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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无所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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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追忆录:虚无主义者的疗愈】
昏暗的古宅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他的脚步踩上朽木台阶,吱嘎作响中似有似无跟着另一人的脚步。
这分明是个小楼,可他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楼梯。
“谁在那?”他厉声喝道,用手电四处去扫,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只能继续往上。
二楼的木门半掩着,门上红底黑字的“福”被光线和尘埃蒙蔽扭曲,歪歪斜斜好似变做个“奠”字。
若孩童般的啼哭声隐隐约约,正是从门后传来。他握上背后的刀柄,一步步缓缓逼近,接着猛地推开门。
门里面只有一张破床,他环视四周,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奇怪……”
背后一凉,他条件反射地低头,那利爪便擦着他的头皮而过。
黑发从门上垂下,那张扭曲歪斜的脸皮冒着诡异的红光。他挥刀去砍,却只砍下了一排断发。
“去哪了!”
楼板的缝隙,那双枯手从中而出猛然抓住他的脚踝。他感觉bei股强大的力量向下拉去,砸断了楼板摔下楼去。
失重中,他看见了那扑来的女鬼。
这一刀下去,本就日薄西山的老屋彻底崩溃,它碎成一片片木板,塌成了一堆废墟。
他从一堆破木板里翻出来,被扬起的灰尘呛出了眼泪。
“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考官苏北冥的影子正从逐渐散去的烟雾里显现出来,他抓住苏北冥的手从废墟里爬出,踩在了自己战胜的目标上。
“你难得夸我。”
“那你应该更高兴一点。”苏北冥帮他拍掉肩上的灰,“这样我说不定会再夸你几句。”
“那还是算了,我不要违心的夸赞。”“行行行,再也不夸了。考试结束,你去歇歇吧,这里交给后勤处理吧。”
他便坐在边上,看着苏北冥摇人来收拾残局。
“我能出师了吗?”他问走来的北冥。
“额……我们不谈这个。”苏北冥安慰般笑笑。
“害。”他叹息。
“都说了不谈这个。”“那谈什么?”“这个。”
两张电影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两张?我和谁?”“和我,今晚。”
他震撼地盯着苏北冥,对他的了解又加深了不少。
“你不愿意?”“没有,但你今天晚上不是有事吗?你不是要开组会吗?”
“不开了。”苏北冥脸黑下来,“你也不是没看到,我早上,那个差点被气吐血的样子。我再也不想看他们写的策划案了——那些东西和他们一样都是老古董、鬼画符。”
“哈。”他被逗笑了,“毕竟都是各个时代的人,意见都是有些历史味的嘛。”
“是历史味还是‘史’……”“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看电影去。”
这是个乡土味的电影,在农村的一个集会广场。两个不属于现世的家伙特意换上衣服,混着人群一起挤进去。
“看起来不用买什么票的……”苏北冥回头看了眼山头堆满的人,“我怎么觉得那边视野更好。”
“那去那边?”“算了,我不想爬树。”
人群挤了又挤,他好就没感受过这么重的“人味”了。
放映机转动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响起,电影就这样闹哄哄地要开始了。他有些激动地去找苏北冥,一转头却撞到了另一个陌生男子。
“抱歉抱歉……”他赶紧去找消失的苏北冥。
“我在这。”他看见几人之外的苏北冥慢慢挪动过来,“我被挤走了。”
“你头发变黑变短我就认不出来了。”他拉过北冥,“这人太多了。”
“下次还是去城里吧……”苏北冥扶着头似乎有些晕乎,“我以为没这么多人的。”
“没关系,这也别有一番滋味。”
“嗯,我知道,你喜欢热闹。”
他们很快就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电影在讲述建设和革命的同时,居然夹杂了些儿女情长。
“哇……”
苏北冥歪头看他的模样,又撇过脸笑了。
“第一次看电影吗?”“嗯……”“我也是第一次看。”
“且看且珍惜吧,我觉得这些电影很快就要被打上毒物的标识了。”
“哦,别瞎说。”他抬手捂住苏北冥的嘴巴,“听见了拉你去枪毙。”
“你挺激进主义嗷。”苏北冥呜呜囔囔地抗议。
“你个激进派还说我。”
人群突然又骚动起来,他向后看了一眼,还以为苏北冥的乌鸦嘴应验了。
“怎么……”苏北冥也转过头。
一股力量猛得推向两人,他踉跄了一下,赶紧抓住了苏北冥的手。他赶紧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苏北冥几乎要摔下去,好在他拉住了。他扶稳他,看着苏北冥皱着眉扶着胸口。
“玉佩……”
他看着那个本该在苏北冥领口的护心符不见了。他猛地想起刚刚撞上的那个可疑男子,回头去找。
果然,跑了!
“喂!抓小偷!”
来不及解释,他撞开一条路也追了出去。
“站住!”
灯火阑珊,因为放电影,几乎所有村里人都在广场上,巷子和路上几乎只有自然的星光。他终究已经不是凡人,追着小偷一路七拐八绕,很快就要追上。
“把东西给我!”
一块红砖飞过来,被他歪头躲开。他一把拽住那人的领口,也没细想,抬手就是一个上钩拳。
“啊!”他听见北冥一声惊呼。
可怜的小偷倒在地上,手里还捏着玉佩。他后退几步,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
“我……”“你打掉了他五颗牙!”
“啊,我……”他尴尬,“我下手没这么重吧。”
管不了这么多了,后面的人也已经赶来了,苏北冥弯腰捡起玉佩,一把拉起呆楞的他,逃走了。
电影当然是看不成了,现在他们要想的是怎么回去。他们躲开人群,终于在无人的谷场里歇了歇。
“啊……”他担忧,“完了,我这算不算是篡改了他的因果啊?”
“很可惜的是,是的。”北冥叹息,“你都差点给他打死,他罪不至死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这么暴力……”
他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他听着苏北冥的嗔怪,知道自己毁了一场电影。
“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啊……”
“我没生气。”苏北冥压低声音,他们躲在谷堆之后,躲避身后路上的村民。
“那你都不笑……”
苏北冥眨眨眼,冲他轻笑起来。
“帮我把玉佩戴上吧。”
那枚被夺回的护心符重新挂在了苏北冥胸口,蒋哲辰细心地将它的绳子打紧了些。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摘下来呢?”
“我不知道……”苏北冥含糊着,“这要看你什么时候想摘下来。”
“那完了,我打的死结。”他开着玩笑,又立刻正经下来,“那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嗯嗯……”“那有进展了吗?”“有啊,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啊,我怎么不知道。”他试探着,“不会是白鸳吧,主仆恋啊。”
“你滚,她有喜欢的鬼。”“那是谁?我也和你形影不离,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大概是傻得有点太过分了,苏北冥转过脸,直勾勾盯着他。
“你是真傻,”他看着苏北冥的手伸向自己,“还是假傻?”
他该怎么说?他该怎么说?
他扭开脸,抓住了北冥即将触上的手。
他看见苏北冥有些失望地皱了眉,低下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站起身,“走吧,回家了。”
他知道自己还不行。
……
苏北冥从回来之后心情就又不好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又开始加班。
蒋哲辰在门口帮着分拣旧时堆积的报告,听见北冥在门里烦躁地翻页。
“唉……蒋先生,我也搞不懂啊。”白鸳同样在帮忙,顺便责怪,“殿下还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他做的很好。”他低声。
“那您为什么就……您就真的不愿意试试看吗?”
他一言不发。
“你、你……唉,殿下也真是痴情啊。”白鸳站起身,“我去送一下这沓。”
他点点头,目送白鸳出去了。
屋里就仅仅留下他与苏北冥,他听着门里的声音,努力让自己不去设想不该设想的。
他似乎听见苏北冥搁下笔的声音,接着便是长久的静默。他地心脏狂跳起来,他站起身走到门边,紧张地侧耳估计里面的情况。
可门突然开了,他躲都来不及躲。苏北冥一下逼近他,近得离他只有几尺。他吓得连退几步。
“啊……你……”
“我想喝酒。”苏北冥看着他,语气不像商量。
“好……我给你去拿。”“你陪我。”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那你可真是无情。”苏北冥冷笑起来,“你这么想逼疯我?”
“我没有……我只是……”他疯狂给自己找理由,“我酒量不好。”
“我知道啊,我不会给你灌酒的。”“不行,我……”
“老子数到三!三……”
他提起酒瓶乖乖进去了。
“坐。”苏北冥将酒杯摆开在桌上。
他不坐。
苏北冥瞪他。
他坐下了。
“喝。”苏北冥将半杯酒推给他。
他试探着抗拒,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于是他告诉自己自己绝对只能喝一点。
“你为什么不愿意。”苏北冥开门见山,“给我说话。”
他当然有权保持沉默。
“也是,这世间嫌我的人多了去了。”
“不……”他咬着唇,“我没有嫌你。”
“呵呵。”
“我真的没有嫌你。”他努力强调着,“这世上也什么没有人嫌你!”
“放屁。你细数我身边所有的人,哪一个不是嫌我的?交易、利益,我和所有人都只是这种关系,也永远都是。”
他看着苏北冥猛饮一口:“所以我学不会爱也正常。”
“你已经学会了……”他低着头。
“嗯嗯,也许吧。”苏北冥摊手,“但那有用呢?”
“有用的……”
苏北冥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杯中的液体摇晃。
“我还在坚持什么呢?”他听见苏北冥低声自语,“让他走吧。”
他攥紧双拳。
“你想走吗?”苏北冥回头问他,淡然地笑得他痛心。
“我打算等哪一天,或许就是等我身上的任务都结束的那一天。我会回到我来的地方,在那里彻底闭上眼睛。”
“不……不要……”
“我知道我该去哪的,这样做大家都会高兴的。”苏北冥沉溺般不管不顾地自言自语着,“大家都轻松嘛,不是吗?我也轻松。”
“不……那样不好……”
“嗯嗯。”苏北冥向他点点头,举杯与他相碰,“或许你是对的,但那又如何?”
“你不要这样……”他几乎哀求,“会有另外的人的……”
“但我不想找了。”苏北冥避开他的手站起身,“我很累了。”
他看着苏北冥要向外走去,似乎永不再回头。他惊恐地站起来,一把拉住他。
“别……”“松手!”
他拼命拉着苏北冥,从后面抱住他将他拉回来。他们在拉扯中撞上桌面,将那酒瓶撞倒。红色的液体淌了一桌,沿途将纸张上的字迹晕得模糊。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累了,你害得我又要重写!”“对不起……对不起……”
苏北冥冷笑着:“那你就松手啊。”
他不松,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松开。
“你这种人真恶心……”“我就是恶心,我知道我恶心……”
他靠上他,贴上他的颈部。他当然知道自己恶心,无可救药。
“你杀了我吧……”
他感受着苏北冥胸口的起伏,他知道他的情绪也在爆发的零界点。
“松手,我不走,我要喝酒。”
他不想松开,他便帮着他端起还没被打翻的那杯。
“我不想碰你喝过的,恶心。”
苏北冥的每一个字眼都扎在他身上,他知道,这是地狱给他的处罚。他该吐一千根针,被砍一万把刀。
“骂得好……”他战栗着,“多骂几句。”
“哼,”苏北冥寒霜般地蔑着他,“那我要说我爱你呢?”
苏北冥是知道怎么刺痛他的。
“我不配的……”他闭眼,“你不该这样的……”
“为什么不配?”
他咬紧牙关,抬头一口将那些酒灌进肚子。
“因为我是个孬种……我配不上你……”
“你为什么是孬种?”苏北冥反问,“我的眼光这么差吗?”
“没有……没有……不是你的问题。”他将脸埋在北冥的肩上,“是我太烂了……”
“为什么?”“我杀过人……我生前就是个暴徒……”“那是生前的事!”
“那是生前的事……”他手臂的力度不减反增,将苏北冥牢牢锁在怀里,“但生后的我同样一事无成……”
“我有缓解你的痛苦吗?没有。我能缓解你的痛苦吗?没有。我能保护你什么吗?没有……”
他近乎带着哭腔:“北冥,我是没用的……”
“你不是!”苏北冥努力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你不是啊?你只要爱上我就不是了啊!你可以补全我的心象,你怎么会没用呢?”
“可我不想只做这些……你的恋人也不该只会这些,”他红着眼,“那这样的我和男宠有什么区别吗?”
“不不不……”苏北冥捧着他的脸,“你不弱的,你很强的。我当然不希望找一个弱鸡当我的恋人的……你真的可以的……”
“我不可以……你总是骗我……”他像个孩子一样。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想想,你已经为我斩杀了多少孽物了?你已经为我处理了多少公务了?你还会用枪械!你还懂政治和哲学!你这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啊!”
“好啦,别哭啦,”苏北冥的指尖擦去他憋了好久的泪,“我问你哈,你知道我喜欢甜口还是咸口吗?”
“嗯……甜口。”“对啦。喜欢茶还是咖啡?”“咖啡……”“对啦。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呀?”“睡懒觉……”
“你看看,这你都知道呀。”苏北冥笑得温柔而宠溺无比,“你算算,你在我身边已经呆了多久了?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能与我真正的同频共振吗?这些可是连陈溯冥都不知道的事啊!”
他攥着衣角,用最后的信念强迫自己不去看北冥,但北冥却捧起他的脸,攻破他最后的防线。
“哲辰,我们试一下,好吗?”
他瞪大双眼,看着苏北冥叼起那枚玉佩慢慢逼近自己。他感觉那枚凉丝的硬物塞进了自己口中。他叼着它,就这样碰上了另一头北冥的唇瓣。
“哲辰。”
北冥的脸退开了,但那枚玉佩仍在他的口中含着。他看着那根红绳似命中注定那般轻易解开,从北冥脖子上落下,再也不会束缚任何人。
他明明记得,自己打的真的是死结。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护心符。”
苏北冥推开,看着他涨红的脸和呆滞的表情,开怀大笑。
“你好傻啊,那东西可不能吃啊。”
“我……”他语无伦次,赶紧把玉佩吐出来放在桌上,“我真不该喝酒的……”
“当然,我这个人最重视平等和尊重。我不会强迫你什么,你要是真的有顾虑不愿意,你可以走……”
他立刻动起来,向门口走。当然,不是离开。
他猛地带上门,然后转头看着北冥。
“那……哲辰,来吧。”
……
一夜吱吱呀呀嗯嗯哼哼。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导致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他翻身起床,摸到了北冥烫到可怕的身体。他摇晃着他的肩喊他,可北冥的手却晃了晃,无力地挂下去。
他被吓到了,他抱起滚烫的北冥往外跑,边跑边喊白鸳去叫医生。
北冥倚在他的怀里,他却感觉他正在一寸寸远去。他恐惧地意识到,苏北冥快死了。
“哲辰……”“北冥?北冥!你再坚持一下好吗?我们马上就到了……”
那只手轻轻握住他的衣角,随即松开,再没了力气。
他当时都想好了,如果苏北冥真的死了,他就立刻从这个船上跳下去陪他。
都是他害的。
孟婆那边的人终于与他们碰面。他看着苏北冥被接过去,送上担架。他呆呆地看着空荡的手和自己,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您和殿下昨晚……”白鸳带着些质问地问他。
他抱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接着就是良久而焦急地等待,直到孟女士出来。
“蒋先生……”“北冥怎么样?”“嗯,幸好还算及时。他被阳燧侵入,差点被超度了。”
“您和殿下昨晚是做了那种事吧?”孟女士相当直接,“这确实是由您导致的。”
“那为什么之前我和他呆在一起都没有事?他之前还吸过我的阳气!”“这不一样。”
孟女士叹了口气:“你知道二殿下其实不是鬼吗?”
“他已经死了两次了。一次身死,一次魂灭。现在的他是由天帝创造的,处在聻、希、微三者之间的融合个体,是最接近虚无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您想象的那样坚强。”
苏北冥从没他想象的坚强,他居然到如今才知道这个事实。
……
“滚开。”
陈溯冥的剑峰指向他,充斥着杀意。
“我数三个数,再不滚开,我就杀了你。”
他的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明知自己绝不能敌,但他依旧挡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屋里的北冥。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你真以为我要顾及北冥的颜面吗?”陈溯冥冷笑连连,“不自量力。”
“我再说一次,滚开。”
“不……”他毫不犹豫,“那我也再说一次,我不会让你踏进半步。”
“那我就从你身上踏过去。”
剑峰刺穿他的衣领,插进他的胸口。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甚至向前去一步。
“那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够了!”白鸳隔着门窗喊出来,“大殿下请回吧!殿下的身子确实不易见客!”
“那他就可以?!”陈溯冥怒指着他,“这甚至是个活人!”
“大人请回吧,吾主说了日后会去找您的,但现在不愿见客。”
他捂着渗血的胸口,看着陈溯冥悻悻离开。他终于可以松口气,将刀往地下一插重新在门前坐下了。
“蒋先生,您需不需要包扎一下?”“不用,你去照看北冥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坐着,不会破坏设下的结界的。”
“哲辰……”他听见屋里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还好吗?”
“我没事。”
他望向塌上的那人,他知道那人也望着他。
“我怕……你不会走吧……”
他的心疼极了,甚至胜过了伤口的痛。他捏着胸口,向着里面喊:“别怕,我不走。我答应你了,我会负责的。”
他听见北冥咳嗽起来。
“蒋先生,殿下说他总觉得你有心事。”
他真是被看透了,即使北冥根本看不到他。
“我在想……为什么人鬼殊途……”他将指节掐得毫无血色,“我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好,这样去做你一定会生气。我不想你生气……但是,我为何还这活人的身份?我为何不能也是鬼?”
“……我想死。我不想再伤到你了……”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他扶在墙上,无力地滑落下去。
一张字条从窗封里飞出,正好地飘落到他的眼前。他伸手接住,看见了两行飘忽的字。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就当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