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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爱恨嗔痴,皆是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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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醉仙楼内灯火阑珊,却掩不住暗流涌动的气氛。
朱羽榷和一众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引入楼内最隐秘的雅间,门扉轻合,隔绝了一切外界窥探。
室内,周云霓端坐其间,面若寒霜,手中轻摇一柄绘有桃花的折扇,看似妖娆妩媚,实则暗藏锋芒。
“殿下,既然合作,此时便要看看殿下的诚意了。”周云霓声音妩媚而富有邪魅,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朱羽榷的心上。
她抬手,轻轻一挥,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位女子,轻纱覆面,身姿曼妙,眼中闪烁着不属于这红尘的清冷与决绝。
烛光摇曳,将室内本就紧绷的氛围拉得更加细长。周云霓的眼神骤冷,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直刺朱羽榷的骨髓。
“殿下,刘大将军夫妇之死,不过是序幕,若您不愿合作,恐怕这朝堂之上,将再无您安宁之日。”
言罢,她轻轻一扬手,屏风后的女子步伐轻盈,步步生莲,直至朱羽榷面前,轻纱微动间,一抹寒光自其袖中一闪而逝,那是无声的警告,亦是决绝的威胁。
朱羽榷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却终是松开了,目光复杂地扫过那女子,再望向周云霓,仿佛在做着痛苦的抉择。
“你究竟想如何?本王已然助你一臂之力杀了那□□夫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朱羽榷的目光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不定,最终定格在那女子身上,她的轻纱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秘密与危险,每一步都踏在他心头的脆弱之处。
周云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折扇轻拍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殿下,这位,便是您未来的妾室,也是您在这场风暴中的护身符。”
言毕,她挥手示意,女子上前一步,轻纱滑落,露出半边倾城容颜,眸中既有哀愁亦含坚毅,她缓缓跪下,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朱羽榷瞳孔微缩,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不仅是一场婚姻,更是将自己推向未知深渊的契约。
然而,面对那不容置疑的气势与背后隐藏的庞大势力,他别无选择。
他缓缓起身,走向那女子,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在两人相距仅咫尺之时,他轻轻抬手,欲扶起她,却又似在触碰无形的界限,两人的命运,就此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夜色愈浓,醉仙楼外月光如洗,楼内却是另一番风起云涌。朱羽榷刚踏出那隐秘的雅间,回到了王府,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思绪。
朱羽榷静下心来,敲了敲顾月遥的房门,推门而入,与她谈起纳妾之事。
只见顾月遥面带怒色,裙摆摇曳间,如同带着狂风骤雨般闯入视线。
“殿下,您怎能如此轻易便决定纳妾?!”
她的声音尖锐而绝望,眼眶泛红,泪水在月光下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顾月遥上前几步,几乎与朱羽榷鼻尖相对,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朱羽榷眉头紧锁,望着眼前顾月遥这张的脸庞,心中涌动着一丝烦躁。他眼底泛起冷漠和疏远,不耐烦地道:“顾月遥,三妻四妾不过是寻常之事。”
顾月遥闻言,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她猛地后退几步,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刺中心脏。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颤抖的身影上,拉出一道孤寂而决绝的轮廓。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声音哽咽却坚定:“朱羽榷,你我之间的誓言,对你来说竟是如此轻贱吗?你可知,我求的不过是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而非这冰冷的王府中,多一位争宠的妾室!”
说着,她抬手一抹眼角,转身欲走,却终是忍不住,回首望向那个曾经给予她无限温柔的男人。
泪水决堤而下,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她心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转身离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朱羽榷的内心五味杂陈,他仿若对萧茗汐也曾这般说过,可他最终不也还是食言,可她却未曾和他吵过一架,那时的她,又是否失望透顶呢?
朱羽榷心中愈发对萧茗汐愧疚不已,他发誓,定要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月光倾洒,宫墙之内更显幽深。顾月遥身着素衣,发髻微乱,眼中闪烁着未干的泪痕,匆匆步入琅妃的寝宫。
门扉轻启,一股淡雅的熏香扑面而来,与她周身的清冷气息交织,更添几分哀愁。
顾月笙正坐在铜镜前,手持玉梳,缓缓梳理着如瀑的长发,镜中映出她温婉而略带忧愁的面容。
见顾月遥进来,她轻叹一声,放下玉梳,起身相迎,眼中满是疼惜。“遥儿,怎的如此深夜还来了宫中,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月遥未语泪先流,扑进顾月笙的怀中,哽咽道:“阿姊,他……他要纳妾了。我原以为,我们的情分能抵过这世间万般诱惑,却未曾想,他……有了新欢。”她的话语里满是绝望与不甘,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顾月笙轻抚着顾月遥的背,眼中满是疼爱与无奈,她柔声细语道:“遥儿,阿姊曾说过,我们不过是父亲巩固顾家地位的棋子,切莫动了真情,这世间男子,心易变,情难守。你如此痴情,却可能只换来一身伤痕。放下吧,不是所有的坚持都能开花结果。”
顾月遥却摇头,泪水在她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轨迹,她倔强地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不甘与坚决:“阿姊,我知你心意,但我做不到。他是我心中的光,即使那光芒已变得微弱,我也甘愿做那飞蛾,哪怕爱他粉身碎骨,撕心裂肺,我也愿意。这一生,我与他,纠缠不休。”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顾月遥倔强的脸上,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脆弱再次溢出。
顾月笙见状,心疼更甚,轻轻拉起妹妹的手,走到窗边,指着夜空中最亮的星:“遥儿,你看那星辰,虽远且孤,却依旧闪烁,不因周遭的暗淡而熄灭。你亦是如此,你的光芒,不应只为一人绽放。”
顾月遥望着那颗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坚定起来。
她反握住顾月笙的手,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决:“阿姊,我知你为我好,但我的心,早已系在了他身上。我要做的,不是熄灭自己的光芒,而是让他看到,纵使他有纳妾之意,我亦然不离不弃,我也能照亮他的世界。”
次日,晨光微露,李景仁身着玄色衣裳,踏着轻盈的步伐步入萧茗汐的医馆,门外春日的暖阳恰好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手持一柄绘有山水墨韵的折扇,轻摇间,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雅的墨香。
医馆内,药香与草木的清新交织,一派宁静祥和。萧茗汐正低头翻阅着古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与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的发丝轻垂,偶尔几缕被微风拂动,拂过她白皙的脸颊,留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听到脚步声,萧茗汐抬头,目光与李景仁相遇,她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行了个浅浅的礼:“二皇子殿下驾临,臣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景仁微微一笑,折扇轻合,步伐不自觉地放得更缓,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与美好。
“萧小姐客气了,是我唐突来访,倒是怕扰了你清修。”他的话语温和而诚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缓缓走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萧茗汐手中的古籍上,封面古朴,字迹苍劲有力。
“《千金方》?萧小姐果然医术非凡,连这等珍本也能觅得。”他轻声赞叹,言语间透露出对萧茗汐的敬佩。
萧茗汐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谦逊,“二皇子谬赞了,不过是闲暇时翻阅,以求医术精进罢了。”说罢,她轻轻将古籍放回书架,转身欲请李景仁入座。
李景仁缓缓落座,他的目光却一直投至萧茗汐,眼底的温柔快要溢满出来,却恰好四目相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低头喝茶了。
“不知二殿下找臣女有何事呢?”萧茗汐秀眉微蹙,满腹疑惑。
李景仁眼神微闪,却依旧表面平静,故作镇定抿了一口茶,道:“我听闻,表姊道萧小姐开了医馆,便……来看看。”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递于萧茗汐面前,玉佩温润如玉,雕有龙凤呈祥之图。
“此物便给予萧小姐,当是本殿为你贺喜了,愿你悬壶济世,造福于民。”
萧茗汐的目光轻轻掠过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龙凤图腾在晨光下更显生动,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尊贵与祝福。
然而,她的神色却并未因此有丝毫动摇,反而显得更加坚定。她轻轻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温润的玉面,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下,缓缓垂落。
“二皇子殿下,您的厚礼臣女心领了。”她的声音清澈而温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臣女开馆行医,旨在以医术济世救人,不求名利,只愿苍生安康。这玉佩太过贵重,非我所求,还请殿下收回。”
李景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赞赏,他未曾料到萧茗汐会如此拒绝。
李景仁凝视着萧茗汐,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忽而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书简,递上:“既如此,便赠你这《古医秘籍》,内含失传医术,或许能助你医术更上一层楼。”言罢,他目光温柔,似春日暖阳。
萧茗汐接过书简,指尖轻颤,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沉淀的千年古医。
她抬头,正欲言谢,却见李景仁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针,笑道:“此针名为‘寻脉’,可助医者精准探穴,赠予你,愿它成为你手中利剑,破疾除厄。”
语毕,他轻轻将银针置于桌上,转身离去,留下一室药香与未了的情缘,让萧茗汐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离开医馆后,侍卫不解自家主子的行为,忍不住开口问道:“二殿下,您为何不直接与萧小姐说您对她的心意……”
李景仁却不以为然,微微道:“我也曾听表姊说过,那朱羽榷伤她极深,她如今怕是很难信他人,我要做的,便是要让她看见我的真心实意,给她多的时间慢慢接受我。”
阳光斜洒,李景仁迈出医馆门槛,目光不经意掠过街对面,醉仙楼的雕花窗棂半掩,一抹不寻常的景致映入眼帘——李景墨的身影,在楼内光影交错间显得几分迷离。
他身旁,一位身着轻纱、妆容精致的歌姬周云霓,低垂着头,似是不愿让人窥见她的神色。
李景墨举止间带着几分不常见的温柔,轻语几句后,周云霓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似感激又似无奈。
随后,他亲自为她披上一件外衫,动作细致入微,与平日里的威严形象大相径庭。
这一幕,让李景仁不由驻足,眉头微蹙,心中涌起阵阵疑惑。
他深知皇兄李景墨行事向来谨慎,对宫中规矩更是恪守不渝,怎会在此刻,亲自送一名青楼女子归途?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而那远坐在茶楼的李景川只是浅笑一声,摇了摇头,轻敲着桌台,调侃道:“我这大皇兄倒是甘愿败在周云霓的裙下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又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漫不经心把玩着玉佩,玩味笑了笑,戏谑道:“把这个消息传遍洛城,看看我们的太子是个怎样的人,我看父皇又会如何。”
许府。
林愿欢轻手轻脚地踏入许府,心中交织着担忧与急切。
穿过曲折的回廊,她终于来到许樾舟的居室前,门扉轻启,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晨露的清新迎面而来。
屋内光线柔和,许樾舟背对着门,正低头专注地解开衣襟,准备为自己上药。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宽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林愿欢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得更轻,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
她缓缓走近,目光落在许樾舟赤露的上半身,只见那些深浅不一的红痕如同蜿蜒的藤蔓,交错在他坚实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每一道伤痕都仿佛在诉说着昨日的惨烈,让林愿欢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涌上心头。
林愿欢的眼眶瞬间湿润,她轻步上前,声音细若蚊蚋:“许樾舟……让我来吧。”
她温柔地接过他手中的药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冰冷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每一处伤痕上,每触碰一下,都像是触碰到了他心中的痛楚。
月光中,林愿欢的脸庞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得格外温婉,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增添他的痛苦。药膏的清凉渐渐渗透进皮肤,带来一丝丝舒缓。
“疼吗?”
林愿欢正专注地为他上药,眉宇间满是柔情。
不料许樾舟却突然轻笑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疼?自然不及某人心疼来得厉害。”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林愿欢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脸颊微微泛红,嗔怒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却藏不住的心疼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许樾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凑近林愿欢,轻声道:“哟,生气了?我这不是看你愁眉不展,想逗你开心嘛。”
说着,他伸手欲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却被林愿欢轻巧躲过,她退后一步,佯装怒意:“哼,你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伤成这样还想着逗人,真是不知轻重。”
许樾舟见好就收,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哎,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为了缓解气氛嘛。”
他边说边作势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林愿欢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嘴上虽不饶人,眼里却满是关切:“行了行了,知道你嘴硬心软,快坐好,别乱动。”
许樾舟心底划过一股暖流,想起许姝华那日说过的话,又道:“林愿欢,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因为任何事所困扰而放弃查案,仍旧坚守本心,护大禧常宁。”
林愿欢闻言,眸光凝视着许樾舟,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她轻轻点头,声音坚定而温暖:“许樾舟,你的话我知晓了。你为我所受之伤,我必铭记,但这绝不会成为我退缩的理由。我林愿欢自踏入这纷繁世事,便知前路多舛。你既愿与我并肩作战,我便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幕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佛连时间都为之静止。
忽而,侍卫的急促脚步声在静谧的许府内回响,打破了原有的温馨与宁静。
门扉被猛然推开,一阵凉风携着外头的喧嚣涌入,林愿欢与许樾舟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只见侍卫神色紧张,匆匆行礼后,低声道:“长宁公主,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得知太子殿下亲自送歌姬回醉仙楼,龙颜大怒,正召太子入宫问罪!”
林愿欢闻言,手中的药瓶不慎滑落,清脆的落地声在空旷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她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与不安,随即迅速回过神来,对许樾舟匆匆道:“许樾舟,我必须立刻回宫,此事关乎重大,不能袖手旁观。”
林愿欢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转身欲行。
许樾舟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声音低沉:“林愿欢,好好同陛下说。”
林愿欢回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轻轻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我自有分寸的,你好生养伤便是。”说罢,她轻轻挣脱衣袖,转身步伐坚定地向门外走去。
皇宫。
踏入九霄殿,林愿欢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的气息。
大殿中央,李翊背对着她,身着龙袍,威严不可侵犯,正对跪在地上的太子李景墨怒目而视。
李景墨低垂着头,面色苍白,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逆子!你身为储君,不思国事,竟为了区区一名歌姬,不顾身份,去那青楼!”皇帝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震得人心神俱颤。
林愿欢缓步上前,轻声行礼,打断了这紧绷到极点的氛围:“舅父息怒。”
林愿欢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却难掩殿内的寒冰。
她轻移莲步至李翊身侧,动作轻柔捏了捏李翊的肩膀,:“舅父,景墨此举或有不妥,依欢儿看,倒不如先让景墨在东宫好好反省如何?”
言罢,她以眼神示意李景墨,后者微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抬头欲言又止。
李翊闻言,神色稍缓,目光在两人间徘徊,大殿内,一场风暴似乎有了转机。
李翊的目光在林愿欢与李景墨之间游移片刻,终是长叹一声,语气中的怒气消散了大半:“也罢,就如你所言,景墨,你便在东宫闭门思过几日,不得外出,更不得再做出有失体统之事!”
言罢,他挥袖转身,背影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李景墨表面虽是如蒙大赦,心底却是不甘,但连忙叩首谢恩,声音里满是颤抖:“儿臣遵旨。”
说罢,他缓缓起身,望向林愿欢,眼中满是感激,仿佛在说:多亏有你。
林愿欢微微颔首,随即退到一旁,目送李景墨在侍卫的搀扶下,步履沉重地离开九霄殿。
殿内,只剩下李翊与林愿欢两人,空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些许,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依旧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舅父,您这是……”林愿欢注意到桌台上的圣旨,惊讶不已,直视看向李翊,问道。
李翊却道:“川儿已到适婚年龄,朕便为他谋婚事,这苏家女郎苏瑾儿倒是与他为良配。”
林愿欢听闻,不可置信看着李翊,愣了愣,沉默许久,开口道:“舅父,苏家为武将世家,您要让苏瑾儿与景川成婚,这兵权也自然落在景川的手中,便是对景墨的太子之位最大的威胁啊!”
李翊却自嘲笑了笑,踉跄后退几步,道:“不过是一个警告,这苏家的兵权早已在朕的手中,倘若墨儿还是这般无动于衷,去逛那青楼,便就莫要怪朕废了他这个太子之位。”
林愿欢心中一震,正欲再言,李翊却轻轻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道:“朕这些年在墨儿的身上花了如此多心血,是该好好看看川儿和仁儿了。”
林愿欢看向舅父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在他的眼中有失望也有决绝,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采纾宫。
公公手持明黄圣旨,步履稳健地踏入采纾宫,殿内轻纱曼舞,香气氤氲,一派雅致。
张贵妃张纾婉正于铜镜前轻抚发髻,镜中映出她妩媚妖艳的面容,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李景川交谈着太子之事。
闻得公公脚步声,她缓缓转身,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公公上前几步,展开圣旨,声音洪亮而庄重:“三皇子与张贵妃接旨——”
张纾婉连忙整理衣襟,携同李景川一同跪拜在地,殿内侍女皆屏息以待。
公公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家之女瑾儿,才貌双全,品德端庄,特赐婚于三皇子李景川为侧妃,择日完婚,以结秦晋之好,钦此!”
张贵妃张纾婉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迅速恢复妩媚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缓缓起身,双手交叠于腹前,以一种优雅而又不失威严的姿态接过圣旨,声音轻柔却清晰:“臣妾张纾婉,携三皇子景川,领旨谢恩。陛下隆恩浩荡,臣妾母子感激不尽,定不负圣望。”
李景川紧随其母之后,跪姿端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与算计。
他抬头望向母妃,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仿佛在这一刻,母子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随即,他郑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坚定:“儿臣李景川,领旨谢恩。定当与苏家瑾儿琴瑟和鸣,不负父皇厚望。”
待公公走后,张纾婉被李景川挽着手臂扶起来,却嗤笑一声,摇了摇团扇,看向李景川,道:“看来你父皇已然要用你来警告李景墨了,苏家的兵权皆在你父皇的手中,但倘若你日后能得到你父皇青睐,这兵权迟早是你的,他倒是一石二鸟。”
李景川眸色晦暗,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扶着母妃的胳膊,道:“母妃放心,儿臣定会早日得父皇青睐,介时我看大皇兄人心惶惶,如何同我斗!”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轻纱般的薄雾笼罩着,万籁俱寂之中,只有偶尔的鸟鸣划破宁静。
司鉴院。
“我听闻,□□大将军府上有姬妾,那他死后,这姬妾去了何处?”林愿欢垂目看向侍卫,指尖挲起香囊,若有所思。
侍卫直摇起头,作揖行礼,不卑不亢道:“回殿下,将军府的侍婢说这府上的如夫人前些时日被休,如今不知在何处。”
“休妾?我听闻刘将军对他的姬妾很是疼爱,他又怎会舍得休了她?”许樾舟拧眉,不可置信低眉垂眼看向了香囊,心中疑惑万千。
林愿欢闻言,眸光微闪,似有所悟。她轻启朱唇,语带深意:“疼爱非必然相守,或许那姬妾知晓了什么秘密,方落得如此下场。许樾舟,我们不妨从这位被休的如夫人入手,或许能揭开刘将军之死的迷雾一角。”
言罢,她轻抚香囊,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仿佛已下定决心了。
许樾舟眉头紧锁,目光在晨光中闪烁不定,他沉吟片刻,转身望向林愿欢,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急切:“你所言极是,但洛城之大,人海茫茫,一位被休的姬妾,如同尘埃落入大海,想要寻得,无异于海底捞针。”
他边说边踱步至窗边,推开半掩的窗棂,让清晨的微风拂面而过,似在寻找一丝灵感。
窗外,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地上,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景象,却与他的心境格格不入。
“不过,”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可以从将军府的旧仆和与刘将军有过来往的商贾入手,他们或许知道些蛛丝马迹。再者,那姬妾既是被休,定有迹可循,无论是银钱交易、还是人际变动,总能在某处留下线索。”
林愿欢闻言,眸光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若春日里初绽的花朵。
“许樾舟,你言之有理。我们何不借商贾之网,布下天罗地网?洛城虽大,但商道相通,一物一价皆有其道。我们可暗中悬赏,寻那姬妾下落,同时,让商贾们留意将军府旧仆的动向,或许,这背后的秘密,正悄然浮现于这繁华市井之中。”
语毕,她轻摇手中香囊,似在预演着一场即将上演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