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隔山海》一纸木书

6、云上仙京（六）

　　云上仙京，黎云仙台，安府。

　　夜色正浓，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中，映照着滚动的流云。

　　“不是，非要这么晚出来吗？”月桂眼睛半睁不睁的跟在牧小焰身后，步伐轻浮，显然是一副没睡醒对面模样。

　　就在元昕通过意识联系到牧小焰后，牧小焰因为脑袋沉闷，还有肿胀的感觉，就再也没睡着，索性摇醒月桂，让她跟着她去找元昕在她意识中所说的瓶子。

　　那个瓶身灰色，上还镌刻着白色梅花的瓶子。

　　“好啦，嘘…小点声，不！是别说话了。”牧小焰叮嘱月桂，继续踮起脚尖向前走。

　　这几日安府内在给寒九神女做宴，下人侍卫都有各自忙碌的事情，天还未亮就出了门，更是到深更半夜才回来。

　　算算时间，距离府内下人侍卫回来，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通过在安府的这些时日，牧小焰发现安府内有一间整日上锁的屋子，她猜想那间屋子里，应该会有些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

　　***

　　“月桂，开门。”牧小焰轻轻抬起门上的锁，仔细打量一番，然后将打开它的重任全全交给了月桂。

　　月桂用手拍了两下脸颊，算是恢复些精神，她将千机箱“哐！”的往地上一撂，吓的牧小焰浑身一颤。

　　“小点声！咱们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游医，是贼！”牧小焰小声叮嘱月桂。

　　“对哈！”月桂恍然，千机箱被打开，她在里面翻腾一阵，终于找到一把钥匙。

　　钥匙的形状特殊，上面没有齿纹，钥匙柄上还有一个按钮。

　　月桂将钥匙插入门锁中，轻按钥匙柄上的按钮，只听见门锁中传来些许碰撞声，随后“咔！”的一声，月桂得意一笑，拧动钥匙，这门锁就被打开了。

　　牧小焰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果然好东西都在千机屿，事后一定要好好到千机屿玩一玩！

　　月桂收好千机箱，跟着牧小焰进了这间屋子。

　　牧小焰关好门，月光被隔在外面，屋内瞬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恍惚间，月桂好似看见了什么，指着一旁模糊不清的东西失声尖叫。

　　听见声音，牧小焰被月桂吓的心惊，她忙将月桂的嘴捂住，然后顺着月桂手指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屋内摆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从轮廓上来看，应当是一个人。

　　牧小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后屋内瞬间亮堂起来，而那个猜想中的人也被确认，那……就是个人，还是位女子。

　　安府也算得上是黎云仙台的大户，家大势大，府中怎会藏一个人，还是个……死人！

　　牧小焰撞起胆子走近女子，月桂攥紧她的衣摆跟进。

　　走动带起的风将火苗吹的摇晃，烛影映在那女子身上飘动摇曳，将这女子衬的仿似鬼神。

　　女子垂着头坐在桌子上，披肩的长发垂下，遮住她整张脸，牧小焰走近后将女子的发撩起，这才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她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间满是错愕。

　　此女子竟与寒九神女长得一模一样……

　　月桂也是见了女子的样貌全身都在哆嗦，就差眼睛翻白了！她见过死人，见过很多死人，可死的这样诡异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牧小焰放下女子的发，在她衣服上翻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有翻到，然后她绕到女子身后，在靠墙的位置看见了那日安府举行造人祭时的供桌。

　　供桌上还有一个被拼接好的神像。

　　视线下移，那日进行造人祭的神婆也在这里，她是跪着的，眼睛睁的很大，直勾勾的瞪着供桌上的神像。

　　牧小焰皱眉，按理说过去这么多时日，尸体早该腐烂发臭，但看这神婆如今的模样，同那日进行仪式是没有丝毫差别。

　　她伸出手摸上神婆的皮肤，温度极低，像是泡在冰水中，才捞出来的一般。

　　月桂见牧小焰这样做，她颤颤巍巍的说：“死人…你…都敢…摸…”

　　“怕什么，她又不会突然活过来。”

　　月桂假笑一声。

　　你还是别说话了。

　　她攥着牧小焰衣摆的手更紧了些。

　　牧小焰走到神婆身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神婆。

　　视线下移，她瞧见神婆胸口处有一点寒光亮起，然后伸手去摸，可手还未触碰到神婆的衣衫就被寒光所发出的寒气逼退。

　　明明是刺骨的寒意，却只能靠近才有所发觉。

　　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东西，只能是二十四池寒池天洞的玄冰。

　　“二十四池……”

　　“二十四池？”

　　牧小焰在地上摸索到一根树枝，“我家先祖曾留下一本书，书中记载这二十四池有一种神奇的石头，名唤玄冰，其表面温度极低，可千年温度不变，且这石头不会影响环境的温度，还会保…尸身不腐。”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石头？”

　　牧小焰挑开神婆胸前的衣服，一颗亮着寒光的石头出现在那里，“我想这就是玄冰。”

　　“所以…如果这个是你说的玄冰，那这二十四池岂不是有很大问题？”

　　牧小焰点头，“月桂，你可听过造人祭？”

　　月桂摇头，“没有。”

　　牧小焰给月桂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所以说，现在安府的那个寒九神女，是造出来的人？怪不得从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的怪怪的，像人又不像人。”

　　“我也只是在方才看过这位女子的容貌才笃定的，安府内的寒九神女是造出来的。”

　　牧小焰起身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牧小焰看着外面的夜色。

　　算算时间，离那些人回来要不了多久了。

　　“事不宜迟，先找有没有瓶子。”

　　牧小焰将火折子放在供桌上，仔细环顾四周。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坐在桌子上的女子，再就是神婆前的供桌，剩下每个角落除了灰尘，便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安府院门打被开，下人侍卫们晃晃悠悠走进来。

　　为了给神女举办宴席，这几日他们没少劳累，刚进院门有一个侍卫就看见那间整日上了锁的房间亮起烛火，他心下一颤，想起家主曾说过的话，那间屋子不可有人进入……

　　如果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那侍卫有些慌了神，大喊一声，“什么人！”

　　屋内的牧小焰和月桂听见喊叫声慌乱将火折子灭掉，期间月桂不小心还撞到了女子的尸体。

　　女子尸体倒下时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瓷器磕碰地面。

　　站在那名侍卫一旁的侍卫给了他脑袋一拳，“大晚上的瞎嚷嚷什么！家住和寒九神女都睡下了，把他们吵醒，你想让我们掉脑袋？”

　　“可家主说不让进的那间屋子亮着烛火。”被打的侍卫很是委屈的说。

　　打人的侍卫扭过头一看，见屋子并没有亮着烛火，“你当我眼瞎？想要我们兄弟几个的命就直说！”

　　被打的侍卫挠挠头，见那屋子的确是没有亮着烛火，“怎么回事…明明刚刚就是亮着烛火的。”

　　“我看你是太晚睡觉，困得老眼昏花了！”打人的侍卫搂住被打的侍卫的脖子，在他耳侧小声说：“你以为我没看见？家主说了，那间屋子不能有人进入，不能！懂了吗？”

　　被打的侍卫点点头，“是我莽撞了……”

　　屋内心提到嗓子眼的牧小焰和月桂终于松了口气，牧小焰挪步到窗前，透过方才打开的缝隙向外看，见下人和侍卫已经离去，将悬着的心放平。

　　所以。

　　方才的瓷器声响……

　　牧小焰将窗户合上，转身同月桂将女子的尸体抬起放在桌上。

　　她掀开女子一层衣物，女子胸口处陡然亮起一阵寒光。

　　“她身上竟也有你说的玄冰！”月桂盯着寒光看，对牧小焰说。

　　牧小焰点头，然后用树枝挑开女子的内衣，只见一颗亮着寒光的石头镶嵌在皮肉里，她又将内衣往外挑，结果树枝撞到了什么东西。

　　牧小焰看一眼月桂，勾了勾唇，“找到了。”

　　月桂眨巴着眼睛，就着夜色干瞪眼盯着牧小焰看，“你是说瓶子找到了？”

　　“是。”

　　牧小焰将树枝扔到一边，然后将女子心脏一侧的衣物脱下。

　　月桂皱眉。

　　不是，你脱人家死者衣服干嘛？

　　她没敢吱声，因衣服脱下后，女子心脏处插着一个瓶子，瓶子的大小刚好是心脏的大小。

　　月桂咽了咽口水。

　　今夜还真是丰富……

　　牧小焰将瓶子取出，女子心脏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她瞧了一眼，心脏是没有的。

　　月桂见牧小焰将瓶子取出，心里惴惴不安。

　　所以瓶子取出来，然后呢？

　　就见牧小焰从身上扯下一块衣物，将瓶子包裹住抱在怀里，“走吧，趁还没有人来，赶紧回去。”

　　月桂咧嘴，“好。”

　　回到住处，月桂点燃烛灯，屋内唰的一下亮起来，她大口喘着气，好像刚从深渊中掏出的生还之人，贪婪的吸食这来之不易的光明。

　　牧小焰将包裹瓶子的布拆开，里面瓶子的颜色图纹都和元昕所说的样子对上，灰色的瓶身上镌刻着白色梅花，她转动瓶子，发现瓶子的背后还写有一个名字。

　　钟兰。