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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醉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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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妄想篇：校园季】
明媚阳光透过摇曳的枝叶被筛得落满一地，他在校门口那块刻着校名的大理石面前停下，将手中提着的书包提起挎到肩上。
送自己来的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车流，留他独自面对着陌生的环境。他怨念着父母的擅自作主，却也因为孩子的身份无力抗争。
他只能叹声，寻着大路找到块指示牌仔细研究起来。
上课的铃声打响，操场那边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去，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第一天就迟到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找了个大概的方向，冲着操场那头的教学楼冲过去。
“你跑什么？”
路过的缺口里冷不丁地跳出一句问话，他诧异地刹车回头，看到了饮水间里靠着墙心如止水的白发少年。
“你怎么不穿校服？”
他还在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在上课期间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对方已经放下水杯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他被对方盘问的气势吓到了，“我是转校生。”
白发少年轻挑下眉模棱两可地哦了一句，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盘。
“那你知道自己是哪个班吗？”“这个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教室的位置。”
少年冷着脸的模样写满了生人勿近，但此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请问你知道高二六班在哪吗？”
他看见青年神色不明地抿唇一笑。他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他被一把拽住拉进了茶水间。
“那可是火箭班。”少年揽住他的肩将他拥紧，轻笑的唇角凑近他的耳边，“那这位学霸应该不希望自己第一天就被教导主任抓到旷课吧。”
“我……”“别去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你会现在来。”
“可是……”他还想挣扎一下，但少年的手臂一收他便无处可逃。
“这个时段领导应该都在查课，同我躲一躲，下课了我带你去班级，我说话算话。”
……
“这位是新同学蒋哲辰，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很快又消褪，大家并不在意教室了是多了还是少了一个人，各自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情。
他只能走过冷漠人群间的过道，在老师的安排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好。”他出于礼貌地向正在埋头写作业的同桌打招呼。
“你好。”同桌脑后的小辫子抬了抬，“我叫玄台，火箭班的规矩懂吧。”
“什么规矩？”
“你居然不知道？”玄台的小辫子又抖了三下，抬起头正视他上下打量，“你也没穿校服……你难道不是这个学校的？你是那个汴京来的转校生？”
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骤然减小，他只觉得肩上突然多了不少目光和压力。他只能察言观色地搪塞：“那可能不是我……”
“汴京可是大一线城市，你居然跑到这来。而且你居然能直接转进火箭班！”玄台的兴致盎然而生，他搁下笔撑着脑袋看他，“你真厉害。”
周边一片稀罕和佩服的声音，他只能有些尴尬的点头道谢，解释自己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度才来到这里的。
“你成绩应该很好，你和那种花钱进来的贵公子不一样。”玄台毫不吝啬赞美，“那我同你说说这个班的规则……”
后门突然敲响打断了玄台的介绍，他看见玄台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下来。连周围的同学们都如临大敌一般纷纷散开，避之不及般躲闪着。
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那手便已经搭上他的肩。
“蒋哲辰。”白发少年弯腰，皎洁的眸子盯着他，“要不要和我坐？”
“啊，是你。”他有些惊讶，“你也是这个班的吗？”
“是的，”少年也不顾及玄台难看的表情，直接坐上桌子，“我坐最后，正好也空一个位子，你要不要来。”
“算了吧，老师已经安排我坐着了，谢谢你的好意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大家的神情怪怪的。
“行的，听你的。”少年歪歪头，眯起眼睛环视四周，那种眼神让蒋哲辰想起了蓄势待发的猎手，“没事。”
“对了，谢谢你带我找到教室。”
“小事。”
……
火箭班就是一场学霸间的战场。只有年级前三十可以进到这个班，一旦掉出排名就会立刻被踢出班级。
而在这个班级里又以成绩划分优劣，成绩的前十名可以获得选择位置的权利，也可以获得更多的优待和特权。每每月末出公布成绩单的时候便是班级里最热闹的时候。
所以一转校就破格进去火箭班的他确实引人注目，实力未定的他也确实是个棘手的存在，而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还有……”玄台咽下口水，目光瞟向教室最后，“有个人你不能得罪。”
“谁？”“苏北冥。”
日常逃课违纪却稳居第一，甚至每次都能与第二拉开二十几分差距的校级学霸——苏北冥。
“为什么？”他不理解，苏北冥除了逃课，好像也没其他的缺点。
“他人超狠……”玄台张望四周十分紧张，声音低的蒋哲辰都快听不清了，“之前有个怀疑他作弊泄题的同学当面骂他，结果第二天就消失了。大家都说他把那个同学弄死了，但学校为了保护招牌就盖过去了。他还有个高年级的哥哥，在学生会当主席，手段也厉害得狠……总之跟着白头发的都不要惹。”
不会吧？他不由得转身去看苏北冥那个最后的位置，却直接与对方对上了眼神。
苏北冥起身向他走来。旁边的玄台已经埋头装作若无其事，他也只好收回目光抓起书挡住自己。
“嘿哲辰，中午去食堂吃饭吗？”
“哦……”他送了口气，看起来对方没发现什么，“可以的。”
“别去了，你现在只能和那些普通学生吃一样的餐。”苏北冥那只白皙而似吹弹可破的手摁倒他面前的书，“来和我吃。”
玄台突兀的咳嗽像是要提醒什么，苏北冥睨他一眼他便没了声。
“哲辰，别拒绝我好吗？”苏北冥俯下身撑在桌面上，扭过头一副期待模样。他看着那鼻尖慢慢凑近，几乎马上就要碰上来。
“好……吧。”“那真是太好了。”
苏北冥果真说到做到。在其他同学卡着下课铃玩命抢饭吃的时候，他带着哲辰慢慢悠悠地晃进食堂二楼的高档自助，送了蒋哲辰转校第一顿豪华大餐。
“你也可以给你同桌带点小吃的，他是中等偏下，下午没有下午茶。”
那盒已经被打包好的小饼干已经推了过来，对面的苏北冥撑着脑袋向他点头，眯眼轻笑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冷淡气息。
“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我也承认我平时是有点凶。”苏北冥用指尖扒拉着筷子，坦言，“但我就是不务正业了些，没干过什么出格的。”
他看着苏北冥轻轻一挑，那支筷子便翻下碗筷滚落在地。
或许苏北冥不是这种人……
“你听说过显凶相吗？”他蹲下身抢在苏北冥前面捡起筷子，“这种面相在没有表情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凶。”
“我觉得你就是这种人，实际上你一点也不凶，是块内心火热的冰山。”
苏北冥被逗笑了：”真的假的，火热的冰山？我看你说的这些好话都是向这顿午饭说的吧！”
“也不全是……”“你这是酒肉朋友。”
“行了行了，我的饭票你消消气。”他主动靠过去。苏北冥抬手像早上那般揽住他的肩，他这次没再抗拒。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
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了。当那张单子在众目中被高悬在黑板旁边的时候，他也同所有同学那般紧张起来。
他立在走廊里频频侧目，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挤进去看。
“我帮你去看。”苏北冥看出他的焦虑，拍他的肩安抚着，“我相信你的实力。”
他看着苏北冥起身走进教室，畅通无阻地挤入人群只剩下一簇白发还明晃晃地露出在外面。
他听见混乱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那惊呼里似乎包含了自己的名字。他伏在栏杆上看着几个女生相簇着从自己面前掠过，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来。
玄台从教室的窗口探出半个脑袋，一脸不可置信地向他做口型：“蒋哲辰，你太可怕了。”
他惴惴不安，却也只能站在原地接受更多人的目光，沉默地等待苏北冥带回结果。
那头白发又挤出人群，穿过前门走向自己。他直起身子，看着苏北冥冷着脸的模样心里凉了半截。
“你还打算转走吗？”苏北冥的语气严肃，上前一步便逼得他靠在了栏杆上。
“我考的很差吗？”他欲哭无泪，“你这都要开除我了。”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苏北冥挠挠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打算转走，校方的手续可能就难办了。”
“为什么？”“因为你考得太好了。”
原来是考得好……苏北冥的手搭上他的背，被他送了口气的可怜模样逗得开怀大笑。
“猜猜看，你第几名？”
直接告诉我不就是了？心中埋怨，但他还是估计着分数配合地猜测：“前五名应该是进不了了……”
“不不不，往高处猜。”“高处？”“五名以内猜。”“五名以内！？”
他诧异到没收住表情，又一次惹得苏北冥嘲笑。
“你是大城市里来的，是凤凰落到了山鸡堆里…”
苏北冥的神情旋即一变，止住了笑话。他看着苏北冥收敛笑意松开抓着自己的手，背过身愤懑地啧声。
“消息真快……”“怎么了？”“没事。”
苏北冥的神情又变回刚刚的轻松愉快，玩笑似的给了他胸口一拳。
“我有点事，待会再见。”
他看着苏北冥攥紧双拳有些决然地离开自己走向楼梯口。他远远看见了一身学生会工服和一头同样灰白的头发，他意识到那便是苏北冥的哥哥。
他感受到那来自高年级领袖人物轻蔑的目光正透过镜片扫视过来。苏北冥挡在中间挡住那视线，两人攀谈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
他弄不清楚那对兄弟之间的关系，他只能掐着上课铃默默回到位置，继续接受其他同学明里暗里地议论。
“蒋哲辰，”玄台的手臂戳了戳，“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到底怎么了？”“你这个第二名就和苏北冥差了两分！你一下子颠覆了原本前十的排名，甚至险些让那家伙也地位不保。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啊！”
……
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结束约谈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学校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一个人走回教室，一个人收拾书包。他不想惹什么事情，但也不想受这窝囊气。他有些赌气地踹了脚凳子，看着它轰然翻倒。
他回头看了眼最后排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苏北冥自从下午走了之后就再没出现了。
他挎上书包，丧气地晃出了校门。
街道对面传来一阵嬉笑，似乎就等着他这副模样。他抬头看着那几个为了排名不择手段的混蛋，心中的怒气便无名而出。他径直穿过马路走向几人。
“满意了吧，我的成绩作废了。”
“满意了满意了。”原本的第二名窃笑着打趣，“作弊的家伙得到了他应该有的结果，我们很满意。”
“我没有作弊！”
他将书包狠狠一甩，砸在那人脸上。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新来的有这么大的气性，避之不及被砸得踉跄起来。
四周帮手都围了上来，蒋哲辰知道就是他们帮着做了假证。
“好你个蒋哲辰，作弊不说还殴打同学！”“我没有作弊，是你们这群无耻的家伙……”“呦呦还骂人！品行不正成绩再好也没用！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作弊？”“我……”
他的眼前飘忽而来一簇白发。
“行了行了，别叫唤了。”苏北冥无视两人的剑拔弩张扒开人群走向他，摁住了他即将抬起的拳头。
“我相信蒋同学的成绩是真实的，但是！”苏北冥狡猾地充当着和事佬，“我也相信他作了弊。”
“苏北冥！！”他刚刚安下的心瞬间又愤怒起来，他怒目而视，苏北冥却视而不见。
“成绩嘛，这玩意就是个结果。只要能达成这个结果，管他什么手段嘛。”苏北冥冲“第二名”笑着，“只要不暴露就行了嘛。”
他看着苏北冥上去和那些畜生勾肩搭背同流合污，他气得甩开他握着的手。
“就是嘛，是他自己的问题对吧。”“第二名”对苏北冥的警惕也变做了赞许。他的气势涨了不少，捡起蒋哲辰的书包砸了回去。
“蒋哲辰，你没实力就滚回去！去你的金窝里睡大觉去！我们这里就是这个样式！”“是啊，有成绩又怎么样，还不是没计谋？找几个人和老师说几句，看谁信你这个新来的？”“就是，你看我就和班主任编了那么几句假话，他不就输了嘛，哈哈哈……”
他咬紧牙关恨恨盯着苏北冥那张嘻嘻哈哈的脸，最后却也只能捧着书包低下头去。
“说起来，我这也有证明作弊的家伙事。”苏北冥突然退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些手机来，“要听吗？”
“听啊，咱们直接治死他。”“那好，我放了。”
他无奈地盯着倒带的录音，却听见手机里传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没实力就滚回去……找几个人和老师说几句……编了那么几句……”
“只要手段不被发现，就没问题，”苏北冥晃晃手机，得意道，“所以你们想要吗？”
对面那些人的脸像是冲气的皮球一样涨起来，为首的直接扑了过来要抢。苏北冥灵活地躲开，一把抓起还在愣神的他。
“跑啦！”
手腕被扣紧，他被苏北冥牵着跑起来，终于意识到局势的变化。
“苏北冥，”他听着背后追兵的喊叫，“你居然带手机！”
“哎呀别关注这个……往这边！！”
少年神采奕奕地笑着，嘲讽着身后的笨蛋。他们弯弯绕绕在夕阳下的小路里狂奔，享受着独属于胜者的光芒。
背后已经彻底没了声音，他跟着他奔出巷道，一起扑在了河边的栏杆上。
急促地呼吸交织，他弯腰扶着喘着气，抬头看着苏北冥红润的笑容。
“你是波尔特吗……跑这么快……”“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笑容感染着他，他也不再顾忌周围路人奇怪的目光，同苏北冥一起向着河面大笑起来。
“蒋哲辰，下次换座位，做我同桌吧！”“我才不要去最后排吃尾气，你自己过来。”“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信不信我把手机扔了。”“那我踹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