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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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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素心乖乖举杯饮下，口感醇厚浓郁，入喉柔和丝滑，酒还不错。
“我听姐姐说，你今日污了她的衣裙，还偷了她的戒指？”姜子轩问罪道。
明素心诚实道：“没偷。上午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躺在床上休息，她过来揪我耳朵，我忍不住，便吐了。”
实际不然，她忍得住，对于辱骂动手她并不觉得怎么，但背叛二字像是铁锤重重敲在她身上，直犯恶心。
说完摊开手心，将红宝石戒指递给他，“这是当时不小心从她手上取下来的，劳烦你带给她。”
姜子轩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接戒指，有些恼火道：“既入席，为何不和我们亲眷同坐，与外男坐一起，你将城主府女眷的名声置于何地？还是说你跟你小娘一样淫/乱？”
明素心双眼微眯，“女子与外男同坐便是淫/乱，那抛头露面讨生活的女子岂不是荒/淫/无/耻？”
姜子轩想也不想便答：“自然！”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当今陛下最讨厌这般旧俗，早以颁布法令，女子可做买卖，亦可当朝为官。”明素心神情严肃“报水城离皇都是远了些，可作为臣子，你这是在忤逆陛下？”
“那还不是因为当今陛下是一介女流之辈，一个妇人不乖乖待在后宫，为男人繁衍子嗣，反倒染指前朝，真是牝鸡司晨，就该一条白绫…。”
只听明素心“嗬”了一声，深邃眼眸中泛起笑意。
姜子轩说话声音并不大，但这内容说的实在是掉脑袋，堂上歌舞奏乐皆停，一时沉寂，整个堂上的目光聚在姜子轩身上。
前桌的姜城主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不过一看见有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心下一紧，又闯祸了！
作为东家，姜城主自然不会让宴会停下，只要陪好对面桌的仙人与富可敌国的陆展元，今年报水城大半的税赋可就进他的口袋了，毕竟供奉仙人消除瘴气，即使是新皇也不会为此计较，眼神示意姜夫人去问问看。
明素心端起酒杯站起，向众人微微行礼，不卑不亢道：“白雪拜见各位，小妹与兄长发生口角，让诸位见笑了，我自罚一杯。”
一饮而尽。
姜城主虽有些奇怪她今日怎么变的不似之前胆怯，不过先前脸上不悦的神情瞬间变的笑意盈盈，就坡下驴，也举起酒杯，“孩子们在家被宠惯了，这般胡闹一会定要狠狠责罚，望诸位见谅。”
众人那看不明白他俩的圆场配合，皆顺势而为。
“今是赐福的大日子，为这点小事，城主不必动怒。”陆景元面上带着红晕道：“姜城主好福气，儿女双全。”
前桌又开始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后桌反倒静了下来。
姜子轩意识到闯祸了！有些心虚，一抬头见明素心正和周弦青对视，她虽带着笑却显的疏离。
不安道：“你笑什么？”
明素心没说话，周弦青语气淡淡：“估计想到笑话罢了。”
可不是笑话吗？这么明显的坑也往里面跳。
当姜夫人在他身后时，他眼里都有光了，仿佛在讲：母亲，你终于来了，快为我撑腰。
姜夫人上了年纪却有着姣好的面容，她噔了他一眼，又惹事还有脸说；瞥了眼明素心，对她命令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明素心将刚才情况转述一遍，，听完后先是皱起眉头，小小年纪便又偷又骂，更何况是个女子，被人知道了，将来怎么嫁人？后又跟周弦青赔笑，“弦青，你也知道子轩年纪小，平日娇惯了些，说话口无遮拦，讲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此事还望你保密，日后城主自有重谢。”
“母亲~”姜子轩还想撒娇。
“闭嘴！我看我和你父亲真是太过宠你，含在嘴里怕你化了，捧在手里怕你摔了；你说这话时，可想过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亦是女子，难不成我们都是繁衍的工具？”姜夫人反问道。
明素心拢起原主的记忆中，关于的姜夫人的不多，姜夫人是城中刘氏之女，从小父母宠爱有加，知书达理，对她和她小娘杜氏算不得多好，却也从未苛待过，不过三年前杜氏被人发现偷情，姜夫人确实动了大怒，将其诛杀，原主在府里也不受父亲宠爱，渐渐的他们也不在意便成了府中随意可以欺辱的对象。
愿望是报仇？！
可报仇对象是谁？
姜夫人？还是姜子轩或姜牡丹？亦或是姜城主一家？
一旁的明素心再次打量周弦青，她拢起的原主记忆里并未有他，不过姜子轩说的话再大逆不道，山高皇帝远的，加之是无凭无据的话语，姜夫人却还是这般客气小心，甚至还要重谢，难不成他有什么让他们忌惮？
“吉时已到，赐福开始。”
声音低沉沙哑，打断明素心的思考，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门口，一只细长皮包骨的手拨开帘幔，露出一张如死人一般的惨白面色，脸颊凹陷，眼下青黑，嘴唇枯燥，但眼中却充满激动；整个人十分削瘦，又极高，不像活人倒像一个骨架子。
明素心环顾四周，众人皆见怪不怪，同时歌舞弦乐皆停，退下席面在堂内就地坐下。
而那人在姜夫人面前停下，她这才注意到姜夫人眼中含泪，语气关切道：“阿阳，仙门生活苦不苦？”
刘朝阳浅道一声不苦，“吉时已到，姐姐还望快些落座。”
明素心见他缓步走向前桌，前桌人像是见到神明一般的虔诚，皆双手合平，嘴唇动了一下，向他轻轻叩拜后，又坐了回去，随即外面院里的人皆涌了进来，向他叩拜后盘腿在门口坐下。
刘朝阳越过水之门的修士站上台，随即开始快速的嘴动，而无声，像是念咒，身上也时不时的散发神圣圣洁的光芒，颇有些仙人味道。
刘朝阳！
三年前发现杜氏偷情的男人，可记忆中的刘朝阳身姿高挑，容貌俊秀，算得上是一位美男，怎么变成这般鬼样子。
明素心手背青筋暴起，手指蜷起在手心留下深深的甲印，眉间微蹙，像是感觉一阵无名怒火要从胸口冲出，却又在片刻间平息，不像是她自己的感受倒像是原身身体最后的“爆鸣”。
果然是报仇！
堂上的蜡烛火苗开始肆意摇曳，一瞬间火焰遍布整个大堂，将众人罩在一个圈内，圈上燃气熊熊大火，众人皆见惯不怪，火圈越围越小，有人甚至直接向后仰去，让火圈围的范围更大，直至火焰围上每个人后，亮黄色唰的变为灰黑色。
这事倒也不难。
台上的刘朝阳双手平抬，“忘掉痛苦，只剩幸福。”
“忘掉痛苦，只剩幸福。”
“忘掉痛苦，只剩幸福。”
“……”
明素心看着堂上每个人整齐的喊着口号，有些不明白，即使忘掉痛苦，又怎么可能只剩幸福；这就是所谓的赐福？
一丝丝灰黑色火焰攀上人的身体，渐渐的将整个人完全覆盖。那火焰并不灼热甚至觉得有些阴寒，一眨眼，眼前的场景全变了。
北冥玄境是她的故土，是她的家。黑云沉沉，大地一片肃杀，狂风卷起阵阵雪花又暴虐丢下，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是无数刀刃般无情的割裂着整个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吞噬在无尽的风雪之中。
朔风毫不留情的吹乱她的头发，昏黑中见她眼里遍布红丝，目光悲凉，悲伤如同冬日里连绵细雨，冰冷刺骨；看远方那黑雾中依稀可见的高峰，朦胧月影，显得黑雾愈发幽暗；粗暴的雪粉来回冲撞她的脸颊；一步一步在厚厚的雪层上留下浅浅的脚印，悄怆幽邃。
昔日光鲜亮丽的冰凰战神，竟成了这副狼狈模样，不像身伤，像心死。
“咦？”听台上刘朝阳一声疑惑，快步走到明素心面前，丝丝缕缕的黑灰火焰已然变的粗壮无比，缠绕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显十分诡异，“她的痛苦竟快装不下了。”
“一介凡人，痛苦竟然装满了梦魔咒，看来有意外的收获喽。”
刘朝阳露出发现猎物的意外之喜，嘴角牵动起他脸上干瘪的皮肤，却显得十分丑陋可怕。
再往前走，暴风雪铺天盖地般袭来，刺骨的寒风夹杂鹅毛般的大雪，在脸上划过红痕，嘴角枯燥皲裂，裸漏在外的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明素心也不挡不避。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一座山峰底下，风雪消失，她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晶莹剔透的冰痕。
篱笆围起成院墙，里有不大不小的木屋，院门上的阵法布满红痕，明素心轻念一声归；眨眼间，再至峰顶，峰顶如棋面平，而地面却坑坑洼洼，带着黑气，一棵硕大却破碎不堪的松树横穿整个棋面，将其一分为二，生生隔开，透过松树残躯还能看见前面黑气冲天的大殿。
明素心深吸一口气，径直穿过松树，殿前遍地都躺着人，有人穿着白衣点缀大片红梅，钉在柱中，以示高洁；有人穿着大红衣袍，身首分离，以显喜庆；还有的人不知羞，露出其森森白骨；他们身上尽是黑气。大殿前红衣女子手握折剑半跪，浑身被黑气紧紧包裹，露出一张光洁的脸，地面上还有一个完整的红色法阵，细细看去所有红竟都是血红。
此事已过去许多年，可再次看见这副场景，一时哑然，泪水再次模糊了眼前景象。
明素心乖乖跪在红衣女子面前，手伸向她的脸，哽咽道：“师傅，徒儿后悔下山了。”
“抓到破绽了！”红衣女子传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其中还带着几分捕获到猎物的兴奋。
她抬起断剑向明素心的心脏直直刺去，两人离得极近，一般人不可能反应的过来，必定毙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素心却不慌不忙的将抚摸她师傅脸的手，向左一移，轻轻贴在她师傅的头上。
刘朝阳心想就这？贴一下有什么用？
明素心平静无比，“是你露出破绽喽！”
腕间泛起轻柔的白光。“理灵。”
眼前之人双目无神，眉间浮现出一颗极小的浅白珠子。
搪塞酒醉之人属实简单，而勾起猎人的心就得露出踪迹，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是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