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为他的玩物》野草祭

4、迷雾森林04

　　穿着黑色的、破旧的、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年份的过时大衣的男人在瞬间瘫倒在地。
　　男人被月亮投射在地上的高大身影覆盖。
　　影子收起了刚才挥出的棍子。

　　“沙——沙——沙——”
　　昏倒在地的男人被拖拽着离开黑暗巷内，狭窄的巷口被一辆早已停下的黑车拦住了去路。
　　男人被绑住塞进后备箱里。
　　在尾门被扣下的一瞬间，黑车驶离了这片区域。
　　同时，也露出了停在对面的一辆破旧的白车。

　　白车驾驶座的人被打开，一道冷冽的气息钻进车内，紧接着，车门被一只手关上落锁。
　　不算重的关门声却将副驾驶座上穿着破旧衣服、形如枯槁的女人吓了一个激灵。

　　女人头发泛着营养不良的枯色，因为脸上没有多少肉，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大，而此刻，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惧不安。
　　同时，布满着青筋与皱纹的手下意识扶在隆起的肚子上。

　　那人转过头，露出一张沉溺于酒色的面容，一双布着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女人，片刻后，扯唇邪气一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你男人，如果哭出声的话，我会很不耐烦的。”
　　女人强忍着眼泪，但还是不自觉发出一声抽噎，然后下意识紧张的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男人重新转回头，好似没听到一般，手扶在方向盘上，发动车子：“好了好了，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交易而已，你带我引荐他，我就放了你男人。”
　　“基因编辑还真是个好东西，回头去找个女人，爽一把，到时候不仅能拿到钱，还能离开这个破地方。”
　　“最近在赌场又输了好多钱，要是有他帮忙，走之前，我肯定能把输掉的钱全拿回来。”

　　黑暗中，白车缓缓驶离这片下等住宅区，朝着037区最热闹的地方驶去。

　　-

　　车猛然停下，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郭训德，他一头撞在前面的椅背上，发出第二声“砰”响。
　　其他人有安全带绑着，且安稳的在座位上坐着，基本没受什么大害。

　　“……”
　　郭训德捂着头坐回去：“哥，我才叫你了哥，你就这么害我啊。”
　　刘青云对着后视镜不好意思笑笑：“不是故意的，前面出车祸了。”

　　前面是十字路口，一辆突然飞出来的新能源悬浮车和地面上一辆汽车撞在一起。
　　刘青云刹车踩得及时，不然恐怕他们也会像第三辆车一样撞上去。

　　三辆车的车身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了。
　　路口处的监控响起了警戒铃声，不多时，负责巡查的机器人便出现在事故现场。

　　郭训德探头看着外面的场景，喃喃道：“真惨啊……”
　　刘青云赞同的点点头：“所以不要醉酒驾驶，好了，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换条路吧。”

　　江晏目光从相撞的三辆车上收回，道：“联盟很少出现过车祸了，应该不是简单的醉酒驾驶吧。”

　　葛确落在其中一辆车的车标上：“那个车，好像是被最新研发出来的，还在处于试验阶段。”
　　郭训德道：“试验阶段不应该在单独的试验场吗？跑出来干什么？他们想吃罚款了吧。”
　　庄驿不以为然道：“这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场吗？都是些下等人而已，死了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
　　刘青云难得有些严肃的打断他：“这些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

　　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庄驿翻了个白眼，到底是闭了嘴。

　　之后的路上，车内罕见的陷入了一片沉默。
　　穿过最繁华的城区中心后，越靠近目的地，周围就越发昏暗与破旧。

　　很快，车停在一处居民区，与刚才随处可见的醉酒流浪汉的区域相比，这里虽然破旧，但看起来安全不少。
　　后车门被打开，郭训德和葛确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不同于日出区夜晚的灯红酒绿，这里晚上很少能看见人在街上行走。
　　看着墙上贴着的不入流广告和略有些脏污的地面，郭训德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你看，真有意思，一万就能买到女人的卵子，一万还不够我吃顿好的呢。”
　　葛确目不斜视，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四等公民的生活是很艰难的。”
　　郭训德笑了一声：“我以前觉得世界上最苦的事情，就是我爹把我每个月的零花钱从五十万减成三十万，现在看来，我还是幸福了。”
　　这次葛确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心疼他们吗？”
　　“不。”
　　郭训德否认的很快，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欢快的笑容：“我很高兴我是一等公民。”

　　车里。
　　刘青云从口袋里翻出两颗糖递过去，问：“吃糖吗？”
　　江晏摇头拒绝了：“谢谢，我不爱吃糖。”
　　刘青云又把手递向后方，问：“庄驿，你吃糖吗？”

　　庄驿盯着刘青云手上的两颗糖，片刻后伸手把糖全拿走，说：“没想到你会爱吃这个。”
　　刘青云眼中带笑：“我还好，是家里弟弟们爱吃，习惯随身带一点儿。”

　　庄驿哼了一声，剥开糖纸把糖全扔进嘴里。
　　江晏说：“一直听你提你的弟弟，你很喜欢他们？”

　　“父母工作很忙，两个弟弟算是我带大的，很喜欢呢。”
　　刘青云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道：“他们每天一睁眼就到处跑着喊哥哥哥哥哥，很吵的，但是他们又会很贴心的把前几天在宴会上偷藏的糖果给我，那可是他们的全世界呢。”
　　江晏刚要说些什么，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郭训德的声音。

　　“队长，人不见了。”

　　郭训德打开的公共通讯，所以他的声音也会出现在剩下两个人当中。
　　江晏当机立断：“我们马上过去。”

　　看起来安稳的老居民区背后，便是破旧的筒子楼。
　　在筒子楼旁边漆黑的巷子口，站着葛确和蹲在一旁的郭训德。

　　看见江晏他们来了，郭训德这才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你们速度挺快。”
　　江晏问：“什么情况？”
　　郭训德说：“按照地址，我上去找人，没人说话，我从这儿翻上去，家里没人，看样子可能已经走了，这里也没什么监控，想查也查不到。”

　　行动文件里给了今晚要做手术的女人的住址，得到的信息说，女人会在今晚一点半出门。
　　但现在才十二点半。

　　最初的行动计划里，找到这个怀孕的女人，然后假扮成她的丈夫一起去约定地点，找到“咸鱼”。
　　但显然，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庄驿在一旁丝毫不掩饰恶意，幸灾乐祸道：“还真是出师不利，江晏，我要是你，现在，肯定干脆利索的扔掉队长这个职责，也省的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丢人。”
　　江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审视。
　　庄驿顿感恼火，他冷笑出声：“看我干什么？行动内容可是高度保密的，从出发到现在，我可没去过别的地方，你别想把脏水往我头上泼，没品！”

　　“庄驿，你少说两句。”
　　刘青云虽然不愿去猜什么，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们，任务很有可能泄露了，他看向江晏，说：“这种事情需要十足十的谨慎，估计她是怕中途出什么意外，提前出发也不奇怪。”
　　郭训德说：“那现在怎么办？启用B计划？”

　　江晏盯着庄驿，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道：“启用C计划。”

　　庄驿目光陡然在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B计划和C计划在大体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假设如果A计划无法完成的话，在酒吧里想办法找到人见机行事。
　　唯一的区别就是，B计划里负责进酒吧的行动组人员没有庄驿，而C计划里有。

　　郭训德在一旁笑嘻嘻道：“队长，你确定要启动C计划吗？万一队员不配合，任务岂不是要失败了？”
　　刘青云也皱起了眉。
　　葛确依旧是默不作声的姿态。

　　江晏对上庄驿的阴冷的目光，挑衅般扯起嘴角：“团队任务，成功失败，都是会算在每个人头上的，庄驿，你希望任务失败吗？”

　　“……”
　　庄驿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冷，他死死盯着江晏，好半天才道：“队长的命令，我当然全力配合。”

　　一行人重新回到车上，江晏给葛确发布任务，调查037区的全部监控，查到那个女人的踪迹。
　　江晏说：“如果路上看不到人，就查车。”
　　葛确点点头，说：“明白，队长。”

　　车开始朝着“浮生若梦”开去。
　　刘青云看了眼后视镜里，从上车开始就抱胸冷冷盯着窗外的人，然后把目光落在一旁像是无事发生般的江晏身上。

　　片刻后，江晏脑中出现了刘青云的声音。

　　刘青云说：“队长，庄驿这个人戾气重，你公然和他闹矛盾，我怕等任务结束，他会给你使绊子。”
　　江晏闭着眼：“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刘青云见状，也只好退出单线通讯，专心开车。
　　不多时，车就到达037区最热闹的地方——49号街区。
　　也是“浮生若梦”所在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