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谁家的狗嗷了一嗓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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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你们需要刺激一下，才肯干活？”青年的皮肤像破损的白玉，扬起一抹张狂的笑。
温风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下意识觉得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顾左郁微眯双眼，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由方才任由宰割的低沉变成挑衅的作死。
“你们不过是拳击馆的代练，名头喊你们教练，实际来上你们私教课的不都是来打你们的嘛。”
“怎么？变成抖/M了，现在让你们打人都已经不会了吗？下身跟鸡一样，就真学鸡了？”
果然如此！
温风震惊地看着旁边的青年。
虽然他也觉得这几个教练的下半身看着很像鸡，但是，就算情商低成他这样，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啊！
不带一个“妈”字和“娘”字，却骂得这群无辜青年一个个心火直旺。
不知哪个方向谁家的狗嗷了一嗓子，领头的大汉回过神，表情狰狞：
“再打半小时，当然可以！但是……”
“得加钱！”旁边的小弟大声呵道，是个破锣嗓子。
“可以。”顾左郁轻飘飘应下来。
原本分散的拳击教练又聚在一起，留了个下手不重的看着温风，不让他跑去通风报信。
车库内灰尘飞扬，温风眼见着那人又被下重手打，跟着出了一身冷汗，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
这也太刺激了！
“一千二，打你老子都嫌费劲！真是！”
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随后凌乱沉重的人声远去，车库散去浑浊的二氧化碳，开始流通空气。
温风从混沌里清醒，再看车库的灯已经熄灭，外面落雪反射的光让人可以看清一点黑暗的轮廓。
当温风还在分辨时，一点红色的火光“咔嚓”亮起来，点燃一支明灭不定的香烟。
温风被烟味呛得咳嗽两声，慢吞吞坐直身体，见那个青年靠在墙边，侧脸轮廓依旧倔强，像一柄古剑插在山上。
顾左郁瞥了眼温风，呼出一口烟气，然后把烟摁灭在地上。
他没什么烟瘾，只是偶尔拿来提提神。
全身的骨头像被打散重组，每一块肌肉都泛着酸楚，现在借香烟提了口气，顾左郁扶着墙站起来，理了理身上打皱的衬衫。
动作安静闲适，透着一种潇洒气，哪怕头发被灰尘弄得打绺，也不显得狼狈。
顾左郁抓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又扫了眼温风，离开了车库。
夜色空茫，只听见轻缓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出了车库，顾左郁到街边随便拦了辆出租车。
“去流水汀芷。”稳重冷漠的声音，声源却是个被打坏了的刺头小子。
司机深夜开车，一身困劲儿，一听地名是个大生意，流水汀芷可是a市的富人小区。
可是再一看顾左郁的外形——哦哟，可被打得不轻呢，他皮肤苍白，所以淤青和伤口便显眼。
但司机还是套近乎道：“那离这可不远，小伙子看着挺年轻，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没什么。”顾左郁浅浅淡淡回答，截断话题。
司机满身的热切打了折扣，不再多话，沉默地开车。
到了地方，顾左郁付完车费下来，骤然凉下来的空气刺激他咳了两声。
看一眼手机，3：41。
不早不晚的时间。
出门前在胸口翻腾的污浊情绪现在就像浇水的热灶，温凉平静。
开了指纹锁进屋，顾左郁没进卧室，也没处理伤口，直接去了书房。
房子是简单的两室，书房外是极简的整齐，书房内是凌乱的资料堆。
他唤醒电脑，想掏出眼镜戴上，手在外套里掏两下，才意识到自己钱包丢了。
人走了有一阵子，温风从人群恐惧症手里抢回身体控制权。
实际上是因为太饿了。
昨天吃饭是下午七点，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
肚子发出间歇的抗议，身体被冻得发僵，他先起来把车库的拉帘门关上。
“咚”地一声，隔绝了外面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耳边鼓噪的喧嚣终于平静，温风全身的血液开始回流。
打开灯，温风看见墙边自制的简易锅具一塌糊涂，袋子里的剩菜全洒完了。
但他也生不出任何计较的心思了，刚才过分紧绷的神经已经消耗完他最后一点能量。
吃了一个馒头，攒了点精气神，温风转身拿水，余光扫过地面上有黑乎乎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个正方形的黑色皮质钱包。
做工很精致的样子，想来应该是那个疯子青年的。
温风原本打算无视，可莫名地，脑海里闪过那个冷漠青年挑衅别人的样子。
他把黑乎乎的手洗了洗，又用布擦干净水，才拿起那个钱包，小心翼翼地翻开，像在偷东西一样，一张身份证映入眼帘。
——顾左郁。
——199x年10月25日
——南省a市中华区波澜大道37号流水汀芷21号楼2003室
原来他叫顾左郁。
温风合上钱包，身份证在里面，钱包就变得很重要了。
“垃圾。”
耳边突然响起这个声音。
温风身体绷住，过了几秒，回头看去，身后没有一个人。
空荡荡的车库墙壁上有一道剪影，黑黢黢的，可定睛一看，不过是掉皮的天花板印上去的。
“混蛋！别过来！”
有一道声音凭空响在眼前。
温风机械地捡起最后一个馒头往嘴里塞，直到脸颊被撑得鼓起一个包，胃里再次有了食物饱腹的感觉。
他才看向地上的钱包——
得给人家还回去才行。
只要不跟人说话，就没事的。
没事的。
雪后是个大晴天，温风虽然睡得晚，但他的生物钟很准时地把他从七点叫醒，之后想睡也睡不着了。
不过也正因为起得早，再加上雪天路滑，捡到的好垃圾比昨天多多了。
早早卖了二十七块钱，把钱收进存钱的茶叶铁罐里，温风拿起顾左郁的钱包，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出了车库。
顾左郁开了一整晚的夜车，赶在死亡线前五分钟交上了订单，之后蒙头大睡，等醒过来已经下午三点了。
简单冲了杯咖啡，他又处理了几十封份邮件，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吃个饭。
雪后的气温体感比下雪时更冷，顾左郁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小区里没被清理的小道，留下一长串脚印。
“喂，物业吗？小区门口蹲了个小偷，你快点叫门口保安把他弄走。”
有个穿毛绒睡衣的中年女人一手漫不经心地打着电话，另一只手拎着一只到处嗅的金毛。
“对，就在东门那里。”
巧了，顾左郁也要去东门。
顾左郁没多想，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揣着手往东门走。
“好的，我知道了。”
保安接完内线电话，套上黑色外套，探头朝外看，一个缩成一团的流浪汉蹲在小区对面，一双瞳仁深黑的眼睛时不时抬起来看向大门。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小偷，而且小区安保很好，这人绝对进不来。
但看着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喂！快走！我们业主投诉了！”
保安懒得出去，直接探出窗户隔着一条大街朝温风吼。
上班时间，街上零星走着几个人。
温风猝不及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攥紧手里的钱包。
要不把钱包给眼前这个人吧。
温风想着，准备起身走过去。
然而保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温风这是在挑衅，登时火气上头：
“你想干嘛，别逼我报警啊！”
温风掏出钱包，摆摆手，还没开口，保安已经眼尖看到他手里那个一看价格就不便宜的钱包。
“那是什么东西？”
我说这是抓神奇宝贝的精灵球，不知道你信不信。
温风张张嘴，还有闲心给自己开玩笑，似乎在给自己鼓气。
没事的。
开口吧。
真的没事的。
“我……”
“你小子偷人钱包了是吧！”
保安暴躁的声音夺门而出，高大的中年男人一下子冲出来，推了温风一把。
顾左郁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微微皱眉，差点没认出那个人是谁，直到看到他手里的钱包。
是那个流浪汉？
顾左郁饿得头昏脑涨，冷淡地瞟了一眼那个拿鸡毛当令箭的保安，懒得绕弯直接出声：“等等，我认识他。”
保安狰狞的表情慢慢收回，他看了看顾左郁，又看了看眼前的温风，显然不相信顾左郁的话。
但这个小区的业主他可惹不起，艰难地模仿了一下川剧变脸，他冲温风挤了一个笑脸：“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别跟大爷生气。”
温风没有反应。
明明站在户外流通的空气里，他却感觉呼吸困难，他大口用嘴呼气吸气，攥着衣角看着顾左郁走近他。
顾左郁今天穿了件混色针织毛衣，外翻的白色领子露在黑色的羽绒服上，如果忽略他脸上的伤口，整个人妥妥一社会精英，与昨天的疯/批样简直判若两人。
是温风不该接触的那类人。
顾左郁看见温风攥得死死的手，又瞟过他被雪盖了一小片的头顶，刚想说话，手机就响起来。
温风猛地回神抬头，警惕地瞄向顾左郁，却猝不及防对上这人边打电话边看向他的眼神——
瞳仁深蓝色，平静又专注。
顾左郁看着温风像被烫到一样快速偏头，听到电话接通后道：“您好。”
“顾左郁——”拉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是熟人，顾左郁的语气一下子冷淡下去，“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想找你约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
“没有。”顾左郁干脆地拒绝，刚准备挂电话，就听那边接着说：
“是你上次很想要的那个单子，我给你搞到了，跟我吃饭贿赂我可更快哦。”
是工作的事，顾左郁立马就切换了语气，能屈能伸道：“好的，需要我提前订店吗？”
熟人还想再逗逗顾左郁，话匣子没断。
顾左郁应付着他，还分了一点注意力给温风。
那小孩小心翼翼地移动，把钱包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砖面上，下面还特意垫了一块布，想来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
然后这人没说一句话，安静转身走了。
顾左郁耳边是熟人如杠铃般炸响的笑闹声，抬眼是温风瘦小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他最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人情，所以等不及打断熟人的声音，先出声喊道：“等等，我请你吃个饭吧。”
许是听到“饭”这个字，温风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声音很大，空气有点尴尬。
就在顾左郁以为这人会停下脚步时，没想到温风连头都没回，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动作飞快地蹿远了。
“你在跟谁说话？我认识吗？一起约个饭啊，我不介意的。”
熟人还在嘚吧嘚。
“……不认识，直接走了。”
“走了？”熟人笑得更大声了，“还有能让你吃瘪的人呢！”
“……”
顾左郁想把这人的嘴给缝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谁家的狗嗷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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