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李小乔

6、第 6 章

　　穆研约了庄晓楠吃饭，穆老爷子下个月大寿，他想问庄老爷子讨一幅字画。庄晓楠从不白帮忙，穆研开口他必定是至少要敲诈一顿饭的。但理由总是冠冕堂皇。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你说说，咱俩多久没见了？”庄晓楠其实自己也忙，灯影文化做得蒸蒸日上，最近为了讨老爷子欢心，还去参加了一个戏曲真人秀节目。

　　“别贫。”穆研不喜欢见庄晓楠的原因也在这儿，话太多，太密，吵得人烦。他挂了电话，就收到了江小鱼的几条短信，内容都大差不离，问他忙不忙，心情好不好，要不要听他讲个笑话之类的。

　　自从那天打了球之后，两人也就出来吃了几次饭，时间很短。今晚庄晓楠约的是个农家乐山庄，他记得江小鱼喜欢吃鱼，想带着他一起。他潜意识觉得，他应该会喜欢那儿。

　　晚上六点，司机准时到达江小鱼家楼下，江小鱼穿了一套灰色的连帽运动服套装，特别宽松。他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跳上车的时候他还跟司机大哥打了招呼。

　　江小鱼看到穆研坐在车里，很意外，“你亲自来接我？”
　　之前几次吃饭都是司机接上他直接去目的地，穆研从来没来接过他。

　　“开心吗？”穆研看着他没说话，衣服很大，江小鱼钻进车里的时候弯腰就能看到锁骨，和领下一大片白皙的风光。

　　“开心。”江小鱼坐到穆研身边，贴着他，“以后你都能来接我就好了。”

　　穆研笑了笑，并没回答，低头继续看电脑上的报表。

　　江小鱼这才意识到穆研还在工作，“这么忙吗？还不下班啊？”

　　“这个文件很急。”穆研并未抬头，只是用右手非常自然的顺了顺江小鱼的头发，“乖，一会儿陪你。”

　　江小鱼好久没有被穆研这样捋过了，眯了眯眼，有点想再往他手掌上蹭一蹭的时候，穆研收回了手。头顶了个空，江小鱼失落的耸了耸鼻子。

　　穆研在认真工作，江小鱼只得趴在窗户上看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

　　夕阳映红了天边的云彩，黑色宾利在绕城高速上行驶着，两处高楼的玻璃窗倒映出一缕缕橙黄色的光。

　　江小鱼看着一束束光从眼前掠过，长长的睫羽一下一下的眨着，他用手指轻轻放在车窗玻璃上，好像这样就能摸到那成群结队的光束。

　　江小鱼记得过去穆研有时会陪他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穆研手里总会抱着电脑或者是书。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偶尔陪他一起玩，穆研好像总是在忙。一忙起来，眉头就会皱起来，一点没有陪他舞拳头时的放松和快乐。

　　江小鱼偏过头去看穆研，果然，专心盯着电脑屏幕的人眉峰紧紧的皱着，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江小鱼伸手轻轻点了点穆研蹙起的眉心，很快收回手来。他如今已经有些了解穆研了，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穆研感觉到了他的触摸，抬头看着江小鱼，他没有恼，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江小鱼刚刚的抚摸，让穆研有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眉心的感觉。

　　他看到江小鱼双眼的澄澈时，心里的燥郁好像在那一刻被瓦解了，蹙起的眉峰渐渐变得平坦。

　　“皱眉不好看。”江小鱼解释道，他想了想，又换了个词，“不帅了。”

　　穆研挑了挑眉，就算是知道自己的长相在男人中算是出众的，但是从没有人敢当面议论他的长相。

　　穆研曲起食指关节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起了点戏弄的心思，“帅？”
　　“嗯。”江小鱼点头，笑了笑，他喜欢穆研开心。他不常大笑，但只要不皱眉，就说明他心情是不错的。

　　“觉得我好看？”穆研合上电脑，偏头打量江小鱼的长相。江小鱼其实长得很好看，双眼有神，唇红齿白，脸颊上有肉，让人很想要伸手捏一捏。是他喜欢的那种可爱的类型。也难怪当时周知意会说，江家人很懂他的胃口。

　　“你不知道吗？”江小鱼有些诧异，“大家都说你长得很帅。嗯……就是，就是有点凶。”他唇瓣吧吧的说着，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我不觉得你凶，但是多笑笑就好了。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你见过我笑？”穆研不记得自己在江小鱼面前笑过，他其实笑的时候不多。

　　“嗯。”江小鱼双手将自己的唇角往上拉，“这样就是笑啦，你有的，只是不明显。”

　　江小鱼微微笑着，他戳着自己的唇角，腮帮子向上堆着肉嘟嘟的。窗外透进来一丝橙黄色的微光，正正打在他的脸庞，映照着他脸庞上细密的清浅的绒毛，整个人显得柔柔的，暖暖的。

　　穆研勾了勾唇，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软乎乎的，连带着他的心似乎也软了下来。

　　和江小鱼在一起，是穆研难得轻松的时刻。他觉得这人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看着江小鱼的笑颜，穆研嘴角勾了勾，“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江小鱼笑得开心，贴近穆研看着他，小酒窝更深了，“穆研，你真的笑起来好好看。”

　　穆研的确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如果不是眉峰那道疤痕，他的脸算是完美。但即便是这样，不笑的时候有些凶，却也是高贵，禁欲的气质。而一旦笑起来，就有一些邻家大哥哥的既视感，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江小鱼的忽然逼近，清新的橘子味让穆研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他甚至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江小鱼的酒窝。

　　江小鱼被摸得有些痒，他很想问穆研，你现在喜欢我吗？可以带我回家吗？
　　可是，他又有点害怕。

　　这时，江小鱼的肚子咕噜一声。

　　穆研笑了笑，收回手，“饿了？很快就到了。”

　　江小鱼摸摸肚子，点了点头。

　　于是行程的后半程，穆研继续处理文件，江小鱼则很乖的坐在穆研身边看着窗外。
　　他仍旧趴在窗户边上看风景，只是小手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脸颊，沾沾自喜。
　　今天自己又和穆研亲近了一些。

　　主人还是没有变，喜欢挠他的腮帮子，用手指戳着他脸颊那块肉团玩。江小鱼觉得自己离回家又进了一步，心里敲锣打鼓的庆贺了一番。

　　到达农家乐，院子里有主人家喂养的鸡鸭兔，江小鱼稀罕极了。他找老板要了饲料撒在地上看小鸡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抢吃的，他站在一边，跳来跳去给新来的鸡仔让出位置。

　　“别抢，别抢，都有。都有。”说着，又往旁边的空地上撒了一些，因为发现好几只小鸡仔都挤不进去。“这边来，这边有了。诶诶，这儿。”

　　“哪儿捡的宝贝？”庄晓楠早到了，在不远处的池塘边靠着石桌坐着喝茶，一旁的鱼竿固定在架子上，等着鱼上钩。

　　“江家小少爷。”穆研接过沈括递过来的鱼竿，将鱼饵鱼钩拿出来准备好，垂着眸子跟庄晓楠说话。

　　庄晓楠朝江小鱼多看了两眼，他知道穆研的脾气，喜静。这么多年身边就没出现过这样的人。他看一眼穆研，故意问，“不嫌闹腾？”

　　闹？穆研若有所思，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玩得起劲的人，低头嗤笑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没觉得江小鱼太闹腾。但他知道庄晓楠的意思，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的说，“他非要跟着来。”

　　庄晓楠笑着没接话，谁能勉强得了穆总。
　　他喝了口茶，往远处招呼着，“江少爷，来。”他声音挺洪亮，底气十足，是从小学戏曲打的底子。

　　穆研瞥了一眼池塘里的鱼竿，这么大嗓门，也不知道庄晓楠是怎么钓起来的鱼。

　　江小鱼听到穆研那边有人叫他，知道是穆研的朋友，依依不舍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过去了。

　　穆研将刚刚倒好的茶水递给他。并给他们介绍，“庄晓楠，唱曲儿的。江小鱼。”

　　“什么叫唱曲儿的。”庄晓楠这下不依了，“小鱼儿，我自我介绍一下。”庄晓楠拍着胸脯，向他伸出手，认真的说，“庄晓楠，戏曲工作者，书法家，作家，古玩家，中国戏曲的非遗文化传人之一。”

　　江小鱼傻了眼，看着庄晓楠伸过来的手愣了片刻，才虚虚握了握，“你好，家家。”

　　穆研没忍住，笑着将江小鱼的手扯了过来，“别理他。”

　　庄晓楠哭笑不得，谁人见他不称他一声庄老师，今儿被一小孩儿叫了“家家。”在他老家，家家是外婆姥姥的意思，实在是丢人。
　　他斜乜穆研一眼，坐到自己位置上，气哼哼的钓鱼去了。

　　“我说错话了吗？”江小鱼最怕自己说错话，他现在虽然能自由的跟人类交流，但还不不可避免的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但是穆研的朋友不一样，他不愿意让自己主人丢脸。

　　“没有。”穆研摇头，将穿好鱼饵的鱼竿递给他，用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嗓音，“会吗？”

　　江小鱼嗯了一声，拿着穿着蚯蚓的鱼钩，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轻轻往池塘一甩。
　　鱼竿一扬，鱼饵随着鱼钩沉入池塘里。

　　“钓鱼倒是还挺会。”穆研眼里带着笑意，自己坐到一边，看着江小鱼钓鱼，自己喝着茶。鱼会不会上钩他不知道，他只是如今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江小鱼。过去资料上那些照片大多拍的模糊，偶尔一两张清晰的，但都和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同。

　　好闻的橘子香，整个人干净清爽，爱笑，话密，喜欢吃鱼……最重要的，他很黏他。
　　喜欢，又不吝于表达。

　　穆研很想抓来沈杜问问清楚，哪有一条符合抑郁症的症状？

　　江小鱼拿着钓鱼竿，坐在椅子上，盯着水面上的浮漂，眼睛一眨不眨。嘴里头小声念叨着：“鱼儿鱼儿快上钩，鱼儿鱼儿快上钩。”

　　江小鱼的咒语没对自己起作用。倒是隔壁坐着的庄晓楠没一会儿就钓到一条大鱼，他拽着鱼竿，“哟呵，还挺重。”

　　鱼儿被弯钩死死的咬住，不停的甩动着尾巴，拼命的想要逃脱。飞溅起来的水珠四处喷洒，有几滴溅到江小鱼的脸上和衣服上。但他兴奋极了，丢了自己的鱼竿想去帮庄晓楠，“好大的鱼！”

　　江小鱼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恨不能要立马扑上去捞鱼。穆研伸手一挡，皱着眉，“站远点。”池塘里的水带着咸湿的腥气，穆研不太希望清清爽爽带着橘子味的江小鱼沾染上。

　　“可鱼好像要脱钩了。”江小鱼显然很着急的想要捉到这条大鱼。“家家，抓住他！用手！”

　　庄-家家-晓楠被这一声喊得一惊，就这么一瞬间，鱼儿脱钩了！一条肥美的大白鲢逃命似的扑通跌入池底，眼看很快就要逃走。“靠”庄晓楠把鱼竿一抬，哪里还有鱼的影子。

　　此时，一道白影从穆研身边斜掠过去，只听扑通一声，江小鱼就跳进了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