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黑牧师

6、六

　　沈易天来班里的次数变多了，A班的学生也都认识他，见他来了就点头哈腰地叫“沈老大”，当然，原纪就是“原老大”。肖予听着别人都这么叫原纪，也想跟着叫，但原纪说听着别扭，让他直接叫原纪就好。能直呼他名字的人，除了沈易天之外就只有肖予，这一点特权也让肖予高兴了好一阵子。
　　沈易天每次一来就是找江辰西麻烦，跟他斗嘴吵架似乎成了他的最大乐趣，但是旁人要是献媚地帮着他骂江辰西，那就是自寻死路，只会招来他一顿大骂甚至还会动上手。有了几次教训众人就学乖了，在他们吵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插嘴，否则会被两面夹击的炮火直接轰掉。
　　本来悠闲的下课时间现在却被这催魂的噪音占据，害他都不能睡觉了，原纪有些不悦地锁了抽屉走出去，肖予也连忙跟上去。
　　“原纪，你去哪里？”
　　肖予追着他的背影走到了学校门口，还有一节课是自习，这种时候原纪多半是先走人的。
　　“回家。”他停下了脚步，望着肖予一会儿，“你要一起来吗？就是我现在住的公寓。”
　　“可、可以吗？”肖予一脸的惊喜，除了在学校碰面之外，肖予还从没去过原纪住的地方，这样的话，意味着他们的关系离朋友这个词又更近了一步是吗？
　　原纪没再说话，拉开跑车的车门，示意肖予坐进去，肖予受宠若惊，除了公交车和脏乱的长途汽车之外，他这辈子还只坐过拖拉机，连出租车都没坐过，更别说这种名贵轿车，小心翼翼地坐在柔软的真皮坐椅上，生怕自己太重会压坏了这名贵的坐椅，他连坐姿都是战战兢兢的，并拢了膝盖，一动不动，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原纪用眼角的余光扫着他，看他那紧张僵硬的怂样，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就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三室两厅的公寓，宽敞明亮，地板和窗玻璃亮晶晶地能照出人来，还有以黑白色调为主的高级家俱，冷色调的装修，看上去时尚而干练，正像原纪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特别舒服。
　　肖予看着这么漂亮的房子，想起了自己老家那几间四壁脱落得看不出颜色的老瓦房，一到南风天那地上就潮湿得全是泥洼都没地儿落脚，一时有些发愣起来。
　　“发什么呆？我要去洗澡了，你自己看电视吧，要不看看影碟也行，电视柜的抽屉里就有。”
　　随手打开冷气，丢下这句话原纪就进浴室去了，洗完澡出来，看到肖予端着张小矮凳正襟危坐在电视机前，正看动画片呢。
　　“原纪，你洗好啦？”听到他脚步声的肖予急忙站起身，笔呵呵地指着厨房，“要吃什么？我来做晚饭吧？”
　　“不用，我习惯叫外卖，倒是你满身的汗，也去洗个澡吧。”
　　“那、不太好吧？我没带衣服．．．．”
　　“我的借你，浴室里有浴袍，你洗了就先换上，走的时候再换我的衣服。”
　　原记答得很干脆，他说话一向不容人反驳，肖予只得道着谢进了浴室。
　　冲洗了一阵，肖予抹开浴室大镜子上的水汽，许久没照过镜子了，看着镜里的人影，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似乎长高了许多，可能是每天跟着原纪跑田径的缘故，运动量大，像一下子拔高了个头，身形骨架都明显比以前修长挺拔了，脸上那点胖嘟嘟的婴儿肥也消下去了，那五官轮廓慢慢显出些清朗的线条来，原来那颊上的雀斑也不知什么时候都变淡消失了，虽然皮肤还是黑，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难看得讨人厌，脱下眼镜后甚至显得有几分帅气。
　　仔细看看，眼睛也不是那么小嘛，细细长长的还挺好看．．．．
　　这一发现让肖予很是开心，以前听哪个外国专家说过，人的长相是会随着身边的人而改变的，所以才有所谓的夫妻相，就是说两个陌生男女结婚生活在一起之后，就会慢慢地长得与对方相似。用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自己跟原纪常呆一块儿，也沾了点他的光，越长越好看起来吧？
　　心里对原纪的崇拜又更上了一层楼，他简直就是自己命里的贵人，只要与他在一起，似乎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那些灰暗的伤心的东西都离他远去了，只有闪闪发亮的快乐和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愉悦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