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不逢春(长篇)》榆木橙

18、第十七章

　　陈晏白走后，江霖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

　　一只翱翔蓝天的雄鹰偶然划过一汪水坑，使这个水坑荡起层层波澜。当它再次展翅高飞，这池水坑也将抚平涟漪，自生自灭。

　　风说了许多把这个夏天盈满，而陈晏白是这个夏天的唯一变量。

　　江霖出门前望向对门时，脑海中闪现出陈晏白奔跑着开门的场景，可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背起她的书包扭头下楼了。

　　————

　　回到南江，陈晏白也回到了他的生活轨道。

　　开学第一天坐在教室里面，耳边是微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夏蝉鸣叫，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教室水泥地上，露出点点斑驳，空气中透露着炙热烫意，即使蝉鸣不止午后，还是带着引人困顿的魔力。

　　陈晏白一手撑着脑袋，出神的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应嘉。

　　“嘿！”

　　一个小恶作剧吓了陈晏白一跳，差点手肘就从课桌边滑落。

　　一脸幽怨的看着顾应嘉，“有想揍你的冲动！”

　　顾应嘉及时从书包里拿出可乐，还贴心的帮他打开，“大哥请喝，饶小的一命。”

　　“行，让我解解困。”

　　陈晏白回来以后一直失眠，晚上总是睡不着，总是想着事情，导致现在开学第一天坐在教室里就已经开始犯困了。

　　顾应嘉也察觉出陈晏白的异样，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魂不守舍，根本不在状态。

　　“不是，怎么这个暑假放得你魂不守舍的，你在陵安镇经历了什么？”

　　陵安镇……

　　手上摸索可可乐瓶，思绪又再次飞向窗外，她现在在干什么？

　　终于熬到终于放学了。

　　刚走出学校，陈晏白的手机在裤兜里连续振动两下，是孙逢林发过来的消息。

　　打开对话框，陈晏白被他偷拍江霖的照片吸引，鬼使神差的长按屏幕把这张图片保存下来。

　　直接把孙逢林的语音转文字：【感谢我吧！】

　　原来，孙逢林去逛一家新开的书店时偶遇到江霖，离开前偷拍了一张江霖给陈晏白发过来。

　　看着那张照片忍不住将它放大，让江霖占据整个屏幕。

　　顾应嘉也注意到陈晏白手机上那张照片，“我靠，这个女生漂亮啊！谁啊，是不是咱们学校的？”

　　陈晏白嫌弃的推开顾应嘉，把手机装进裤兜，“不是，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关系，我也想认识一下美女。”

　　“滚！”

　　顾应嘉搭上陈晏白的肩膀说，“说实在的，那女孩究竟是谁，我怎么看见你还把那张照片保存了呢？”

　　陈晏白没想到那个小动作被顾应嘉看到，他的耳朵立马就红了。

　　拿开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直接一个反手用胳膊把顾应嘉夹在自己腋下，“我看你最近是活腻歪了，啊？”

　　陈晏白胳膊丝毫没松劲，顾应嘉也逐渐在他的攻势中败下阵来，不停拍打着他的手臂，嘴里也是不停说:“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哥……”

　　见顾应嘉这么诚恳的求饶，陈晏白松手放过了他。

　　顾应嘉摸着自己脖子活动活动，也没想到陈晏白会使那么大的劲儿，现在脖子两侧还在痛。

　　“有些反常，第一次见你这么大反应。”

　　陈晏白不想和他说话，摆了摆手就转身回家了。

　　他害怕他要是再和顾应嘉多待一会儿，他的耳红就要上脸了。

　　回到家时，孙诗秋已经做好饭在等陈晏白。

　　“妈，我回来了。”

　　“好，一会儿开饭，你爸马上就回来了。”

　　“是吗？”陈晏白停下动作往电梯上瞅了两眼，电梯没反应才关上门。

　　陈晏白洗了手，帮孙诗秋把其他的菜端上桌上，一切准备就绪陈泽民开门回来了。

　　“爸。”

　　“嗯。”陈泽民看见桌上丰盛的午餐，脱下西装外套松了领带就迫不及待的坐下准备开饭，“看来我回来是时候。”

　　尝了一口，扭头就给孙诗秋竖起大拇指，“好吃，看来在妈家进修了。”

　　“那是。”说着也给陈晏白夹了几筷子。

　　孙诗秋继续说，“你一会儿就出差，就哪儿？”

　　“去国外，最快要一周。”

　　“你一个大老板还这么忙。”

　　“最近新开的一个项目，这一两月把主要的搞定，其他的就给下面人做，到时候儿子寒假咱们就能一起去妈家过年了。”

　　走之前，陈泽民很沉重的拍了拍陈晏白的肩膀，“儿子，高三了，好好加油。你的开学礼物在路上，记得看手机取快递。”

　　“没问题，相信我。”

　　陈晏白在家待了一会儿就上午去了，等孙诗秋送完陈泽民回来，他已经不在了。

　　晚上，陈晏白刚下晚自习回来，一到家孙逢林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刚接起，孙逢林就说:“陈晏白，你这一下午不会只顾看江霖了吧，我给你发的语音你不会也没听吧！”

　　“转文字了。”

　　手机上的孙逢林给陈晏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两秒的语音你还转文字，照片看了不止两秒吧。”

　　陈晏白没直接回答，“你怎么今天碰到她了，你没去学校？”

　　“我明天去学校，刚好今天镇上有一个书屋开业，我就说我凑凑热闹，一进门我就看到江霖了。得亏人多给我打掩护了，不然我都担心她发现我。”

　　陈晏白没回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起身去开卧室灯。

　　“我主要担心她发现我偷拍她。”

　　孙逢林发现陈晏白一直不回自己，无奈的拿起手机大声嘶喊着陈晏白的名字。

　　“你说你的，我听得见。”

　　“开学第一天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听到孙逢林说想他，陈晏白也是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往后，每一礼拜孙逢林都会去止于书屋，拍一张江霖的照片发给陈晏白。

　　每一张照片也都被陈晏白保存在相册，夜晚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翻出来看看。

　　这好像成为了陈晏白独特的计时方法，数量的逐渐增加，时间也在逐渐流逝。

　　恍然间，路边的槐花树下铺满落花，凉意四起，一眨眼，南江入冬了。

　　陈晏白上学前，问孙诗秋:“妈，今年在哪儿过年？”

　　“你想在哪过年？”

　　“姥姥家。”陈晏白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

　　孙诗秋也被他这么快的回答愣了几秒，很快带着微笑说:“行，正好过年去那儿的寺庙给你祈福，快去上学去。”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已经开始期待放假，期待过年。

　　上学路上来来往往，有刚从早餐店里出来的、有的还在路上一言一语的相伴走着，还有按着自行车车铃，从行人中穿越而过……

　　顾应嘉就是这其中一个。

　　一个漂移闪现到陈晏白面前，还不忘耍帅的撩了一下头发。

　　看着他，陈晏白无奈但又很宠溺的笑了一下。

　　“帅吧！一中第二校草我当之无愧！”

　　刚说完，就有一个女生跑到顾应嘉面前递给他一封情书，说完“谢谢”就害羞的跑开了。

　　陈晏白都看在眼里，竖起大拇指说:“校草魅力，绝！”

　　顾应嘉也被陈晏白这样调侃的害羞了，推着自行车跟在陈晏白后面。

　　到教室后，班主任刘兰茹已经坐在讲台批改试卷，早到的同学也开始刷题、背诵了。

　　顾应嘉也是小声吐槽了一句：“我靠，这也太早了！”

　　确实早，顾应嘉拿起英语开始记单词，不一会儿就躲在英语书后面睡觉。

　　一点一点的就像小鸡啄米，在一众人里过于明显，刘兰茹粉笔头就朝着他扔过来了。

　　顾应嘉被粉笔头打中，睡眼惺忪还想假装一下，一抬头就和刘兰茹伶俐的眼神对视上，他也自觉的站起来了。

　　待班上同学都到齐后，刘兰茹清了清嗓子，“都把手里的动作停一下，我说几句话。”

　　“你们已经高三了，这个学期也马上也结束了，你们现在要有紧迫感，并且咱们是火箭班，更是要有往上冲的劲，而不是每天来了学校就为了睡觉混日子的。我昨天也说过了，今天的一模也是至关重要，也希望你们能认真起来，认真对待这次考试。”

　　说完，早读铃声恰好响了。

　　“行了，准备上早读。早读下了布置考场，陈晏白你来一下。”

　　陈晏白前脚刚走，后脚顾应嘉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办公室里，刘兰茹递给陈晏白一张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这个数学竞赛咱们高三只有几个名额，我帮你要来一个。你数学是强项，之前竞赛也都得奖了，这次参加要是能拿第一名就可以直接保送，你回去把表填了再给我。”

　　陈晏白没有直接离开，问道:“比赛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个竞赛和以往的竞赛不一样，它会有集训，集训过后再开始。总时长是15天，差不多就占用了这个寒假。”

　　陈晏白来回摸索着报名表，15天的时间。如果他去参加比赛就不能回陵安镇过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刘兰茹又说:“是有什么顾虑？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但我是希望你参加的。”

　　刘兰茹话音刚落，陈晏白就把报名表放到她座子上，往她那边推了一下。

　　“老师，这个竞赛我不想参加。”

　　刘兰茹:“?”

　　“我觉得以我的成绩，参加高考我也可以考到京大或者京华，所以这个竞赛我不想参加。”

　　刘兰茹还想再努力一下把报名表再次推给陈晏白，他又推给刘兰茹。

　　看他态度这么坚决，没再强迫他。

　　刘兰茹好奇的问道:“你是因为什么不想参加的吗？”

　　陈晏白沉默不语，冬日的冷风从窗户中跑进来，脑海中闪过江霖的身影。

　　屋外好像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行吧，你不想参加我也不强迫。那你要确保你自己可以考上京大或者京华。”

　　“我知道了。”

　　陈晏白走后，刘兰茹无奈的把报名表递给另外一个班主任，“给吧老赵，你们班不是有一个学生要去吗，给她吧。”

　　“你们班第一不去？”

　　“不去，态度很是坚决。”

　　“哦，你们班的陈晏白就算不去也是京大京华的苗子。”

　　陈晏白回到教室时早读已经下课了，他们已经开始布置考场。

　　嘈杂的声音充斥在教室里，还有些人因为初雪而兴奋。

　　顾应嘉凑到陈晏白跟前说:“老班叫你干嘛？”

　　“让我参加数学竞赛。”

　　“什么时候？”

　　“我没答应。”说完拿着自己的东西往考场走。

　　他们俩是一个考场的，顾应嘉拿上自己的东西继续追问道:“没答应？我听说这次竞赛可以保送。”

　　陈晏白站定后，语气坚定且自信的说:“我不需要。”

　　“你牛！”

　　顾应嘉佩服，除了他也没人敢这么自信的说，再说了陈晏白也有这个资本。

　　一模看完后，成绩没几天就出了。

　　陈晏白的成绩也完全印证了他自己的说的话。

　　看到成绩的顾应嘉，飞快的跑进教室跑到陈晏白面前:“你牛啊，699分！你这成绩等到下个学期可以上700分，绝对可以进京大或者京华了。”

　　陈晏白完全不在状态，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时不时就看看手表，注意着时间。

　　“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啥？”

　　他的回答已经给出答案了，顾应嘉也是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现在距离放学或者说放假，还有3个小时12分钟，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着急放假，现在几乎几秒就要看一次手表，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

　　陈晏白逃避开他的眼神，心虚的打开试卷开始做题。

　　放学的时候，陈晏白也是很快的就收拾好书包，给顾应嘉打了声招呼，背着书包就离开了。

　　放假了，走出校门那刻每个人嘴上都是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虽说这个寒假的时间短，但放假自然是快乐的。

　　空中的雪花仿佛让整个世界置身于水晶球之中，寒风刺骨的冷风也在放假的喜悦中融化。

　　陈晏白快步回到家后，放下书包就开始收拾回陵安镇的行李，从他的动作之中也是透露着喜悦。

　　等收拾完，顾应嘉发来一条消息。

　　【歪瑞顾德：我碰到宋卿晓了。

　　C:？】

　　不一会儿，顾应嘉发来三段60秒的长语音。

　　无疑，陈晏白都把这三段60秒语音转文字，大概看了一下，陈晏白懂了。

　　原来……

　　放学那会儿，顾应嘉走出校门第一眼就认出了宋卿晓。

　　她也认出顾应嘉，主动和顾应嘉打招呼。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应嘉问道。

　　“昨天回来的，今天来接朋友放学。”

　　顾应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他以为宋卿晓是来找陈晏白。

　　毕竟这俩人还算是青梅竹马，之前初中那会儿宋卿晓还喜欢过陈晏白，不知道这会儿还喜欢不

　　顾应嘉在校门口陪宋卿晓等她朋友，闲聊中听她讲讲她国外的留学生活。

　　之前他们初中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中考前夕宋卿晓突然说她要出国留学，时间长了也慢慢淡了联系。

　　等人等了很久两个人也聊了很多，聊到最后宋卿晓发现一直没见陈晏白，她以为顾应嘉再这儿和自己聊天也是为了等人。

　　“陈晏白呢，怎么没见他？”

　　“他早都走了，一下课就跑了。”

　　“我还以为你在等他呢，有时间咱们可以聚个餐。”

　　不一会儿，宋卿晓等到了自己要接的人。

　　顾应嘉和她挥手再见后，就立马给陈晏白发了消息。

　　此时，看着屏幕上陈晏白迟迟没有回复消息！顾应嘉实在按耐不住的给他打电话。

　　电话也是响铃了许久才接通的。

　　“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回消息？”

　　“我在收拾行李，忘记了。打电话有事？”

　　“宋卿晓啊！”

　　看来陈晏白完全没把顾应嘉说宋卿晓的事情当一回事。

　　陈晏白把手机放在一边，自己手上动作不停的收拾着，在顾应嘉那边听着声音忽远忽近的。

　　“我看到了，放假回国不很正常吗？”

　　陈晏白都觉得无所谓，顾应嘉也没必要小题大做了。

　　“你收拾行李去哪？”

　　“回我姥姥家。”

　　“明天就走！”说完，顾应嘉突然想起之前刘兰茹让他参加数学竞赛的事情，“等等，你不会为了回你姥姥家，所以不参加竞赛的吧。”

　　陈晏白没回避，但他的回答也模棱两可的，“不完全。”

　　确实不完全，他只是想借着回姥姥家过年这个借口，回去见某个人。

　　晚上他也收到了孙逢林发来的照片。

　　【孙逢林：本学期最后一张，明天开始我可以一天给你拍一张。

　　C：高考结束你可以直接上岗就业了。

　　孙逢林：？

　　C：狗仔。】

　　陈晏白和孙逢林调侃了几句，回到正事上说:【我明天就到陵安。】

　　【孙逢林：行了，这下不用我跑去偷拍了，你可以自己去看。】

　　见面是无数个夏天预设的伏笔，想见的人早已在上一个盛夏留存在心脏。

　　所以陈晏白已经开始期待那天，期待那天与江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