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狐九梦

5、第 5 章

　　“噗！咳！”
　　幽暗密林中，一路背着人疾驰奔逃的夜长歌听得墨思瑶呕血低咳，便将他从背上放了下来。这一放，才见墨思瑶原本半黑不黑的银丝竟在转瞬间全数花白！夜长歌知他恐是伤及根基折损寿数所致，故此将他带入山洞，先行为他调理。
　　“明知道自己修为尽散！为何还要逞强？我需要你来挡那一剑？！”
　　他一边输送魔气为墨思瑶缓解伤痛，一边嘴硬的训斥对方不知所谓。
　　墨思瑶皱眉听着，感受一丝一缕的魔气又重新进入丹田之内，心有余念之际还苦中作乐的想：怕不是前世罪业累累，今生才会如此…与魔有缘吧…
　　前不久他体内魔气刚刚被裴清寒费心清除了大半，眼见只差一步…却功败垂成！
　　如今，他被灵剑余波震伤经脉却又要夜长歌渡气医治？这一来一去的…体内除了魔气还是魔气…
　　左右是，是跳不出来了！
　　“呵…”
　　见他忽而低笑出声，夜长歌奇道：“你这人，都不觉得痛吗？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痛？”
　　墨思瑶闻言看他，目光有些涣散。
　　他几近呢喃道：“痛…是什么感觉…”
　　“哈？”
　　夜长歌诧异的抬手抚上他的额际，感知掌心滚烫便收手起身。
　　“该死的！你发热了你知道吗？！怪不得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夜长歌有些慌乱的在原地来回渡步，思寻良久才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先睡一觉，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来！”
　　说着，人已经匆匆跑出洞外，消失在密林中。
　　山洞中，墨思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等了片刻，忽而睁开眼，整个人如同幽魂一般站了起来。
　　他走出洞外，抬手遮挡了一下过于刺目的阳光后，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哪里？”
　　“听说了吗？前几日，那百家仙门赶赴青云山都去问苍穹派要人了！”
　　密林深处，一队商旅正在扎营歇脚。
　　忽而有一人说起来洛河极乐门之事，引得众人哗然。
　　“这仙门百家缘何去青云山要人？这苍穹剑派，不是名门正派吗？”
　　“虽然是名门，正派却不尽然！你们可知成玉真君？”
　　“这自然知道，那位真君自出道以来便奔走四方，为世人消除地方邪祟，得享盛名！听闻，他正是苍穹派七十二峰之主！怎么？这里面，还牵扯到真君的身上去了？”
　　“可不是嘛！这仙门百家要的人，正是成玉真君昔日同窗，墨思瑶！”
　　“啊？墨思瑶？那又是何人？！？”
　　“啧，你这个木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墨思瑶，就是近几年那个魔域盛传的十魔君之首，血魔魔君！他啊，也是灭了极乐门的罪魁祸首！这才让百家仙门登顶青云山，问成玉真君要人去了！”
　　“既是如此，成玉真君为何要护着那魔头？他一言不合灭人满门，可见是个穷凶极恶之徒！真君为何要保他？”
　　“哎呀…这我哪知道…我也就是听旁人这么说，拿出来与你们闲话家常罢了…来来来！尝尝我烤的兔子肉！来！”
　　一群人围坐一团，分食烤兔，止住了话题。
　　墨思瑶站在阴影处听了半晌，皱眉扶额。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仙门百家？！什么灭了极乐门？！还有…血魔魔君！？
　　[我是血魔魔君？！什么鬼！]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大魔头的墨思瑶崩溃的靠着大树一脸纠结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忽而…他目光发直的看着手中的白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白发？！我的？我怎么…]
　　深感不妙的墨思瑶转身寻着空中的水灵气跑到林间一处深潭，凑到水边看了看。
　　没错，脸还是他的…
　　但，为什么？！他原本的满头乌发此刻全数变白了？！
　　而且，这里是哪里？
　　他不该在后山陪着师兄练剑吗？
　　怎么回事？！
　　墨思瑶瘫坐在地上，心中惊惧莫名。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未知的恐惧感笼罩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原来你在这里！”
　　突兀的，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墨思瑶受惊回头，便看到一个黑发赤瞳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语气无奈道：“不是都说了要你好好待在山洞里？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我…认识他？还有…赤瞳…他是魔？我怎么会和魔族有所牵扯？！？]
　　墨思瑶垂眸暗想，没有擅自答话。
　　“你怎么了？可是伤势又加重了？”
　　见他低头不语，瘫在地上没有起身。夜长歌走过去，问了一句便要伸手抱起墨思瑶。
　　墨思瑶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自己站了起来道：“我…我没事…”
　　他目光闪躲，姿态不复以往那般锋芒锐利！夜长歌一眼便看出不对，一把抓住他厉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扮作他的模样？！墨思瑶呢？！”
　　[吓?!这…一…一下就被看穿了！?]
　　不是…我本来就是墨思瑶啊！
　　“你发什么神经！”
　　这么一想墨思瑶便强自镇定下来，故作不悦的说道：“我还没问你呢，刚刚跑哪里去了？这荒郊野岭的你就把我一个扔那等着天黑喂狼？！”
　　“……”
　　闻言，夜长歌松开手，惊疑不定的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墨思瑶。
　　见眼前人姿态与往常无异，便压下心中一时涌现的困惑轻声回道：“刚刚你发了高热，我去给你采药，对了…你现在修为尽失，应该也如常人一般需要三餐进食，我就又去打了两尾鱼，待会回去我做烤鱼给你吃!”
　　“唔…”墨思瑶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不敢多做交谈。
　　惶恐对方是敌非友，也不敢轻易开口询问，为何自己会修为尽失。
　　只是苦恼的暗地思寻。
　　[这魔修看起来与我甚是相熟？只是不知他姓谁名谁，又与我是何种关系…]
　　[而且，一刻钟之前，我明明还与师兄在后山……以剑论道…]
　　[等等？！师兄？那是谁？！我有师兄吗？！]
　　清楚的感知自己的记忆在逐渐迅速消散的墨思瑶，如同溺水之人再抓不住那一根浮萍，骤然被巨大的迷雾漩涡笼罩其中！
　　人眼前一黑，已然双眼一闭直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