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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赴宴代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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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舟在风波亭当值半月来,才明白为何王爷让他养好身体才来上值,这里当值的官员,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往往明月高悬还未能下值,在这儿体魄不佳,必然吃不消。
王小舟日渐上手,将每日往来情报数量、来地、去向等条目梳理出来,登记在册,作为杨叙向王爷呈报总疏的一部分。
王爷来风波亭的次数渐渐多了,从半旬一次到十天一次,又变成五天一次,近日,隔三差五便会来。
众人从最开始诚惶诚恐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开始期待王爷到来,因为王爷每每看了王小舟的统册,都心情颇好,近来还为风波亭所有人添了几样小食和莲子甜乳羹,可让这群小吏饱了口福。
这日已近黄昏,众人皆在忙碌,王小舟今日的差事告一段落,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望望窗外的风景,看着苍松掩映下的残阳,王小舟倍感惬意松快。看了会儿斜阳,王小舟捧起案几上已经凉透的羹汤,痛快饮下几口,甜丝丝的滋味落进肚中,暂抚了整日的乏累与饥饿。
喝完羹汤,王小舟收拾起东西,便准备回家。杨叙看见他,本欲说些什么,但念及此人近来颇得贵人宠信,便未开口。
王小舟无视杨叙的目光,只与其他几位同仁道别后即离开。
到了王府门口,正巧遇上王爷外出。王小舟避让在一旁,王爷带着贴身侍卫简装出行,一身绛红镶金祥云纹长袍,头顶金冠,夕阳余晖落在他脸上,好似一个画中走出的玉面郎君。
王小舟不自觉多看了几眼,王爷也看见了他。
本不欲多带人赴宴,况且王小舟也并非他的心腹,可不知怎的,刘简心头浮起那日王小舟用膳的模样,就鬼使神差打发陆淞去将他带上。
“请王大人随王爷赴宴。”陆淞冷着脸告知王小舟。
“啊?”王小舟一脸懵。
听不懂?陆淞换了个说法——
“王爷命卑职请王大人跟随赴宴!”
“喔喔!”王小舟如梦初醒,却似乎还是听不懂的样子。
陆淞耐心耗尽,抓起王小舟的胳膊就往外走,出了府门便将他提上马。
二人同乘一骑,陆淞习武之人不惧颠簸,策马疾驰,直至追上提前出发了的王爷。
王爷见二人跟上,便催着破阵加快步伐,三人两骑,迎着夕阳直朝城边而去,背后的影子被拉得格外长。
路越行越偏僻,转上一条山路,马儿继续疾驰,天色渐暗,道旁林子愈密。王小舟心生不安:不会是王爷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想要灭口吧?
他试探性的悄声开口:“侍卫大人,这是去哪儿?”
陆淞答非所问:“我姓陆。”
得不到回答,王小舟心中惴惴不安,甚至开始想要不要跳马。
王爷似乎能洞察人心,看王小舟一副不安的模样,幽幽开口:“去本王朋友的居所,马上就到了。”
王小舟得到回答,心放下来,理智也跟着回笼:也是,王爷要处置一个细作,何必大费周章把人带到荒郊野外来杀。
果然,从主道一个岔口进去,很快就见到一处宅邸,门扉前挂着两盏灯笼,纸上还描画着竹纹,彰显主人志趣。
门虚掩着,王爷下马后便轻车熟路推门而入,陆淞在后栓了马,与王小舟一同进入。
院子不大,但打理得古朴雅致,既存有杂木野趣,又有用心修整的美韵,十分赏心悦目。
正堂烛火通明,匾额上书“解赏长风”,字体潇洒飘逸,来不及细细欣赏,王小舟又被引着进入饭堂。
饭堂是一圈竹子围造而成,外围草木环绕,其中暗藏一条小溪,水声潺潺,雅意悠然。
王爷已经落座,他对面坐着两名男子,都是面貌俊美的贵公子,一人头戴玉冠,身着月白色松纹锦袍,气宇轩昂;另一未戴发冠,青丝松松系在身后,身着深青色镶银纹长袍,气质潇洒。
陆淞替王小舟介绍道:“这位是魏大人,京都总刺史台大夫。这位是代公子。”
王小舟向二人见礼:“魏大人、代公子。”
魏寒霖回礼:“王大人。”
代瑯则是起身邀请王小舟入座:“王大人请,唤我阿瑯即可。”
王小舟不敢与王爷同桌而食,欲开口推辞,岂料陆淞已经自然而然落座末座,王爷则给王小舟指了陆淞旁边的位置:“坐吧。”
此时显然恭敬不如从命。
人齐后,几个丫鬟很快将菜上齐,王爷提箸,边对王小舟说:“这府上的饭食风味一绝,你可多尝尝。”
此话一出,在坐所有人动作均是一顿,陆淞甚至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王小舟则是错愕,贵人对自己竟如此关照;其他人更是惊讶不已,这根本不像是平日凛若冰霜的王爷能说出来的话!
代瑯与魏寒霖相视一眼,与他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玩味的眼神在对面二人身上扫过。
刘简自然感受到这样的目光,突然浑身不自在,故意放下双箸,发作道:“今日这笋,涩味未除尽,亏得本王刚刚还夸了你府上饭食!别是厨子懒怠偷了工!”
魏寒霖几乎笑出声来:“阿瑯,明日起可得仔细提点厨房管事了,别辜负了王爷这顿夸!”
代瑯笑着配合:“那是那是,我可还盼着王爷驾临寒舍呢!”
见王爷的脸明显铁青,但碍于王小舟在不便发作,代瑯识趣,见好就收,忙招呼王小舟:“王大人光临寒舍,在下不胜欣喜,今日的菜都是我和阿霖亲自去采的时鲜,尝个新鲜!请多用!”
王小舟连忙道谢,默默尝了点笋丝——嗯!很新鲜,而且并没有王爷所说的涩味,反而清甜可口。
王小舟那尝到美味就亮晶晶的眸子悄悄看向王爷,似乎疑惑怎么会有涩味。
王爷与两位挚友随意边闲聊边饮酒,陆淞则专心在吃,王小舟就一边吃着,一边留了只耳朵听着。
原来,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魏寒霖是已故国师魏太师的嫡孙,而代公子,似乎也是哪家贵人的独子,只是并未在朝中任一官半职。
如今魏寒霖外放到淳王的地盘,代公子也跟着来了,二人住在这座乡宅里,过起闲云野鹤的生活,时常邀淳王过来小聚。
喝了酒的王爷松弛许多,少了些平时的威严,王小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依旧是俊朗的容颜,嘴角因醺然而噙着淡淡的笑意,整张脸因畅然快意而神采飞扬,平日冷肃的王爷就像换了个人,生动起来,王小舟心中莫名觉得亲近。
三人把酒言欢,夜渐渐深,醉意渐浓。王爷看似还清醒,实则竭力控制自己的醉态,他应二友的邀请留宿小院,还不忘吩咐陆淞:“你且记得将王大人安全送回去。”
想到来时的路,王小舟也不敢推辞,任陆淞将自己送回城。
守将早已闭了城门。陆淞还未出示腰牌,几个小兵已认出来人,主动开了小门由二人通过。
进了城,王小舟坚持自己回到住所,陆淞便调转马头,匆匆告辞——他还得赶回去守着自家王爷。
出于自己的真实身份,王小舟几乎不带人回家,甚至每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住所,确保自己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