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嗔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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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太的偏房内。
002为两人治好伤，将白冕扶了起来，问道：“感觉怎样？”
白冕揉着肚子，说道：“没事了。4号那几人一大早就被八姨太叫走了，要不过去看看？”
002道：“他们就守在院外，进不来。”
双方遇见时，那三人毫发无损。5号和6号两个女孩见002飞檐走壁地赶路过来，还颇有些惊奇。
她们说八姨太这几日准备亲自下厨，让三人帮她生火端盘，又去给姨太们送了几次汤羹水果。那些菜肴丰盛极了，只可惜七姨太胃口太差，基本没怎么吃。
听说了002那边的情况，他们皆大吃一惊。
更诡异的是，死状惨烈的3号和8号两人在天黑时竟然又完好地出现在了床上，脸色惨白，面带微笑。
4号回屋时被吓得不轻。
待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栩栩如生的瓷偶。
由于白天耗费了不少心神，白冕便没有再和002玩闹，二人早早地洗漱休息。
入睡前，002见他取出胸口的黄色符纸，其中一张比起先前黯淡了许多。
002触摸它，指尖金光璀璨，一时间小小的房屋内亮如白昼。
将道符再度点亮，他见白冕一脸好奇，简单解释道：“符纸普通，铭文可复制，需要施法者的血液和能量，损耗较大。”
白冕按下了他的手：“那就先省点力气，任务时间还没过半呢，把这两张用完再说。”
“好。”
夜色深深，暗沉无月。
阴冷的风刮过窗檐，窗纸上映出一个高大瘦长的人影。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房门。
白冕从噩梦中惊醒，身体僵冷，微微打着颤。很快后背贴上了温暖的掌心，那只手淡定地安抚完人，替他掖好了被角。
002屏息从床上坐起，黑沉沉望着那窗影。
敲门声没有持续多久。
见屋内无人回应，门外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他没动。
从门缝里飘进来缕缕青黑的瘴气，像肆虐的爪牙。
须臾之间，红芒毕现，一股强横之气四溢而出。
那瘴气与它对峙，在原地停滞不前，无法深入。
约莫半个钟头后，另一道怪异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微金属的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利器前行。
声音渐行渐远。
窸窸窣窣中，男子倾身探了探枕边人的体温，一片温热。他放心地躺下身去。
青年悄然勾起唇。
再无梦魇。
天色渐亮，昨夜里有一人死亡。
4号蜷在床上大张着嘴，眼眶里空空如也，躯干融化成滩。
002弯下腰，在床底捡起两个圆溜溜的白球。
屋外来了个丫鬟，她从每个房间各叫走了一人，说八姨太要再次下厨，让1号5号和10号去帮她劈材烧火。
案板旁插了一金一红的两根糖人，上面绘着两只漂亮的火凤凰，活灵活现，望之欲飞，让知晓内情的众人悚然地噤了声。
八姨太生得一对儿娇俏的狐狸眼，显得人机灵又有些妩媚。
她亲自刷锅涮碗，显得异常熟练，切菜剁肉刀工精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让1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随意打发走两人，从砂锅里盛出一碗炖好的丸子汤，派遣002道：“喏，把这团圆汤送去，让七姨太尝尝。”
七姨太常年礼佛，住在一间偏院。
走进幽静的竹荫小院，迈入门槛，佛堂中央是一尊观世音菩萨像，庄严而慈悲，无言地俯视众生。
光线透过窗棂斜照在佛堂之内，落在斑驳的墙上，为每一寸地方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微光。
桃木香炉里立着三支细长的黑香，青色香烟正缕缕升腾。
七姨太衣着素净跪于蒲团，盘弄着檀香念珠，右手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大种中无色，色中无大种，亦不离大种，而有色可得......”
“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
见002端来了吃食，七姨太依旧跪坐着不愿理会，只挥挥手，示意他将团圆汤暂且放在供桌上。
002站在原地没有照做。
他平静道：“八姨太让我送来这汤，请您定要尝尝。”
在他的再三坚持下，七姨太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端起汤。
咕咚咕咚。
只见供桌上升起青黑色的浓烟，七姨太跪坐的双膝黏连成块，下半身结出了一团团黑红色的腐败之物，似凝固的黑血，又似破皮的枯枝。
她被牢牢地黏在原地，和身下蒲团连为了一体。
七姨太边喝边呕，边吃边吐，满地是肮脏的污迹，一直流淌到了002脚边。002看着她的变化，无动于衷。
她睁开眼，不安的泪花在闪动，但她坚持喝完了汤，没说话，将汤碗放回盘中。
002这才恭敬地退下。
迈出佛堂后，他再往里看去，地面干干净净一如既往。七姨太敲着木鱼，也没有任何异样。
她换了念词。
“若有众生，不孝父母，或至杀害......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等002回到厨房，八姨太已经将1号和5号也派去各处送吃食了。
待二人回来时，1号没有端回餐盘，5号手中也空空荡荡。
三人在厨房里忙碌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得以离开八姨太的院子。
回去时，1号说七姨太那边送去了饺子，但她刚夹了几只就说吃不下了，让他放在了供桌上。
那时他的脸色惊魂未定，似乎也看到了不详之景。
5号的高挑女子则说，她去时，七姨太竟让她将红色糖人插进香炉里。
她踌躇了会儿，勉强笑道：“这些糖人是四姨太刚做出来的新款式，尚不知味道如何，您不妨品鉴一下。”
七姨太神色缓和，点头表示知道了，接过盘子便挥退了人。
5号临走前往里瞥了一眼，瞧见七姨太又顺手把糖人都放在身旁，继续拨珠念佛。
听完她的描述，1号青年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他有些惊惶，求助地看向002。
002道：“进屋再说。”
他将情况尽数告知了白冕。白冕抚着下巴，取出一张朱砂符纸交给了1号，让他晚上贴在门口试试。
人走后，白冕将002扑倒在床上，描画着他的眉眼问道：“乖宝贝，你会唱曲儿吗？”
“......”002答道，“不会。”
白冕笑眯眯地凑上来，用鼻尖轻轻蹭他：“怎么没想学学？”
红头发来回晃悠。
002不动声色，在这人诧异的眼神中，他沉默着挑起一缕发丝。
皮肤很白，腰很细，大红色应当合衬。
他不答话，反问道：“你去听了戏？”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讲讲。”
原来今天六姨太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让白冕和2号6号去给五姨太搭戏台。
他们搭完戏台子，便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万幸的是，没遇见那些诡异事。
六姨太悠哉地坐在台前嗑瓜子，看五姨太一袭罗衫水袖，身姿柔软，在台上犹如彩蝶翩翩起舞。
三个人在旁边伺候着，接过六姨太赏赐的瓜果，听了一出农人卖女的戏。
一位农家女儿，体贴能干，吃苦耐劳，她被家里人瞒着，贱卖到一户富人的家中。
幸运的是那家人宅心仁厚，她被一位姨太太收做身边的贴身丫鬟，二人惺惺相惜，情同姐妹。
因为长得漂亮，农家女被老爷看中，做了新的姨太太，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不必再伺候旁人。
可叹世间向来妄生讥毁，人人都在背后非议她背叛了原主人，是狐狸精转世。
她心里凄苦，却没想到她曾经的主子一直在替她说话，呵斥那些非议之人。
她主子说，妒忌之人，贤劫千佛灭度，讥毁之报，尚在阿鼻地狱，受极重罪。
她感激涕零，此生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她过的很幸福，想与她做一世的好姐妹。
六姨太吐出瓜子皮，冷哼一声。
“你唱这戏做什么，那小狐媚子当真本事不小，连你都被骗了去。”
“七姨太心地太过纯良，当真是毫不介意，之前神神叨叨去观里逛法会，居然还专门为那狐狸精和小少爷求了平安符。要我说，费那般心思做甚。”
说完，她又挑出一块甜瓜来。
“这瓜真甜。悦悦，你也尝尝看。”
夜晚，同样的敲门声响起，1号忐忑地往窗纸上看，却没有见到瘦长人影。
他静静等候着没有出声。
很久之后，门外响起一道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继续按耐着性子等待，室内温度奇低，他裹着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一旁的2号却舒适地打起了呼噜。
黑皮肤的青年越发不安，他决定从门缝里看看，就看一眼。
他半蹲下身体，向外看去。
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他沿着缝趴下再看，突然吓得大叫。
防护罩猛然碎裂。
他惊恐的瞳孔中赫然映出一道亮光。
第四夜，1号终究没能熬过去。
他自腰部被砍成两截，指甲缝里满是血痂。
门口的符纸中央沾染上一小团像花瓣一样的血污，失去效力，无法再用。
三男二女，还剩五人。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嗔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