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少年》浅笑有夏至

3、忘记

　　蒋平瑶说完会是一个转机之后，就没再有人说话了，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半个小时后车就开到了大门口。陆白宇迈下车子就道“哥，跟我去找胖子”，蒋韩跟着下来，听陆军留下一句：“小心点”两个人就应声往街上去了。
　　“妈，妈？”蒋平瑶，蒋安瑶，陆军三个人下了车就往院子里走了，两天两夜没休息的疲倦感在刚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席卷全身。但是…三个人越是往里面走，越是发现不对劲，三个人又叫几声：“妈，妈！”，几个人走过院子，走遍一楼厨房，仓库，又从楼上卧室里走出来，愣是没看见一点老人的影子“没事，妈平时不是也经常出去逛街吗，跟她们聊聊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会儿肯定就回来了。”确实是大叔说的这样，老人平日里经常自己出去，但是说实话几个人这次就是有点没由来的担心，“不行”蒋平瑶道“陆军、安瑶你们先上去歇会儿吧，我心里慌，我去找找妈，找到了告诉你们。”蒋安瑶听到这也呆不住了：“老陆，我也慌，你说妈之前经常出去，我们也没什么感觉，但这次我就是心慌，我们也去找找吧。”
　　所以九江镇午后的黄昏中，就多了三个人莫名焦急的背影，几个人，在几面墙围成的小巷子里走着，显得尤其漫无目的。
　　他们正在找老人的时候，蒋韩、陆白宇已经到了胖子家了，其实说是叫他胖子，是因为他那时候有婴儿肥，后来到了初中以后肥肉也跟着长开了，只是称呼这种东西习惯了，就很难再改了。现在的“小胖子”虽然比不上蒋韩、陆白宇帅气，但也算是充满少年感的小帅哥一枚了，。
　　院门里给蒋韩、陆白宇开门的小少年就是胖子：“呦，老韩，陆小少爷，稀客呀，你们怎么来了”几个人再加上一个“小耗子”从小皮惯了，就导致再怎么长大，再怎么装成熟，一见面还是少不了一次“不正经”的对话，但是陆白宇还哪来的心思跟他开玩笑啊：“别叫小少爷了，求你帮个忙”“诶呀，还求，这你就生分了啊，这一点你就不如老韩”蒋韩又道：“别开玩笑了，跟我们走一趟”胖子又道“你看看，是吧！”犯完最后一句“贱”胖子也正经起来，跟着两个人往这条巷子外走了，路上蒋韩，和陆白宇给他说了一些情况，胖子听的愣是半天才缓过来，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不是，陆白宇，都这样了，你才过来告诉我，还，还求，你他妈把我当兄弟了吗，是不是就除了蒋韩一个人，我跟“耗子”我俩都他妈空气啊。”陆白宇没说话，蒋韩：“好了，你也别怪我们了，发生的太急了，还没来得及。”胖子搓了一把脸：“一百三十多万，叔想好怎么解决了吗”陆白宇摇头：“我爸他说把钱先还上”“那不是替别人还钱了么？”胖子又道。“没办法，我们一份证据都没有”“相信我吧，一定能把原视频调出来，到时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巷尾，恍恍惚惚就看到另一条街口几个人弯腰围着一个老人，正是蒋平瑶，蒋安瑶她们，“妈，你在这坐着干嘛呀，这也没人啊。”老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女人一眼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发现老人瞳孔里异常空洞，就像手电筒照在夜里一样空洞，而这一瞬间刚好被对什么都特别敏感的蒋安瑶捕捉到，蒋安瑶随即愣了一下：“妈，你哪不舒服吗？要不你跟我们去趟医院吧”“怎么了？这是”蒋韩他们三个看见这边的情况也朝这儿跑过来了，把街口堵个满呼，被这么多人围着，老人在茫然中缓过来一点，这才强笑着道：“我，我刚才就想买去菜来着，然后就不知道往哪走了，你瞅我这脑子，怎么走这来了，哎呀，走，回家。”老人这一句话，给几个人听的一愣，说着老人已经起身了，几个人还在愣神，蒋安瑶：“妈，那你还记得回家路往哪走吗？”老人听着女儿说完，嘴角嗤笑一下拄着拐杖往前带路：“走，跟妈回家！”……但是好像真的找不到了，老人的脚步犹犹豫豫，停停又顿顿，随行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瞬间洇红，蒋安瑶：“妈，走，我们带你去医院吧”老人又道：“哎呀，去什么医院，不去医院，走了几十年的路，怎么可能不记得，没事”看着老人这份倔强，蒋安瑶已经控制不住了，扶着陆军，一直在问“怎么办啊”。
　　是啊，走了几十年的路，怎么说忘就忘了呢。
　　下次我们不要你去买菜了，一定记得回家的路好吗。
　　蒋平瑶擦了一下眼角：“没事，妈，您没忘，小时候你带我们回家，现在我和安瑶带你回家”
　　说是回家，但老人都这种情况了，肯定不可能是真的回家了。
　　几个人分两车去了市中心医院，路上，陆白宇靠着出租车车窗眼眶洇红了一片；“这都什么事呀。”胖子双手合十拄着脑门；蒋韩一直都在闭着眼睛，微蹙着眉头没吭声，几个人心里都在五味杂陈的翻涌着，对于蒋韩和陆白宇来说当初，那种无力回天的挫败感又回来了，虽然当初两个人所经历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感觉确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这也算是厄运专找苦命人了吧。
　　市中心医院，也算是整个市里面最好的一家医院了，工作效率很高，没用两个多小时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大夫所阐释的内容正如大家所料的——阿尔茨海默症，几个人沉默着，等着医生开口说下一句，“听你们描述的症状和时间段，她初期持续时间太短了，肯定是受到刺激了，年纪大了，千万别让她再有什么情感上的波动了，现在已经是属于中段了”“那中段能持续多久？”“不好说，看患者心情，还有周围环境”医生停了一下又道：“可以经常带她去喜欢的地方看看了，趁现在还能记住一点”
　　“嗯，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