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殿下，为你拢下黑暗海贼之帆》夏梓浠

3、第 3 章

　　【Chapter.5想要给你的，狠狠的报复，远远不止这些】
　　颜筱叶对陌夏汐房间里的瓶子貌似格外感兴趣。她移步到璃音跟前，屈指敲了敲厚实的玻璃瓶。璃音缓缓抬头，看见颜筱叶的一瞬间，仿佛被盛夏过于刺眼的阳光刺伤，竟然泪流满面。
　　“把她扔进海里，不吉利。”颜筱叶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轻轻勾起嘴角，转身笑似非笑地对陌夏汐发号施令。
　　颜筱叶轻轻昂首的样子很是冷艳，眸子里像是流动着冰冷的海水。黑色的洛可可风格裙子包裹之下，她就像是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可是……”陌夏汐欲言又止，刚回到身边的幸福，他不想就此毁灭。
　　“如果这么做也没有关系，那么就让我跳进海里好了。跟这种不明生物呆在同一艘船上，还真是晦气。”颜筱叶斜睨了璃音一眼，冷笑着看着陌夏汐。她能感受得到，这个瓶子里的女生对他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然而，摧毁他在意的东西，就是自己最终的目的！
　　陌夏汐抿了抿唇瓣，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颜筱叶，眼前模样似乎分毫没有变化的你，心却变了。凉了，凉得彻骨。
　　璃音的瓶子被下令抬到了甲板上。
　　猎猎的海风让那个轻巧的瓶子摇摇欲坠，而颜筱叶就笼着手，眼波流转着狡黠，兴致勃勃地看好戏的姿态，悠哉地看着陌夏汐的下一道命令。
　　瓶子里安睡的人儿像是初生的婴孩，让人更是不忍心对她做出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怎么，舍不得？”颜筱叶见陌夏汐迟迟不动手，轻启薄唇质问道。
　　“筱叶，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装在瓶子里……”陌夏汐神色凝重地看着颜筱叶，掐在喉咙里的那句“你为什么变得那么残忍”始终没有办法说出口。
　　“觉得我对她的做法残忍么？那么你呢，陌夏汐大人，当年把我爸爸轻而易举地杀掉，再毫无悔意地欺骗我？现在呢，也是一样，杀人对你来说不过是个简单的小游戏，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假惺惺地伪装善良！”颜筱叶嘲弄地勾着嘴角，美艳动人却妖娆得仿佛是只修炼千年的妖精，她的短发被海风撩拨着，凌乱却依然保持着女王的气度。
　　“既然如此……”陌夏汐自嘲地笑笑，将那个玻璃瓶推下了深不见底的星殇海，然后转眸望向颜筱叶，“你现在满意了么？”
　　瓶子掉落的瞬间，璃音却睁开了眼睛，她懵懂的眼神刺痛了陌夏汐的双眼，而他却选择闭上了眼睛不去细看。璃音看着颜筱叶自鸣得意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安然地笑笑，再次沉睡。
　　“扑通——”玻璃瓶再次漂浮在星殇海之上。
　　少年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他故作轻松地走回了房间，将落寞忧伤的背影留给了背脊发凉的颜筱叶。
　　“当然……不够！”颜筱叶的泪水溢满了眼眶，然而她却仰着脸让眼泪倒流了回去。陌夏汐，你对我的伤害和欺骗，远远不止一个女孩子的生命能换回来！
　　锥心刺骨的痛。
　　颜筱叶已经忘记那种感觉了，可是陌夏汐对自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的时候，她分明是再次感受到了。
　　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她看不到，哪怕她此刻，沦陷在黑暗的沼泽地里无声地呐喊和挣扎着。

　　【Chapter.6如果走出了生命之瓶，催化后的身体将更苍老，换得瞬间的幸福，你愿意么】
　　梦境里是深不见底的星殇海的海底。无数垃圾和死去的海洋生物的遗体沉淀下来，铺开了肮脏而可怕的世界。那个成色古老的玻璃瓶亦静静地躺在那里，在一片美艳动人的珊瑚虫之间，瓶里的人儿艰难地呼吸着，面色是病态的苍白和透出一股难受的潮红。
　　“陌夏汐……救救我……”少女海藻一般的长发随着战栗的身体一起抖动，像是被海风掀起的浪花。她微微颤抖的双手，纤细修长，却苍白无力。声音像是海妖的歌唱那么蛊惑人心，又像是人鱼晚唱一般凄楚动人。
　　是璃音！陌夏汐从梦中猛然惊醒，他顾不得此刻是深夜，管不了海水冰凉得彻骨，而星殇海上的风浪又是那么地变幻莫测……冲到了船的围栏边，着急地寻觅着璃音的身影。
　　船已经走远了，那个玻璃瓶究竟会漂到哪里？
　　若是不幸被冰山撞破，璃音可能就被海水给淹没了吧……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陌夏汐莫名地揪心。可是他的心绪却凌乱如麻。
　　而不远处点点的光亮却忽然让他的眼前一亮。
　　那是玻璃瓶折射着星光给他的暗示！那个玻璃瓶就在海盗船的附近飘荡着，没有走远！陌夏汐欣喜若狂地想要吩咐下属把瓶子打捞上来，却忽然想到了白天颜筱叶冷漠冰凉的表情。
　　他犹豫了。
　　某种声音尖利的生物忽然出现在夜雾之中。海雾笼罩之下，流线型的完美形体若隐若现，它应该是——鲨鱼！
　　白森森的利齿在清幽的月光下格外地骇人，鲨鱼扑腾着鱼翅，因为发现了食物而欢喜起来。它迅速地朝璃音扑去，一口将她连同玻璃瓶一起吞食掉。
　　“璃音……”陌夏汐的眼眶迅速湿润，声音是慌乱的呢喃。他的双手紧紧地扣在船的围栏，陈旧的木质围栏被刻上深深的指甲痕迹。尖利的木屑扎进他修长白皙的指尖，鲜血汩汩地涌出，染红了木船的边缘。
　　仿佛置身狭小的封闭空间，血管起伏的旋律被无限地、清晰地放大。听到心跳重重地唤起未泯的良知，也许，就是璃音初生婴孩一般的澄澈眼神，和她懵懂的模样让自己重新燃起了对爱的渴望吧。
　　而自己守候了三年的颜筱叶……
　　“要去救她吗？”黑色系的洛可可裙摆在夜风中飘荡，颜筱叶的十指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白嫩的手掌，血色的印记带来的疼痛，让她紧抿住泛着苍白的唇瓣。
　　不要……
　　我求求你……
　　陌夏汐，其实我心里的仇恨并不是那么深，因为我无法原谅你的欺骗，所以我才想要报复你，可是如果你真的不再爱我了，要离开我，也许我会慢慢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吧？
　　任凭心海翻滚的波涛那般汹涌，颜筱叶始终保持着冷静而骄傲的女王式的微笑，淡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陌夏汐，她想要知道，她思念了三年的少年，究竟会不会为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奋不顾身。
　　无论会不会，好像都与自己无关了。
　　只是如果他对璃音的怜惜有那么一分是由于自己，那么自己会幸福得落泪吧？

　　陌夏汐垂下眸子，眼神是看不穿的深沉。然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下了船，颀长削瘦的身体在冰冷彻骨的星殇海里沉沉浮浮，樱花一般的唇瓣也被寒冷染成紫红色。而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得不容置疑，向鲨鱼游去。
　　不能咀嚼的玻璃瓶显然是不够塞牙缝的，鲨鱼饥渴地盯着送上门来的陌夏汐，张开大嘴就扑来上来。
　　陌夏汐顺势冲进了它的嘴里，鲨鱼迅速合上嘴，尖利的牙齿将陌夏汐的右手臂狠狠地咬掉了一块皮肉。而他来不及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就顺着鲨鱼的食道钻进了它的胃里。
　　布满褶皱的胃里是一些被囫囵吞入的小鱼虾，以及那个成色古老的玻璃瓶。璃音依然以婴儿沉睡的姿势蜷缩在玻璃瓶里，不谙世事的表情让陌夏汐心疼又安心。
　　心疼她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安心她终是和自己呆在一起，而自己也不需要后悔一辈子。
　　也许，心里涌动的温暖情愫才是所谓的……爱情？
　　已经来不及让陌夏汐思考了。
　　胃液从各个角落溢出来，一点点侵蚀着那些小鱼虾，它们在一点点地被消化掉！胃液的酸性让他的伤口发炎、化脓，然而他咬住了下唇，用受伤的双手圈住了玻璃瓶，宽厚的大手传递的温暖让璃音顿时苏醒过来。她睁开水一般澄澈的眼睛，望着陌夏汐的时候，眼神再次柔软下来。
　　“没事吧？”陌夏汐明明知道她不会说话，却还是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贴心地询问道。忽然间，陌夏汐想起了什么。
　　银白色的手枪在陌夏汐修长的手指里灵巧地转动，他的唇角浮起一丝不屑，将目标瞄准了胃壁。虽然不知道鲨鱼的胃中枪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殊死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好。
　　“砰——”
　　子弹迅速嵌入了胃壁的某个褶皱之间，鲨鱼好象感受到了胃不舒服，痛苦地扭动起身体来。然而这却让处于胃里的陌夏汐和璃音无法保持平衡，随着玻璃瓶的摇晃，璃音脆弱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翻来覆去，白皙的肌肤被厚实的瓶身碰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让陌夏汐感到更深的自责。于是他收起手枪，伸出修长的手臂将玻璃瓶圈住，至少让它不再晃动。
　　鲨鱼的伤口处也开始流血，血液的腥臭味和被消化掉的鱼虾所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不禁想要呕吐，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些小鱼虾都被消化完全掉了，一点点被胃液侵蚀的感觉，让陌夏汐感到从未有过的恶心的感觉，以及深深的惧。他极力克制住晕眩的感觉，保持着让璃音安心的温暖笑容。如果连自己都害怕了，谁来保护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呢？
　　嘿，我亲爱的女孩，哪怕最终还是没有能力保护你，至少在我死之前。还是想要给你最有安全感和温暖的感觉，想要一直这样守护你干净而单纯的笑容，直到我永远闭上眼睛为止。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恍惚之中，陌夏汐好象看见璃音的眼眸里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珠，像美人鱼的眼泪那样晶莹，无声地掉落着，眼睛是樱花一般的粉红，却然保持着安静温婉的模样。
　　这样硬撑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
　　眼前一片漆黑，最后一丝的意识也消磨掉了,他重重地倒了下去。汩汩的鲜血从陌夏汐被鲨鱼的利齿划破的伤口中流淌出来，胃液里的盐酸成分放肆地在伤口处侵蚀着，少年的眉宇紧皱着，仿佛在历炼狱一般的痛楚。
　　璃音的眼泪仿佛流不尽的泉水，然而眼泪却被某种热度蒸发，缓缓升腾，化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玻璃瓶的木塞顶开了。
　　瓶中的少女用尽力气倒向一边，用身体的重力将玻璃瓶弄翻，瓶子横倒在地，然后她四肢撑地，吃力地匍匐着朝不远处的陌夏汐爬去，每走一步，她紧咬着下唇的力度就加深一分，娇弱的身体仿佛受到万倍的煎熬。
　　纤细的指尖渐渐触碰到了陌夏汐有些微凉的手，璃音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白皙的额头上淌着的虚汗浑然不觉，迅速削瘦的肌肤昭示着她生命的消亡。璃音苍白若樱的嘴唇呢喃着什么咒语，指尖传递着的微弱光芒笼罩着陌夏汐的身体，忽然轻盈起来，缩小后漂浮到那个玻璃瓶里，木塞再次堵塞住瓶口。
　　如果走出了生命之瓶，催化后的身体将更苍老，换得瞬间的幸福，你愿意么？
　　璃音说，她愿意。
　　陌夏汐，你有没有听见，她说“我愿意”，其实是在对你说“我爱你”。

　　【Chapter.7璃音的秘密】
　　三年前，陌夏汐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生命之瓶。原来并不是从颜筱叶手里骗到的那个小瓶子。而是把璃音禁锢的那个巨大的玻璃瓶，它是神的庇佑，可以抵抗一切侵蚀和毁坏；它亦是恶魔的诅咒，因为它却会消磨人的意志，让束缚者昏昏欲睡，只懂得呼吸、延续苟延残喘的生命。
　　这样毫无意义的消磨光影的年华不知道让璃音沉睡了多少年，她慢慢厌倦了，也习惯了。然而陌夏汐却出现了。
　　好像一道明媚的彩虹，忽然就妆点了自己的生命。
　　她开始情不自禁地唱歌，昏睡的时间也变得更少，她更愿意透过那个玻璃瓶，悄悄守护她深爱的少年。因为她没有办法走出那个封闭的空间，并且知道一旦脱离，自己就陷入生命消亡的可怕倒计时。
　　呐，我亲爱的少年，如果用我沉睡千年的生命的消亡，来换你的永生安宁，我一千一万个愿意。只是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我亲爱的你。
　　你不会恨我擅自离开吧，不会恨我让你也变得像我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吧？
　　可是哪怕你恨我，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因为想在深爱的人死之前先行离开，因为看见深爱的人比自己先离开会更绝望，所以我自私了，对不起。

　　【尾声】
　　海盗船棕色风帆被缓缓卸下，象征这维京族人的衰落，海盗时代也暂时落下帷幕。古老的船只的甲板上站立着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她双手合十，仿佛在祈祷和守望幸福——然而她的幸福早已被自己亲手捏碎了。
　　维京殿下，为你拢下黑暗海贼之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