指使他用药残害府中婢女,特别是...”兰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国公爷妾室月梅,翠玉,使其一个难产而亡,一个风寒拖到痨病而死。”

      国公爷心头一跳,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月梅,翠玉是你害死的!”

      孙氏惊恐地打了个寒战,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没有!不,不是,不是!”

      兰时斯条慢理地将双手笼在袖中,笑道:“国公夫人别急着否认呐!李郎中怕有朝一日事发,您拿他顶罪,早已将那些婢女的脉案,药方,甚至残留的药渣都埋在院中梨树下。事情的经过,国公夫人当时是如何嘱咐他的,嘱咐时谁人在场,郎中细无巨细都有记录,老夫人尽可让人去取。您别说,李郎中真是个细致人。”

      老夫人给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立刻带人去了郎中院里,转头匆匆回来,身后带着一箱子证物。

      老夫人尚未翻看,国公爷便冲上去翻看脉案,翻到翠玉和月梅的脉案后,国公爷手指微微发颤,微张着嘴,已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痛如绞。

      老夫人垂眸叹了口气,继续翻看信件。

      兰时见老夫人抽出第二封信,笑着看向孙氏:“国公夫人也是个能人,竟然能找到模仿千人笔迹的夫子。这些年您让他模仿舒姨娘的字迹,写信给三爷,让他们夫妻情淡。又让他模仿三爷的笔迹,写给舒姨娘,字字绝情,将舒姨娘逼疯,恨上大公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是妙啊。”

      “胡说...胡说,都是胡说...”孙氏心跳如雷,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堵住兰时的嘴,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双脚像是定在原地一般提不起来,恼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众人见孙氏心虚地模样,哪里还看不出真伪,都觉孙氏心思实在太恶毒了,再看向裴玄清的目光,多了一丝悲悯。

      兰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就怕国公夫人不死心,让孙夫子学着舒姨娘的笔迹又写了一封遗书。原先的那封是疏柳亲自交到国公夫人手上,国公夫人又亲手拿给老夫人的,没有第三个看过,我更加不可能知道遗书内容。老夫人尽可以对照着看看,是否一样。”

      裴老夫人脸色灰沉,抽出第三封信,又将桌上孙氏拿来地遗书对照,不仅一字不差,字迹也一模一样。她冷哼一声,将两封信拍到裴国公身上,怒道:“老大!你自己看!”

      裴国公此时已是羞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拿了那两张纸直接摔到孙氏身上:“你做的好事!”

      孙氏畏缩着朝后一躲,瞥见黏在自己身上的两封信,好似沾了舒姨娘的血一般鲜红,拿起来就撕:“假的!都是假的!”

      “你撕几封,我就让孙夫子写几封!您撕得越多,我写得越多。到时候贴得满城都是,好叫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国公夫人究竟是怎样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够了,兰时!不要再说了。”

      或许别人以为兰时只是在出言恐吓,但是裴玄清知道兰时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打算为了他不计后果,豁出命去。

      为了他这样一个...被族人抛弃之人...

      裴玄清痛苦地闭上双眸。

      “不!这不够!”

      兰时看着裴玄清,转头强势逼向孙氏,森寒道:“我就是疯了!要死一起死!你们要置他于死地,我要你们都不能好过!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不然出了这个门,保不齐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孙氏面如金纸地摊在地上,心如乱麻,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弄不清白兰时为什么会知道孙夫子和李郎中的事。他们明明收了自己这么多钱,怎么会被一个柔弱女子逼得招出口供。

      她做错了什么?大家为什么都这样看着她,就像曾经看舒姨娘和那竖子一样。

      舒姨娘本就该死,还有翠玉,月梅还想生出孩子和他的孟儿争宠,更加该死,她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自找的。

      她没有错!

      她杀的好啊,杀的好啊...

      孙氏忽然面目狰狞地傻笑起来。

      裴樱在旁见孙氏神情疯癫,只知道浑浑噩噩地傻笑,心急如焚地跪在国公爷面前,哭道:“父亲!要是母亲的事传出去,哥哥怎么办?母亲就算有错,可是哥哥是您的嫡子,您不能置他于不顾啊。”

      裴国公本想松开裴樱的手,可是听她提起裴孟,心肠又软了下来,一时老泪纵横,看着裴孟,喃喃自语:“孟儿...”

      孙氏听见孟儿两个字,陡然瞪着血红的双眼,满脸狠戾地扑向兰时:“杀了她!杀了她,孟儿就没事了!”

      “谁敢!”

      在身后一声厉喝中,裴玄清猛然起身,右手迅捷抓住孙氏的手腕将她反剪,接着朝她腹部一踹,只听孙氏一声惨叫,人摔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

      裴玄清处置了孙氏,面无表情回眸。

      门外缓缓走来一人,满面风霜,头发尚还乌黑只是他两鬓斑白,额头和两颊上的皱纹像是沙漠中被烈风沙化的破败城池一样光秃秃地刻在肌理之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苍老憔悴,但从他眉眼依稀能看出此人年轻时俊朗的容颜。

      “三郎!”

      “小叔!”

      “三弟!”

      裴玄清听着身后众人声声呼唤,双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

      是他的父亲回来了,在姨娘死的这一日,终于从北城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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